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醫卻未作他想,歡喜的收下了:“多謝,多謝江少俠。他日有空一定前去。”


    我也是熱情好客的樣子,他日相聚一起喝酒的話說了不少。強聊了半天,假話說了不少,可算送走了陳軍醫。


    關上門,我幾乎要站不住。後背傳來的陣痛讓我頭腦發木。三兩下拆開繃帶,我坐在床上打坐,靜靜感受氣息的流動。


    果然,這個陳維利有問題,我的後背雖痛,真氣卻到達不了。付九那一掌對我來說沒有什麽,不過是些皮外傷,不至於讓我難過至此,更不會讓我控製不了自身真氣。想來隻有他動手腳。


    此人手段如此拙劣,隻怕別人不知是他一般。這樣的腦子,在天策府做事怎麽還沒被揪出來?


    想到這裏,我不禁周身一涼。


    是了,當時執意要我來天策府養傷的是付思饒,陳維利也是他請來的。


    我又想起昨夜恍惚時他攬過我時低語那句,“安心靠著我就好。”還有他今早團在椅子裏冷的一臉苦大仇深。


    若是從前,令我生了疑心的人我是斷斷不會再相信的。這是師父教的,做的是偵查探索,時時刻刻都要謹慎小心,萬一輕信他人上了當的話,丟的可是身家性命。但想起付思饒,我卻遲疑了。


    他若真的想害我,實在不必徹夜相守來這一招溫柔鄉。


    溫柔鄉?什麽溫柔鄉?


    江瓊你亂想什麽!


    我被腦海裏的溫柔鄉三個字嚇了一大跳,趕緊甩甩頭把這奇怪的念頭甩出去。下了床打開窗,看著天上一道白影一閃而過,我將雙指圈成半圈含在口中發出一聲極輕的哨聲。


    少傾,一隻毛色光亮的黑色戰隼爪子裏抓了一隻還在撲騰的信鴿就落在了我手臂上。


    “阿影你真進步了呀,居然沒直接咬死。”


    阿影聽了很開心,揪了一下信鴿頸子上的毛慶祝。這隻名為阿影的戰隼是我的搭檔,專門捕獲各路信鴿,和它看不過眼的野鳥。現下它爪中這隻信鴿,必定是剛剛飛出的,可惜出師不利被阿影盯上了。


    我拆開信鴿腿上的紙條,正是我剛畫的圖的簡略版。這下陳維利是坐實了細作身份。隻是君山的資料也想要,不知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思量著,我把紙條重新綁了回去,放飛了信鴿,吩咐了阿影跟上去看看究竟。


    靜下來,想想付思饒,我打算最後一試,若是他當真是有心利用我,這天策府我還是盡快離開。若是不是……


    哎,不是再說不是的,不就是個溫柔鄉!


    我又搖搖頭,把溫柔鄉趕出腦海。


    坦白


    下午時我要了一桶熱水,將後背的藥盡數洗掉。到了天黑,才算藥勁過去,疼痛感有所緩解。我翻出身上一瓶金瘡藥,正打算自己盲塗的時候,付思饒在門外敲門:“江兄,你可在?”


    我放下藥,開了門掃了一眼,隻他一人,手裏端了個托盤。


    現下的付思饒看上去心事重重,我開門時他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看我沒纏繃帶赤著上身時又嚇了一跳。“江瓊!”


    “別叫別叫,快進來。”我側身讓他進了屋內。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陳維利留下的一包藥。


    我先開口說:“付思饒,我有話問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付思饒低下頭,咬了咬唇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我認出了你身上的文身,你不是普通的丐幫弟子,而是專門刺探情報的人。”


    他這麽坦率,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隻聽他繼續往下說。


    “陳維利是我帶來的,他的事我早就知道,但一直抓不住他背後之人,此事事關西北雁門關戰事。我身在天策府當局者迷,一己之力無法查清真相。所以想借你的手揪出幕後之人。昨日見到江兄,我就知道你是有能力幫我的。”


    “所以你帶我回來是想求我幫忙的?”我問。


    付思饒點了點頭。


    “你若直說我未必肯幫忙,我自己吃了虧起疑心動手查倒是很有可能。”我點點頭稱讚他,“你計劃的不錯。”


    付思饒搖搖頭:“對不起,我……我這計劃還是利用了你的。”


    這人真是個小白兔,我心想。


    “就是你不請我,這事我也要追查的。”我拍拍他肩,表示這事我不在意。“隻是,你怎認出了我不是普通丐幫弟子?”


    丐幫弟子文身花樣繁多,除了自己喜歡的,特殊的門下會繡上專屬的花紋,一般隻有很小很小一塊,用來表明身份。畢竟做著危險的活兒,死時五官被毀或身首異處也並非不可能,才在身上留下記號。隻是這記號非常晦澀,很多尋常丐幫弟子也不認得。


    付思饒抬起頭,瞟了一眼我上身,手指飛快的指了一下我鎖骨末端處一朵雲紋,小聲說:“這處雲紋,與家父一位摯友一樣,我小時那位叔叔給我講過。初見江兄時,我就認出了這圖樣。”


    我有點鬱悶,低頭戳了戳雲紋。


    “江兄怎麽了?”


    “我在想這是不是繡的太大了,你都一眼就看出來了,若總被認出來我可有的煩了。”


    付思饒用力點點頭,說:“江兄還是不要總打赤膊,穿件短衫也可遮蓋一二呀。”


    我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燭光明亮,這雙眼睛裏幹幹淨淨,不帶一絲欺瞞,滿是少年的純真與認真,分外好看。


    我心情大好,笑出聲來。


    付九一臉奇怪。


    “你還好跟我坦白的早,”我笑著說,“隻是若再框我我可不記得你的好,一棍子打死你。”


    付九也笑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


    我低頭看了看他帶來的托盤,裏麵是煎好的一碗湯藥和一瓶傷藥。我想起昨晚也是他餵了我一碗湯藥我才退了燒的。


    “江兄喝這個藥吧,那陳維利我叫他不要再來了。”


    “不可。”我搖搖頭,“今日我與他相談甚歡,突然叫他不來,隻會打草驚蛇,讓他和他身後人起疑心。”


    付九賭氣似的彈了一下陳維利草藥包:“可他這樣使壞,江兄的傷幾時才能好。”


    我看著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不是又給我準備了嗎?”


    付九低下頭,手指撓了撓桌麵。


    我端起藥碗又問:“你親自熬的呀?”


    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旁人我放心不下……”


    我一口飲下藥汁,熟悉的苦到想哭,趕緊轉過身別過臉倒了好幾口氣,才把眼淚壓下去:“別擔心,我身體本就恢復很快,陳維利來過後我把藥都洗掉了,不礙事。”


    付九細細索索的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放在我手裏。我打開一看,是一包桂花糖。非常感動,趕緊拿了一顆含在嘴裏。


    “那以後每晚,我來給江兄上藥好不好,這是付家家傳的傷藥,對外傷有奇效。”付九湊在我身後問。


    我含著糖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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