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是誰?白老是魔教的五位護法之一,上次見過的那位白發蒼蒼有著和善笑容讓人很想親近的老人家,也是護法中最受人尊敬、名望最高的老者。
“為什麽,為什麽?這明明是你的事情,為什麽我也要陪著你一起去?”走在霧氣朦朧的小路上,遠離了王大廚的視線,元喬雙手抱頭,哀嚎道,腳下卻沒有一點放鬆,緊跟著走在前麵的兩人。
花雨瓊正在專心地研究王大廚給的地圖。雖然他好心地指引了他們目標和方向,但是表示對此事無能為力。
“小瓊兒啊,不是大叔不肯幫你,而是黑夜的性子那般,如果不是自己努力得來那些東西的,他定會從中破壞,到時候大叔就不是幫你而是害你了,所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努力了。大叔會為你們準備好豐盛的晚餐,等你們回來的!”王大廚麵對目光盈盈如水的小女孩的懇求,真是非常的為難,但還是拒絕了。
“我懂了。”花雨瓊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轉身,然後,收起所有的可憐表情,“韓默,元喬,跟我走!”
元喬不動,剛想抗議這件事跟自己無關,韓默便走過他的身邊,亮了亮自己的匕首,元喬當下沒有任何話了,一臉哀怨地跟在他們身後一同離開了,直到現在離得遠了,他才大膽地說出自己的不滿,但也是很小心地跟他們保持著距離,以防花雨瓊生氣之下,韓默回身一刀就把他給解決了。
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一直非常的微妙,表麵上看起來,他們好像是一起的,但是有什麽事情,花雨瓊和韓默總會先商量,然後再知會他。他們之間,嚴重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元喬對這一點看的很清楚。但是,他又不得不跟他們一起,示弱,偽裝,謹慎地活著。他很不懂,不相信他的花雨瓊為什麽要把他也牽扯到這件事情裏來,難道她就不怕他破壞了她的事情嗎?關於黑夜給書的事情,他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既然一開始就在保密了,現在為什麽又不在意了呢?
花雨瓊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拿著地圖慢慢地轉過身來,目光注視著元喬,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專注地看著他:“元喬,你想知道什麽?”
元喬一愣,目光在她和韓默身上飄來飄去,苦笑道:“老大啊,應該是我問你究竟想做些什麽吧?為什麽要找我呢?你有韓默,足夠了吧!”韓默的能力超群,他早就知道了,多他一個,對他們來說,是負擔而不是助力。
花雨瓊定定地看著他:“元喬,不要忘記了,我們是同盟啊,不管做什麽事,都應該是一起的。”
同盟?元喬心裏直想發笑,他看著花雨瓊,淡道:“不過是個假象而已,我們從來沒有真正的協同一致,不是嗎?就連那本書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既然不信任,何苦執著於所謂的同盟關係,何不各自行動,反而來的自在些?”
“元喬心裏以為什麽是同盟?十大世家也是同盟,我花家和離家更是兄弟之盟,可你覺得我們這樣的同盟之間有你所說的信任和協同一致嗎?”
“當然。”元喬答得極快,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理念,在花雨瓊的話剛說完就反射似的給出了答案。
“但是,你不能否認,十大世家之間是有衝突的,我們花家和離家之間也是一樣。元喬,你心裏以為,隻有完全的信任和合作才是真正的同盟嗎?不是這樣的!所有的同盟都是基於共同利益的結合,我們三人被困於這魔教之穀,同盟隻是為了對抗大家共同的敵人而已。所有的信任和合作也隻是在這一件事情上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們必須聯合,卻也必須保持距離,花雨瓊現在把事情挑明了說,隻是很單純地希望元喬不要在這些事上對他們心懷芥蒂,讓他們這個小小的三人聯盟不要名存實亡,繼續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元喬有些呆了,他沒想到花雨瓊會直接把這些攤到台麵上來說,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裏,那裏麵隻有坦率和真誠,她所說的正是她所想的,沒有一點的虛偽和造作。深深地吸了口氣,元喬輕輕地笑了起來:“好的,我明白了。”
沒有辦法心無芥蒂,那就彼此保留自己的戒心和秘密,唯有在對抗魔教這件事上,大家一起努力,彼此信任合作,似乎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不試試又怎麽會知道呢?
花雨瓊聽到他肯定的答複,也笑了:“元喬,這次就要靠你了。”
元喬的笑容霎那間變得有些僵硬:“你不會要我去對付那些毒蟲毒花吧?”
“怎麽可能?與其你出手,還不如默出手來得幹脆利落。”在這種方麵,她對他毫無信心。
“那你需要我做些什麽?”元喬稍稍鬆了口氣。
“王大廚說過,五位護法的住宅各有特色,進入需小心,可能會碰到各種各樣的陷阱。對於機關術,我和韓默都是一竅不通,所以隻好靠你這個明菁姐姐的高徒來想辦法了,否則,我們可能還沒見到白老就已經……”
“我知道了。”總之,他就是炮灰和擋箭牌。
“我相信你啊,元喬!”花雨瓊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元喬也是僵硬地笑著回應她,心中卻想流淚,也隻有在這種事情上,你對我才會如此的有信心。
初步確定了跟元喬的同盟關係,在一定程度上將他確立為可信任對象之後,花雨瓊覺得心情大好,就算眼前依舊大霧彌漫,她的心裏也是一片燦爛的豔陽天,她有種預感,今天去拜訪白護法的事情一定會很順利,說不得還會有更好的事情發生。
“默,我們走吧!”花雨瓊在地圖上找到白府的位置,離這裏隻剩下一個轉角,興奮地往前跑去。
韓默緊跟其後,元喬也加緊追了過去,這時候,一陣風飄過他的耳邊,帶來了韓默的聲音:“不要讓她失望。”
元喬頓時一個激靈,差點絆倒在地,對著他的身影戰戰兢兢地說:“我一定盡力。”心裏哀嚎不斷,為什麽受威脅的總是我?
