畢竟誰又能被真情所騙呢?


    可是在迷宮裏——雖然我沒有那段記憶,但據練紅炎所述,我的死狀相當悽慘。全身的血液都結成了冰——可見他對我又是如此不留情麵了。


    這種反覆無常到極端的情感, 最是讓人捉摸不透了。


    同理, 擁有這樣極端情感的人, 也最是讓人忌憚。因為你根本不清楚他什麽時候把你當朋友, 什麽時候把你當敵人。而這兩者的區別, 可能就是你無意間做出的某個微不足道的小事。


    畢竟在現代社會中,有些人都會因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犯罪, 何況桃山人這個活了近千年的人。他果然是太無聊了吧,無聊到因為一些小事而將自己的情感傾注其中。


    「無聊的話, 就去談戀愛啊……」我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


    桃山人看向我。他的耳朵也太靈了吧?


    「不可以欺騙我哦。」


    他是這麽警告我的。


    我避開他的視線, 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


    啊, 茶梗豎起來了……想必會有好事發生。似乎也沒有那麽擔心了。


    「給我倒一杯。」桃山人若無其事地將杯子放在我的眼前,我手頓了頓, 想著畢竟在人家的地盤, 於是也倒了滿滿的一杯。


    兩手捧著茶杯, 輕輕放置在唇邊吹著熱氣,然後回答了桃山人的問題。


    「我尋思著,你是不是太無聊了?」


    「哦?怎麽說?」


    本想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桃山人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寧寧向來很有想法。」


    我心中咋舌,隨後說道:「我在中國的時候,看過不少仙俠的小說呢。裏麵的主人公生命沒有上萬也有上千。可他們忙著談戀愛,一點也不無聊啊。」


    雖然這些戀愛都是幾波幾折。


    我瞄了眼桃山人,卻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麽說,寧寧是想讓我談場戀愛?」


    我:不,我沒想,你別瞎說。


    緊接著而來的,便是桃山人一連串的嗤笑聲。


    「寧寧果然還是小女兒的心態啊。」


    桃山人拍著手說道,「別說上萬幾千年,哪怕我這個活了近千年的人,都沒了想要談戀愛的心思了。七情六慾早已斷得差不多了……」


    我:那你對我生父的怨恨和執念又是哪兒來的?


    我看他的表情,完全沒有這件事的存在。


    之後桃山人將我一個人留在了這間屋子裏,他給了我一盆水,並說道,「水麵會浮現出你想要看到的人。」


    說完這麽一句話,他就走了,並讓夜卜好生看住我。


    我看著麵前裝滿水的木盆,又看看在門外守著的夜卜,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有沒有可能,將夜卜策反?


    帶著這個疑問,我看向了水麵,水麵正好浮現出了花開院和亂步的身影,兩人滿頭大汗的,正在……鑽木取火?


    我倆手抓住木盆的邊緣,瞪大了眼睛。


    等等啊,你倆到底在幹嘛?!


    ——


    花開院秀元和江戶川亂步發現自己成為了某個故事中的兩個角色。這是江戶川亂步不用推理都能猜得出來的。


    「鳥山石燕和桃山人嗎……鳥山石燕我知道,隻是這桃山人又是誰?」


    江戶川亂步咬著棒棒糖陷入思考。


    此時,花開院秀元微笑著說,「桃山人的話……我倒是知道些。」


    兩人跟著一個船員走入船艙,與此同時,船身猛地劇烈抖動了起來。


    「暴風雨來了!大家抓緊了!」有人大喊起來。


    海浪與閃電的聲響交錯在一起,頗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景象。花開院秀元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繩子,繩子的兩端捆著他們二人,以防在海上分散,畢竟現在這情況,北政所已經與他們分離了,要是再被分散,那麽事情就更複雜了。


    「順便一句,本偵探可不會遊泳。」


    江戶川亂步看著在他腰上打結的花開院秀元,挑了挑眉說道。


    花開院秀元抬頭,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那就糟了,我也不會遊泳呢。」


    不過話裏真假,誰知道呢……


    江戶川亂步猜得出來,這場暴風雨會將他們帶離這艘船。同時,也能知曉寧寧的父親鳥山石燕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從來都沒有莫名其妙的幻境,自然也沒有莫名其妙的事件。


    所以對於這場暴風雨,江戶川亂步一點也不擔心。


    被海水淹沒的剎那,兩人都沒有掙紮。


    似乎僅僅是睡了一覺,再醒來時,看到的便是藍天大海。


    這片大海,絲毫沒有了之前可怖吃人的氣息。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花開院秀元笑著解下了繩子,然後脫下了狩衣,鋪在旁邊的沙灘上曬太陽。


    「想必鳥山石燕和桃山人也是如此的境遇。」


    江戶川反手撐在沙灘上,轉過頭問他,「你說你之前知道桃山人。」


    花開院秀元點點頭,「自然。據八代前的花開院妖秘錄記載。大概在鎌倉時期,我們花開院家曾有一名女子為了一個平民脫離了家族。那平民的名字是竹原春泉。」


    「竹原春泉就是桃山人。」江戶川亂步眯起了雙眼,若有所思道。


    花開院秀元含笑點頭。


    「那平民據說容貌十分俊美。當然這不是重點,而在妖秘錄記載中,早在平安時期就有這麽一個人的記載。不過那時候花開院還不是花開院,所以記載的倒也不是很詳細。大意就是,平安時代有個叫竹原春泉的人,曾在陰陽寮就職。後來,天皇要派人前往唐國,那竹原春泉毛遂自薦上了開往唐國的船。然而那船卻在途中遇上了暴風雨,聽說是無一倖存。可就在大家這麽認為之後,那竹原春泉就憑空出現在了平安京,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回來的。有傳言說,竹原春泉早已不是竹原春泉了。關於他離奇的傳言就越來越多了,於是後來竹原春泉就離開了平安京,隱居在深山老林中,自稱為桃山人。雖然不知為何在鎌倉時期又自稱為竹原春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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