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疲憊的閉上雙眼,心裏默默道:“不,他們回來後,旭鳳不顧親哥哥和錦覓的婚約,直接和錦覓私定終身,根本就沒考慮過他的哥哥可能淪為六界笑柄。”


    發現自己突然回到從前,潤玉卻隻覺得可笑。既然老天垂憐讓他的時間回溯,為什麽又偏偏如此吝嗇,不肯多予他些時光。讓他回到錦覓和旭鳳相遇之前,他一定會牢牢的抓住錦覓,不讓任何人覬覦。


    這時一個半張臉都是燒傷的麵孔卻突然浮現在潤玉腦中,潤玉猛的站了起來。平靜的麵孔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我們去過洞庭湖了麽?”


    鄺露有些茫然的看著潤玉激動的麵孔,下意識的搖頭,剛想開口問潤玉是什麽意思,就見潤玉如同一陣風一樣的消失在眼前。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麵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這是潤玉第一次見到洞庭湖夜晚的景色,從前他不知道她一直在這自然不會關心洞庭湖。


    他知道她一直在這裏後,留給他們的時間太短了,洞庭湖成了一個永遠的傷心地,他也不願意再見洞庭湖。


    在岸邊佇立半晌,潤玉還是有些近鄉情怯,久久邁不出第一步。直到從湖波深處走出了俊俏的男子,潤玉一直顫抖的雙手才勉強安靜下來。


    “大殿最後還是選擇來這裏尋找真相了。”俊俏男子似悲似喜的說道。


    潤玉所有的心思都在湖底,沒有發現彥佑的異常,隻是隨意的點頭等著彥佑如同上一次一樣,帶自己去見她。


    這次他再也不會因為誤解和嫉妒,用自己鮮血淋淋的痛苦去刺傷她更加不堪的傷口。說出那些傷害她的話,做出那些傷害她的事。他願意放棄一切換來餘生守在她身邊,湖底住著他的生母龍魚公主簌離。


    和上一次一樣,猝不及防見到他的簌離慌忙的撇清和他的關係,不願承認是他的母親。


    天後連年的排擠打壓,恨不得他立即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要擋了旭鳳的天帝之路。


    父帝長久以來的漠視和天界諸仙若有若無的疏遠。


    未婚妻錦覓在凡間歷劫時忘記一切,和同樣忘記一切的旭鳳正經歷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而他正因記憶不全誤解簌離不僅虐待他還拋棄了他,如今他自己找上門來,簌離也有了新的兒子,還把他幼時的乳名也給了彥佑和鯉兒,根本不屑看他一眼。


    太多沉重的東西險些壓垮他,讓他沒能看出簌離對他深刻的感情。


    潤玉看著簌離露出的半張美玉無瑕般的麵孔,實在想像不到如此愛美的母親居然頂著半邊燒傷的臉生活了萬年,對她有多麽的煎熬。


    撩起下擺,潤玉不再去聽簌離那些口是心非的傷人之語,鄭重的跪在地上行九扣之禮,不再故作冷漠的喚‘洞庭君’而是嘶啞的喚道:“母親。”


    簌離本來的話語都因潤玉的這一聲母親,再也說不口。她的鯉兒長大了,還願意認她這個不爭氣的母親。


    轉身擦幹眼角的淚水,有這聲母親就夠了,她願意粉身碎骨的為潤玉鋪平所有的道路,這既是她對父王和洞庭水族的虧欠,也是她對潤玉的虧欠。


    未等簌離說什麽,潤玉就自顧自的開口:“我都記起來了,不是母親拋棄我是我拋棄了母親,受了天後的哄騙吃下浮夢丹忘記了母親,天後和我說去了天庭就不用每日受挖角剝鱗的痛楚。”


    “母親,放下這一切吧。天帝之位從來不是我想要的,而且這其中需要太多的犧牲了。您忍心僅剩的洞庭水族犧牲在天帝之爭上嗎?”


    “我再也不走了,就留在洞庭湖和彥佑、鯉兒一起在您身邊承歡,彌補我們這麽多年的缺憾。”潤玉對不知不覺蹲在他身前,沉默流淚的簌離露出溫軟的笑容。


    簌離痛苦的抱住潤玉,喃喃道:“天後她屠我全族、奪我愛子。天帝把我洞庭水族玩弄於鼓掌之間,毫不猶豫的捨棄。此仇不報我又怎堪為人女、為人母?”


    潤玉眼神清明的看著簌離:“母親,那個位置太高也太孤單了,本就非我所求。我擁有的東西本就太少,不願意為了一個我不在乎的位置失去任何。”


    簌離沉默良久,慘然一笑:“我已經陷得太深了,為了報仇我算計旭鳳涅槃失敗,天後若知道我還活著不會放過我的。之前我誤以為錦覓是天帝的女兒,當眾揭穿她是花神之女害的天後險些殺了她,愧對曾經有恩與我的水神。”


    簌離雙眼放空的看著潤玉,眼中既有心心念念的潤玉,又有父王、王兄、天帝、天後、水神、鼠仙,最後則是彥佑、鯉兒還有洞庭水族。


    潤玉溫柔的把脫離的簌離抱在懷裏,輕輕開口:“我不再回天庭不去爭什麽天帝之位,天後得嚐所願自然想要掩飾好我的行蹤。今後旭鳳繼承天帝之位,他不像父帝自私涼薄也不像天後狠辣陰毒。”


    “過個千年、萬年自然也就沒有什麽人還能記得孩兒,孩兒永遠在這裏陪著母親。”


    彥佑之前一直在旁邊聽著潤玉和簌離的對話,也吃驚潤玉願意放棄天庭大殿下的身份,永遠的留在洞庭湖。


    看著幹娘眼中從未有過的光芒,彥佑心中既是欣慰又是複雜。之前簌離為了報仇,已經開始對無辜的人下手了,也隻有她心心念念的潤玉能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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