“那個,老大,你確定是這裏?”三人呆若木雞地站著,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宅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元喬咽了口吐沫,小心地打破了沉默。
花雨瓊的神情有些恍惚,呆滯的視線從宅子移到地圖上,又從地圖上移到元喬的臉上,茫然地有些不確定地說著:“應該,大概,或許沒錯吧,至少,地圖上標的位置就是這裏啊!”
韓默淡淡地說:“瓊,我們已經找了一圈了,到底要怎麽進去?”
“……”風呼呼而過,霧氣稍稍變淡,地上的落葉翻飛,呆立在宅子前的三人失魂落魄,怎可憐二字形容?
“那個,要不,我們,就從這裏進去?”花雨瓊看向韓默,猶豫地建議著。
“天,老大,你是在說笑吧!這裏這麽高,我和韓默要進去很輕鬆,你可怎麽辦啊?再說,王大廚不是提醒過我們嗎,護法們的院子都是高危地區,這麽隨隨便便的闖進去,不知道會遇到多少陷阱,到時候就算有我在也沒有辦法啊!”韓默還沒回答,元喬倒是嘰裏呱啦地先說了一堆。
花雨瓊額頭青筋暴露,雙拳握緊,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那你說,要怎麽辦?”
“我說啊,不如,我們打道回府,如何?”元喬諂笑著說。
“默!”
伴著花雨瓊這聲呼喊,韓默的匕首蹭一下拔了出來,元喬隻覺得眼前一花,脖子上冰冷的觸感便教他不敢動彈了。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對上花雨瓊如花的笑顏,強笑道:“那個,我們還什麽都沒做,怎麽可能打道回府呢?我隻是在說笑,說笑而已,一切聽老大的安排!”一邊說著違心之論,一邊在心中自我安慰,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和小女孩一般計較。
“哪裏哪裏,我不過是提個建議,還是要大家商量一下才能作準的嘛,少數服從多數才合理。”花雨瓊笑著,示意韓默把刀子收回去。
少數服從多數?元喬無語,不管花雨瓊說什麽,韓默總是她這一方的,真是好一個少數服從多數啊!蒼天啊,他的翻身之日在何時?
“現在開始表決,鑒於我們轉了一圈也沒在這棟宅子周圍找到類似門的東西,我們就從這裏翻牆進去如何?不同意的舉手!”
花雨瓊沒動,韓默沒動,元喬的眼神溜了一圈,就算是覺得脖子有些癢癢的,也沒敢抬起一根手指來。
他們之所以會這麽煩惱,原因隻有一個,白老的房子,竟然找不到入口!而且,王大廚事先也沒給他們任何的提示,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這裏,再趕回去問的話,白天又要過去了,太費事了,花雨瓊便決定放手一搏,既然王大廚能那麽放心地讓他們自己過來,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的,對吧?
“好,既然沒人反對,那我們就從這裏進去好了。元喬,你先進去。”
“為什麽是我?”元喬抗議。
“當然是因為你最精通機關術,所以需要你在前麵為我們開路嘛!”花雨瓊理所當然地解釋道。
“……”元喬想哭,老大,這種話,你可不可以不要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目送著元喬輕身跳入牆內的身影,花雨瓊的腦子裏不知為何想起了這首悲壯的詩句,呸呸呸,太不吉利了,這又不是去送死,怎麽會想到這個?一定是元喬,幹嘛擺出天塌地陷的表情,連帶著讓很有把握的她都緊張起來了。
元喬的身影消失在牆頭之後,韓默淡淡地問道:“我們要進去嗎?”沒有元喬在一邊,他的行動也自在些。
“嗯,再等一會兒,清場總是需要時間的。”
花雨瓊的話音剛落,牆內立刻傳來“哇”地一聲驚呼,緊跟著元喬的咒罵聲起:“是誰在牆邊吃香蕉隨便亂扔皮的?”
“……”
“瓊,你說的不錯,我們還是等一下再進去的好。”
“嗯。”花雨瓊的臉微微發紅,聲音好似蚊子哼,心裏把元喬恨得癢癢的,混蛋,不過踩了個香蕉皮而已,至於叫的像是踩到了陷阱一樣嗎?小弟的素質絕對影響別人對其老大的水平的判定,元喬的白癡丟的是她花雨瓊的臉麵!花雨瓊暗暗磨牙,打算回去之後要好好給元小弟講上一課。
又過了好一會兒,裏麵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我們進去吧!”花雨瓊有些忐忑,但還是下了決定。韓默什麽也沒說,伸手抱住她,動用起風的力量,他們直接飛過了高高的牆,穩穩地落到了地上。鑒於剛剛元喬的慘叫,韓默下意識地瞥了眼地麵,繞過了可疑的類似香蕉皮的物品。
花雨瓊從韓默的懷裏下來,左看右看,沒發現這宅子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他們所站著的,應該是這裏的後院,很普通的院子,種了各種各樣的植物,一條小道彎彎曲曲地向前延伸著,很寧靜,很祥和,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元喬跑到哪裏去了?”花雨瓊找了半天,沒見到人。
“開路。”韓默淡然地回答她。
“……”默,現在不是講冷笑話的時候吧!
空氣中忽然間傳來了一陣輕笑:“沒想到今天老夫這裏如此熱鬧,客人一波接一波地上門。那邊的小丫頭和男孩子,要不要過來陪我老人家喝杯茶?”
花雨瓊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有些尷尬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道:“老爺爺,我們不是有意要闖你的宅子的,實在是在外麵轉了一圈都找不到門,隻好翻牆進來的,真是失禮了。”他們這次過來可是有事相求的,若非逼不得已,絕對不可以得罪這位很有威信的總管藥材的護法大人。
“小丫頭還算懂禮,比剛才的笨蛋好多了,老夫就在前麵的亭子裏等著,若是真有誠意的話就過來吧!”
剛才的笨蛋?應該是說元喬吧,他到底做了什麽?來不及多想,韓默已經拉起花雨瓊的手,向亭子的方向走去。
“默,怎麽了?”花雨瓊有些不解地問。
“這裏的味道,有問題,必須快點離開!”韓默的表情有些凝重。
花雨瓊大驚失色,當下跟上他的步伐,加快了速度。
小小的亭子裏,白發白眉的老人家正坐在石桌旁,桌上放著一隻茶壺和四隻小杯子,有三杯都斟滿了茶,嫋嫋青煙自茶杯裏盤旋上升,顯然是剛煮好的。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老人家臉上揚起了慈愛的笑容,目光投向了快跑的少年和女孩:“跑這麽快做什麽,都喘不過氣來了,快喝些茶,潤潤嗓子吧!”
花雨瓊和韓默剛跑到亭子裏,就得到了白老熱情的招呼,花雨瓊呼哧呼哧地喘氣,一扭頭看到韓默淡定地從桌上拿起一隻茶杯,將杯中之水一飲而盡,頓時目瞪口呆,韓默平時不是這麽豪爽的人啊,陌生人給的東西,他竟然一個字都不說就喝下去了?
韓默喝完茶,看了眼扶著柱子直喘氣的花雨瓊,拿起了桌上的另一隻杯子,遞給了她:“喝茶。”
花雨瓊皺了皺眉,剛想說,劇烈運動之後立刻喝水對身體不好,就被韓默接下來的話給全部堵回去:“茶水裏有解毒劑,能解這四周的花草之毒。”
花雨瓊二話不說,立刻接過杯子,學著韓默的樣子一飲而盡,卻沒有韓默那般瀟灑,喝得太急被嗆到了,又咳又喘的,小臉漲得通紅,實在狼狽的緊。韓默的眼裏不由滑過淡淡的淺笑,扶著她做到白老的對麵,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運用內力調節花雨瓊體內紊亂的氣息,終於使她緩了過來。可惜的是,一直低著頭的花雨瓊錯過了韓默難得的笑容。
倒是坐在他們對麵的白老將兩人的舉動盡收眼底,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和藹可親。
“呼!”花雨瓊長出一口氣,總算是舒服多了,她拿起桌上的茶壺,正準備再倒一杯茶給自己,卻被兩人同時阻止了。
“不可!”這是白老的聲音。韓默則是直接把手覆在了茶壺上。
“為什麽?”花雨瓊不解。
白老慈祥地對她微笑:“這茶裏雖有解毒劑,但不可多飲,否則更加傷身。”
花雨瓊立刻鬆開了手,端正地坐好,看著白老的笑容,隻覺得全身冷汗涔涔,這個老人家絕對是笑麵虎啊,太可怕了!先是一園子的毒花毒草,聞一下都有害身體,再來是以毒攻毒的茶水,不喝中毒,多喝也中毒,這白老的宅子,真不是一般的危險,幸好有默陪著她,不然,她不知死了幾回了!
這樣想著,花雨瓊望著韓默的眼睛又閃閃發亮了,有這樣的未婚夫,真是太幸運了!
“丫頭,到我老頭子這裏來,有什麽事啊?”白老慈愛地笑問道。
花雨瓊馬上回過神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答道:“白爺爺,瓊兒特地找來這裏,是有事相求,請您一定要幫助瓊兒。”
白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花雨瓊一番:“一個多月不見,丫頭越發乖巧了,可還記得當初見麵的時候,你瞪著老黑眼睛都要冒火了,真是有趣啊!”
一提到黑夜花雨瓊就來氣,要不是顧慮到白老和黑夜同是魔教護法,關係甚密,沒準她就當場發飆了,強壓下所有的怒火,花雨瓊麵對白老的笑容不自覺地扭曲著:“瓊兒今天來找白爺爺幫的忙,也正是和黑夜護法有關的。”
“哦?是什麽事?”白老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記得你們這一個月來一直都跟在老王身邊的吧,怎麽會牽扯到老黑呢?”
“其實是昨天王大廚帶了一本書給我,說是黑夜護法送我的,結果,我打開一看……”
“上麵寫著‘無字天書,欲讀者需集齊七蟲七花,以晨露為引,浸泡之’,對嗎?”花雨瓊的話還沒說完,白老就笑笑地接了上去。
“沒錯,就是這樣!”花雨瓊用力點點頭,“白爺爺,我連七蟲七花是什麽都不知道,要怎麽弄嘛,黑夜護法太難為人了!”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白老,眼睛裏冒著水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隻要是天底下稍有點仁慈之心的老人家就會忍不住想要滿足她所有的願望。
然而白老不愧是魔教的老人了,他隻是淡笑著,拿起自己的那隻茶杯,裏麵的水已經變涼了,他卻毫不在意,湊到嘴邊,潤潤唇,才慢慢地說:“原來,花小姐此來是為了老夫的七花七草啊!”
他的稱呼一變,花雨瓊不由有些心驚,暗想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過了,稍微正正表情,用更加誠懇的語氣說道:“王大叔說了,白護法是穀裏的藥材總管,最擅長采集和種植各種藥材,瓊兒冒昧來訪,真心相求,還望白護法一定幫瓊兒這個忙。”
靜默了一會兒之後,白老終於把目光重新投到花雨瓊的身上,對上她充滿誠意和期待的目光,輕輕說道:“丫頭啊,這世上可沒有不勞而獲的美事,你想要的七蟲七花,可是隻有我們穀裏才長的極品,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地拿來送人啊!”
“不知瓊兒有什麽事可以為白老效勞的嗎?”有付出才有回報,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飯,白老的意思很明白,花雨瓊也不囉嗦,直接相問。
“丫頭,你可知黑夜贈書給你的意義?”
“王大叔說,黑夜護法看中瓊兒,有意收瓊兒為徒。”花雨瓊答得不情不願,如果不是為了瑤光,她才不會手下黑夜的書。
“正是,黑夜可是很難得才有看的順眼的人呢!”白老點點頭,注意到花雨瓊臉上的勉強,輕笑道,“丫頭,我也很看重你啊!”
“哦,啊?”花雨瓊有些心不在焉,忽然間聽到白老這樣說,反應過來之後大驚失色,猛地就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雲淡風輕的老人家,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看重我?白爺爺是在說笑吧?瓊兒隻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孩,文不成,武不就,如何能入您老的眼?”不是吧,老天爺,不帶這麽耍人的,白老也想收她為徒?這不是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窩嗎?
“丫頭,你別緊張,且聽我慢慢說。”白老看著花雨瓊激烈的反應更覺有趣,心裏暗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丫頭,我們習武之人,一生的目標無非就是達到武藝的頂峰,然後,將自己的專長傳揚下去,發揚光大。特別是對黑夜和我這種有著特殊技能的人來說,傳承是極為重要的事情。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優秀的弟子,無疑是我們現在最大的心願……”
“白爺爺,你的意思我懂的,但是瓊兒真的不覺得自己有何特別的地方,為什麽你跟黑夜護法都想要收瓊兒為徒呢?你們是穀中的護法,德高望重,一定有很多人想要拜你們為師的,其中一定也有很多聰明伶俐的孩子會符合你們的要求的,不一定非是瓊兒不可吧?”花雨瓊努力地勸說著白老,希望他打消這個荒謬的主意。
她之所以能夠保持如此的平靜,是因為在她再次坐下之後,韓默便不動聲色地抓緊了她的手。被他這樣握著,花雨瓊心裏所有的浮躁都在一瞬間消散開來,也才可以如此冷靜地和白老對談,而不會在無意中由於強烈的抵觸情緒得罪了這個看起來慈眉善目,實際上深不可測的老人家。
白老很耐心地聽著花雨瓊說話,並不責備她打斷自己話的過失,在她說完之後,才繼續補充道:“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存在,老夫和黑夜又何苦拖到現在呢?不說黑夜,就說老夫都到了這麽一大把年紀了,若是再找不到傳人,恐怖連幫忙收屍的人都沒有了,這讓老夫怎能不著急呢?實在是,老夫一生四處尋覓,除了丫頭你以外,再沒有見過更適合的傳人了啊!”
“白爺爺您這麽說有什麽根據?瓊兒到底哪裏特別了,讓你們這般看重?”老人家的自憐自哀讓花雨瓊的心裏不由一軟,看著他的白發白眉也不自覺生出幾分感傷,他的年紀的確是很大了,盡管實力再強悍,也真的是沒幾年好活了。但是,同情跟拜師是兩碼事,讓她拜魔教中人為師,還一次兩個,就算日後她再怎麽說自己沒有背叛家族,也不會有人相信了,這件事上,她不能相讓。
“你的存在就是特別的。”白老看著她的目光滿含深意。
花雨瓊聞言,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看出我的來曆了嗎?怎麽可能,他是怎麽知道的?閻王應該安排得很好的,連哥哥和爹娘都沒有發覺她不是原來的花雨瓊,白老又怎麽可能知道?難道他精通玄門八卦,能掐會算,天文地理,古今未來,無所不通?花雨瓊看著笑得從容的白老,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虛,隻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就猶如透明人一樣,從裏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一清二白,再無遮掩。
韓默發覺自己握著的花雨瓊的小手滲出薄薄的汗來,再看到她忐忑不安,有些發白的臉色,立刻加大了手的力道。
痛!花雨瓊隻覺得自己的手骨都要斷了,神智清明之後狠狠地瞪了韓默一眼,後者識相地放鬆了力道,然後,花雨瓊才再次看向白老,心中似有警覺,眼神中微微有著疑惑:“白爺爺,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
花雨瓊清醒過後,立刻覺得剛才自己的反應很是奇怪,白老還什麽都沒說呢,那麽模模糊糊的,她怎麽就自己先緊張起來了?她從來不認為自己的心理素質有差到這種程度,不然,她就不可能坦然接受花家眾人的關愛到如今這個地步,更是連人家的未婚夫也一並接收了,也不曾感到過什麽歉疚,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白老激出了隱藏多年的秘密?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白老嗬嗬笑道:“丫頭啊,你還沒明白嗎?你正是我要找的人啊!中了我的迷魂術,卻能夠保持自己的意誌,不吐露任何的心事,並且這麽快就回過神來的,這麽多年來,也隻有你一個人而已啊!”
“迷魂術?你對我施了迷魂術?”花雨瓊神色複雜地看著白老,隻覺得後背汗濕了一大片,心中長出一口氣,幸好幸好啊,幸好自己練過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中的第四重封印,羞字封印也是屬於迷惑人精神的技能,自己才沒有那麽容易被白老給控製住。雖然,羞字封印是所有的封印裏最難的,也是她學的最差勁的,但是閻王有說過,同是精神類的技能,她隻要學了其中一樣,就會對別的產生抗性,不那麽容易被人控製。
“丫頭,我不會弄錯的,你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白老目光灼灼地看著花雨瓊,語氣不掩激動,如果不是中間擋了一張桌子,花雨瓊估計他就直接過來抓住她了。
被一個老人家用這麽熱切的眼神注視著,又聽到那麽曖昧的言辭,花雨瓊隻覺得毛骨悚然,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夫。韓默不發一言,拉她站了起來,向白老行了一禮,道:“告辭。”然後,拉著花雨瓊就往亭子外麵走。
這是個什麽狀況?花雨瓊感覺自己實在跟不上韓默的思路,隻能像個木偶一樣,跟著他動作,但見遠離了激動的白老,她心裏也著實鬆了口氣。
韓默這一手,不僅花雨瓊沒反應過來,白老也同樣愣住了。直到那兩人走出了亭子,他才稍微回過神來,臉上激動的神色一瞬便消失了,烏雲密布,殺氣迸發,強大的氣勢生生令韓默的步伐停止。
“你們以為這麽容易就走的了嗎?”白老的聲音隱含怒氣,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不給他麵子,這兩個孩子實在是太猖狂了,他看重花雨瓊又如何,護法的尊嚴絕不容侵犯!
花雨瓊感到呼吸有些困難,連忙轉身對白老說道:“白爺爺,我們沒有對您不敬,默他隻是……”
花雨瓊的話還沒說完,韓默就擋在她的麵前,他的周身迅速凝聚起了風的力量,黑色的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上,淡淡地說道:“瓊,沒有人可以強迫你!”
“默……”噗通,心髒狂跳起來,花雨瓊忽然覺得,這個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是那樣高大,比哥哥,比爹爹都更加強大耀眼!
“為什麽,為什麽?這明明是你的事情,為什麽我也要陪著你一起去?”走在霧氣朦朧的小路上,遠離了王大廚的視線,元喬雙手抱頭,哀嚎道,腳下卻沒有一點放鬆,緊跟著走在前麵的兩人。
花雨瓊正在專心地研究王大廚給的地圖。雖然他好心地指引了他們目標和方向,但是表示對此事無能為力。
“小瓊兒啊,不是大叔不肯幫你,而是黑夜的性子那般,如果不是自己努力得來那些東西的,他定會從中破壞,到時候大叔就不是幫你而是害你了,所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努力了。大叔會為你們準備好豐盛的晚餐,等你們回來的!”王大廚麵對目光盈盈如水的小女孩的懇求,真是非常的為難,但還是拒絕了。
“我懂了。”花雨瓊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轉身,然後,收起所有的可憐表情,“韓默,元喬,跟我走!”
元喬不動,剛想抗議這件事跟自己無關,韓默便走過他的身邊,亮了亮自己的匕首,元喬當下沒有任何話了,一臉哀怨地跟在他們身後一同離開了,直到現在離得遠了,他才大膽地說出自己的不滿,但也是很小心地跟他們保持著距離,以防花雨瓊生氣之下,韓默回身一刀就把他給解決了。
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一直非常的微妙,表麵上看起來,他們好像是一起的,但是有什麽事情,花雨瓊和韓默總會先商量,然後再知會他。他們之間,嚴重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元喬對這一點看的很清楚。但是,他又不得不跟他們一起,示弱,偽裝,謹慎地活著。他很不懂,不相信他的花雨瓊為什麽要把他也牽扯到這件事情裏來,難道她就不怕他破壞了她的事情嗎?關於黑夜給書的事情,他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既然一開始就在保密了,現在為什麽又不在意了呢?
花雨瓊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拿著地圖慢慢地轉過身來,目光注視著元喬,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專注地看著他:“元喬,你想知道什麽?”
元喬一愣,目光在她和韓默身上飄來飄去,苦笑道:“老大啊,應該是我問你究竟想做些什麽吧?為什麽要找我呢?你有韓默,足夠了吧!”韓默的能力超群,他早就知道了,多他一個,對他們來說,是負擔而不是助力。
花雨瓊定定地看著他:“元喬,不要忘記了,我們是同盟啊,不管做什麽事,都應該是一起的。”
同盟?元喬心裏直想發笑,他看著花雨瓊,淡道:“不過是個假象而已,我們從來沒有真正的協同一致,不是嗎?就連那本書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既然不信任,何苦執著於所謂的同盟關係,何不各自行動,反而來的自在些?”
“元喬心裏以為什麽是同盟?十大世家也是同盟,我花家和離家更是兄弟之盟,可你覺得我們這樣的同盟之間有你所說的信任和協同一致嗎?”
“當然。”元喬答得極快,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理念,在花雨瓊的話剛說完就反射似的給出了答案。
“但是,你不能否認,十大世家之間是有衝突的,我們花家和離家之間也是一樣。元喬,你心裏以為,隻有完全的信任和合作才是真正的同盟嗎?不是這樣的!所有的同盟都是基於共同利益的結合,我們三人被困於這魔教之穀,同盟隻是為了對抗大家共同的敵人而已。所有的信任和合作也隻是在這一件事情上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們必須聯合,卻也必須保持距離,花雨瓊現在把事情挑明了說,隻是很單純地希望元喬不要在這些事上對他們心懷芥蒂,讓他們這個小小的三人聯盟不要名存實亡,繼續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元喬有些呆了,他沒想到花雨瓊會直接把這些攤到台麵上來說,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裏,那裏麵隻有坦率和真誠,她所說的正是她所想的,沒有一點的虛偽和造作。深深地吸了口氣,元喬輕輕地笑了起來:“好的,我明白了。”
沒有辦法心無芥蒂,那就彼此保留自己的戒心和秘密,唯有在對抗魔教這件事上,大家一起努力,彼此信任合作,似乎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不試試又怎麽會知道呢?
花雨瓊聽到他肯定的答複,也笑了:“元喬,這次就要靠你了。”
元喬的笑容霎那間變得有些僵硬:“你不會要我去對付那些毒蟲毒花吧?”
“怎麽可能?與其你出手,還不如默出手來得幹脆利落。”在這種方麵,她對他毫無信心。
“那你需要我做些什麽?”元喬稍稍鬆了口氣。
“王大廚說過,五位護法的住宅各有特色,進入需小心,可能會碰到各種各樣的陷阱。對於機關術,我和韓默都是一竅不通,所以隻好靠你這個明菁姐姐的高徒來想辦法了,否則,我們可能還沒見到白老就已經……”
“我知道了。”總之,他就是炮灰和擋箭牌。
“我相信你啊,元喬!”花雨瓊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元喬也是僵硬地笑著回應她,心中卻想流淚,也隻有在這種事情上,你對我才會如此的有信心。
初步確定了跟元喬的同盟關係,在一定程度上將他確立為可信任對象之後,花雨瓊覺得心情大好,就算眼前依舊大霧彌漫,她的心裏也是一片燦爛的豔陽天,她有種預感,今天去拜訪白護法的事情一定會很順利,說不得還會有更好的事情發生。
“默,我們走吧!”花雨瓊在地圖上找到白府的位置,離這裏隻剩下一個轉角,興奮地往前跑去。
韓默緊跟其後,元喬也加緊追了過去,這時候,一陣風飄過他的耳邊,帶來了韓默的聲音:“不要讓她失望。”
元喬頓時一個激靈,差點絆倒在地,對著他的身影戰戰兢兢地說:“我一定盡力。”心裏哀嚎不斷,為什麽受威脅的總是我?
“那個,老大,你確定是這裏?”三人呆若木雞地站著,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宅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元喬咽了口吐沫,小心地打破了沉默。
花雨瓊的神情有些恍惚,呆滯的視線從宅子移到地圖上,又從地圖上移到元喬的臉上,茫然地有些不確定地說著:“應該,大概,或許沒錯吧,至少,地圖上標的位置就是這裏啊!”
韓默淡淡地說:“瓊,我們已經找了一圈了,到底要怎麽進去?”
“……”風呼呼而過,霧氣稍稍變淡,地上的落葉翻飛,呆立在宅子前的三人失魂落魄,怎可憐二字形容?
“那個,要不,我們,就從這裏進去?”花雨瓊看向韓默,猶豫地建議著。
“天,老大,你是在說笑吧!這裏這麽高,我和韓默要進去很輕鬆,你可怎麽辦啊?再說,王大廚不是提醒過我們嗎,護法們的院子都是高危地區,這麽隨隨便便的闖進去,不知道會遇到多少陷阱,到時候就算有我在也沒有辦法啊!”韓默還沒回答,元喬倒是嘰裏呱啦地先說了一堆。
花雨瓊額頭青筋暴露,雙拳握緊,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那你說,要怎麽辦?”
“我說啊,不如,我們打道回府,如何?”元喬諂笑著說。
“默!”
伴著花雨瓊這聲呼喊,韓默的匕首蹭一下拔了出來,元喬隻覺得眼前一花,脖子上冰冷的觸感便教他不敢動彈了。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對上花雨瓊如花的笑顏,強笑道:“那個,我們還什麽都沒做,怎麽可能打道回府呢?我隻是在說笑,說笑而已,一切聽老大的安排!”一邊說著違心之論,一邊在心中自我安慰,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和小女孩一般計較。
“哪裏哪裏,我不過是提個建議,還是要大家商量一下才能作準的嘛,少數服從多數才合理。”花雨瓊笑著,示意韓默把刀子收回去。
少數服從多數?元喬無語,不管花雨瓊說什麽,韓默總是她這一方的,真是好一個少數服從多數啊!蒼天啊,他的翻身之日在何時?
“現在開始表決,鑒於我們轉了一圈也沒在這棟宅子周圍找到類似門的東西,我們就從這裏翻牆進去如何?不同意的舉手!”
花雨瓊沒動,韓默沒動,元喬的眼神溜了一圈,就算是覺得脖子有些癢癢的,也沒敢抬起一根手指來。
他們之所以會這麽煩惱,原因隻有一個,白老的房子,竟然找不到入口!而且,王大廚事先也沒給他們任何的提示,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這裏,再趕回去問的話,白天又要過去了,太費事了,花雨瓊便決定放手一搏,既然王大廚能那麽放心地讓他們自己過來,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的,對吧?
“好,既然沒人反對,那我們就從這裏進去好了。元喬,你先進去。”
“為什麽是我?”元喬抗議。
“當然是因為你最精通機關術,所以需要你在前麵為我們開路嘛!”花雨瓊理所當然地解釋道。
“……”元喬想哭,老大,這種話,你可不可以不要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目送著元喬輕身跳入牆內的身影,花雨瓊的腦子裏不知為何想起了這首悲壯的詩句,呸呸呸,太不吉利了,這又不是去送死,怎麽會想到這個?一定是元喬,幹嘛擺出天塌地陷的表情,連帶著讓很有把握的她都緊張起來了。
元喬的身影消失在牆頭之後,韓默淡淡地問道:“我們要進去嗎?”沒有元喬在一邊,他的行動也自在些。
“嗯,再等一會兒,清場總是需要時間的。”
花雨瓊的話音剛落,牆內立刻傳來“哇”地一聲驚呼,緊跟著元喬的咒罵聲起:“是誰在牆邊吃香蕉隨便亂扔皮的?”
“……”
“瓊,你說的不錯,我們還是等一下再進去的好。”
“嗯。”花雨瓊的臉微微發紅,聲音好似蚊子哼,心裏把元喬恨得癢癢的,混蛋,不過踩了個香蕉皮而已,至於叫的像是踩到了陷阱一樣嗎?小弟的素質絕對影響別人對其老大的水平的判定,元喬的白癡丟的是她花雨瓊的臉麵!花雨瓊暗暗磨牙,打算回去之後要好好給元小弟講上一課。
又過了好一會兒,裏麵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我們進去吧!”花雨瓊有些忐忑,但還是下了決定。韓默什麽也沒說,伸手抱住她,動用起風的力量,他們直接飛過了高高的牆,穩穩地落到了地上。鑒於剛剛元喬的慘叫,韓默下意識地瞥了眼地麵,繞過了可疑的類似香蕉皮的物品。
花雨瓊從韓默的懷裏下來,左看右看,沒發現這宅子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他們所站著的,應該是這裏的後院,很普通的院子,種了各種各樣的植物,一條小道彎彎曲曲地向前延伸著,很寧靜,很祥和,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元喬跑到哪裏去了?”花雨瓊找了半天,沒見到人。
“開路。”韓默淡然地回答她。
“……”默,現在不是講冷笑話的時候吧!
空氣中忽然間傳來了一陣輕笑:“沒想到今天老夫這裏如此熱鬧,客人一波接一波地上門。那邊的小丫頭和男孩子,要不要過來陪我老人家喝杯茶?”
花雨瓊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有些尷尬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道:“老爺爺,我們不是有意要闖你的宅子的,實在是在外麵轉了一圈都找不到門,隻好翻牆進來的,真是失禮了。”他們這次過來可是有事相求的,若非逼不得已,絕對不可以得罪這位很有威信的總管藥材的護法大人。
“小丫頭還算懂禮,比剛才的笨蛋好多了,老夫就在前麵的亭子裏等著,若是真有誠意的話就過來吧!”
剛才的笨蛋?應該是說元喬吧,他到底做了什麽?來不及多想,韓默已經拉起花雨瓊的手,向亭子的方向走去。
“默,怎麽了?”花雨瓊有些不解地問。
“這裏的味道,有問題,必須快點離開!”韓默的表情有些凝重。
花雨瓊大驚失色,當下跟上他的步伐,加快了速度。
小小的亭子裏,白發白眉的老人家正坐在石桌旁,桌上放著一隻茶壺和四隻小杯子,有三杯都斟滿了茶,嫋嫋青煙自茶杯裏盤旋上升,顯然是剛煮好的。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老人家臉上揚起了慈愛的笑容,目光投向了快跑的少年和女孩:“跑這麽快做什麽,都喘不過氣來了,快喝些茶,潤潤嗓子吧!”
花雨瓊和韓默剛跑到亭子裏,就得到了白老熱情的招呼,花雨瓊呼哧呼哧地喘氣,一扭頭看到韓默淡定地從桌上拿起一隻茶杯,將杯中之水一飲而盡,頓時目瞪口呆,韓默平時不是這麽豪爽的人啊,陌生人給的東西,他竟然一個字都不說就喝下去了?
韓默喝完茶,看了眼扶著柱子直喘氣的花雨瓊,拿起了桌上的另一隻杯子,遞給了她:“喝茶。”
花雨瓊皺了皺眉,剛想說,劇烈運動之後立刻喝水對身體不好,就被韓默接下來的話給全部堵回去:“茶水裏有解毒劑,能解這四周的花草之毒。”
花雨瓊二話不說,立刻接過杯子,學著韓默的樣子一飲而盡,卻沒有韓默那般瀟灑,喝得太急被嗆到了,又咳又喘的,小臉漲得通紅,實在狼狽的緊。韓默的眼裏不由滑過淡淡的淺笑,扶著她做到白老的對麵,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運用內力調節花雨瓊體內紊亂的氣息,終於使她緩了過來。可惜的是,一直低著頭的花雨瓊錯過了韓默難得的笑容。
倒是坐在他們對麵的白老將兩人的舉動盡收眼底,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和藹可親。
“呼!”花雨瓊長出一口氣,總算是舒服多了,她拿起桌上的茶壺,正準備再倒一杯茶給自己,卻被兩人同時阻止了。
“不可!”這是白老的聲音。韓默則是直接把手覆在了茶壺上。
“為什麽?”花雨瓊不解。
白老慈祥地對她微笑:“這茶裏雖有解毒劑,但不可多飲,否則更加傷身。”
花雨瓊立刻鬆開了手,端正地坐好,看著白老的笑容,隻覺得全身冷汗涔涔,這個老人家絕對是笑麵虎啊,太可怕了!先是一園子的毒花毒草,聞一下都有害身體,再來是以毒攻毒的茶水,不喝中毒,多喝也中毒,這白老的宅子,真不是一般的危險,幸好有默陪著她,不然,她不知死了幾回了!
這樣想著,花雨瓊望著韓默的眼睛又閃閃發亮了,有這樣的未婚夫,真是太幸運了!
“丫頭,到我老頭子這裏來,有什麽事啊?”白老慈愛地笑問道。
花雨瓊馬上回過神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答道:“白爺爺,瓊兒特地找來這裏,是有事相求,請您一定要幫助瓊兒。”
白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花雨瓊一番:“一個多月不見,丫頭越發乖巧了,可還記得當初見麵的時候,你瞪著老黑眼睛都要冒火了,真是有趣啊!”
一提到黑夜花雨瓊就來氣,要不是顧慮到白老和黑夜同是魔教護法,關係甚密,沒準她就當場發飆了,強壓下所有的怒火,花雨瓊麵對白老的笑容不自覺地扭曲著:“瓊兒今天來找白爺爺幫的忙,也正是和黑夜護法有關的。”
“哦?是什麽事?”白老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記得你們這一個月來一直都跟在老王身邊的吧,怎麽會牽扯到老黑呢?”
“其實是昨天王大廚帶了一本書給我,說是黑夜護法送我的,結果,我打開一看……”
“上麵寫著‘無字天書,欲讀者需集齊七蟲七花,以晨露為引,浸泡之’,對嗎?”花雨瓊的話還沒說完,白老就笑笑地接了上去。
“沒錯,就是這樣!”花雨瓊用力點點頭,“白爺爺,我連七蟲七花是什麽都不知道,要怎麽弄嘛,黑夜護法太難為人了!”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白老,眼睛裏冒著水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隻要是天底下稍有點仁慈之心的老人家就會忍不住想要滿足她所有的願望。
然而白老不愧是魔教的老人了,他隻是淡笑著,拿起自己的那隻茶杯,裏麵的水已經變涼了,他卻毫不在意,湊到嘴邊,潤潤唇,才慢慢地說:“原來,花小姐此來是為了老夫的七花七草啊!”
他的稱呼一變,花雨瓊不由有些心驚,暗想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過了,稍微正正表情,用更加誠懇的語氣說道:“王大叔說了,白護法是穀裏的藥材總管,最擅長采集和種植各種藥材,瓊兒冒昧來訪,真心相求,還望白護法一定幫瓊兒這個忙。”
靜默了一會兒之後,白老終於把目光重新投到花雨瓊的身上,對上她充滿誠意和期待的目光,輕輕說道:“丫頭啊,這世上可沒有不勞而獲的美事,你想要的七蟲七花,可是隻有我們穀裏才長的極品,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地拿來送人啊!”
“不知瓊兒有什麽事可以為白老效勞的嗎?”有付出才有回報,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飯,白老的意思很明白,花雨瓊也不囉嗦,直接相問。
“丫頭,你可知黑夜贈書給你的意義?”
“王大叔說,黑夜護法看中瓊兒,有意收瓊兒為徒。”花雨瓊答得不情不願,如果不是為了瑤光,她才不會手下黑夜的書。
“正是,黑夜可是很難得才有看的順眼的人呢!”白老點點頭,注意到花雨瓊臉上的勉強,輕笑道,“丫頭,我也很看重你啊!”
“哦,啊?”花雨瓊有些心不在焉,忽然間聽到白老這樣說,反應過來之後大驚失色,猛地就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雲淡風輕的老人家,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看重我?白爺爺是在說笑吧?瓊兒隻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孩,文不成,武不就,如何能入您老的眼?”不是吧,老天爺,不帶這麽耍人的,白老也想收她為徒?這不是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窩嗎?
“丫頭,你別緊張,且聽我慢慢說。”白老看著花雨瓊激烈的反應更覺有趣,心裏暗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丫頭,我們習武之人,一生的目標無非就是達到武藝的頂峰,然後,將自己的專長傳揚下去,發揚光大。特別是對黑夜和我這種有著特殊技能的人來說,傳承是極為重要的事情。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優秀的弟子,無疑是我們現在最大的心願……”
“白爺爺,你的意思我懂的,但是瓊兒真的不覺得自己有何特別的地方,為什麽你跟黑夜護法都想要收瓊兒為徒呢?你們是穀中的護法,德高望重,一定有很多人想要拜你們為師的,其中一定也有很多聰明伶俐的孩子會符合你們的要求的,不一定非是瓊兒不可吧?”花雨瓊努力地勸說著白老,希望他打消這個荒謬的主意。
她之所以能夠保持如此的平靜,是因為在她再次坐下之後,韓默便不動聲色地抓緊了她的手。被他這樣握著,花雨瓊心裏所有的浮躁都在一瞬間消散開來,也才可以如此冷靜地和白老對談,而不會在無意中由於強烈的抵觸情緒得罪了這個看起來慈眉善目,實際上深不可測的老人家。
白老很耐心地聽著花雨瓊說話,並不責備她打斷自己話的過失,在她說完之後,才繼續補充道:“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存在,老夫和黑夜又何苦拖到現在呢?不說黑夜,就說老夫都到了這麽一大把年紀了,若是再找不到傳人,恐怖連幫忙收屍的人都沒有了,這讓老夫怎能不著急呢?實在是,老夫一生四處尋覓,除了丫頭你以外,再沒有見過更適合的傳人了啊!”
“白爺爺您這麽說有什麽根據?瓊兒到底哪裏特別了,讓你們這般看重?”老人家的自憐自哀讓花雨瓊的心裏不由一軟,看著他的白發白眉也不自覺生出幾分感傷,他的年紀的確是很大了,盡管實力再強悍,也真的是沒幾年好活了。但是,同情跟拜師是兩碼事,讓她拜魔教中人為師,還一次兩個,就算日後她再怎麽說自己沒有背叛家族,也不會有人相信了,這件事上,她不能相讓。
“你的存在就是特別的。”白老看著她的目光滿含深意。
花雨瓊聞言,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看出我的來曆了嗎?怎麽可能,他是怎麽知道的?閻王應該安排得很好的,連哥哥和爹娘都沒有發覺她不是原來的花雨瓊,白老又怎麽可能知道?難道他精通玄門八卦,能掐會算,天文地理,古今未來,無所不通?花雨瓊看著笑得從容的白老,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心虛,隻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就猶如透明人一樣,從裏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一清二白,再無遮掩。
韓默發覺自己握著的花雨瓊的小手滲出薄薄的汗來,再看到她忐忑不安,有些發白的臉色,立刻加大了手的力道。
痛!花雨瓊隻覺得自己的手骨都要斷了,神智清明之後狠狠地瞪了韓默一眼,後者識相地放鬆了力道,然後,花雨瓊才再次看向白老,心中似有警覺,眼神中微微有著疑惑:“白爺爺,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
花雨瓊清醒過後,立刻覺得剛才自己的反應很是奇怪,白老還什麽都沒說呢,那麽模模糊糊的,她怎麽就自己先緊張起來了?她從來不認為自己的心理素質有差到這種程度,不然,她就不可能坦然接受花家眾人的關愛到如今這個地步,更是連人家的未婚夫也一並接收了,也不曾感到過什麽歉疚,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白老激出了隱藏多年的秘密?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白老嗬嗬笑道:“丫頭啊,你還沒明白嗎?你正是我要找的人啊!中了我的迷魂術,卻能夠保持自己的意誌,不吐露任何的心事,並且這麽快就回過神來的,這麽多年來,也隻有你一個人而已啊!”
“迷魂術?你對我施了迷魂術?”花雨瓊神色複雜地看著白老,隻覺得後背汗濕了一大片,心中長出一口氣,幸好幸好啊,幸好自己練過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中的第四重封印,羞字封印也是屬於迷惑人精神的技能,自己才沒有那麽容易被白老給控製住。雖然,羞字封印是所有的封印裏最難的,也是她學的最差勁的,但是閻王有說過,同是精神類的技能,她隻要學了其中一樣,就會對別的產生抗性,不那麽容易被人控製。
“丫頭,我不會弄錯的,你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白老目光灼灼地看著花雨瓊,語氣不掩激動,如果不是中間擋了一張桌子,花雨瓊估計他就直接過來抓住她了。
被一個老人家用這麽熱切的眼神注視著,又聽到那麽曖昧的言辭,花雨瓊隻覺得毛骨悚然,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夫。韓默不發一言,拉她站了起來,向白老行了一禮,道:“告辭。”然後,拉著花雨瓊就往亭子外麵走。
這是個什麽狀況?花雨瓊感覺自己實在跟不上韓默的思路,隻能像個木偶一樣,跟著他動作,但見遠離了激動的白老,她心裏也著實鬆了口氣。
韓默這一手,不僅花雨瓊沒反應過來,白老也同樣愣住了。直到那兩人走出了亭子,他才稍微回過神來,臉上激動的神色一瞬便消失了,烏雲密布,殺氣迸發,強大的氣勢生生令韓默的步伐停止。
“你們以為這麽容易就走的了嗎?”白老的聲音隱含怒氣,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不給他麵子,這兩個孩子實在是太猖狂了,他看重花雨瓊又如何,護法的尊嚴絕不容侵犯!
花雨瓊感到呼吸有些困難,連忙轉身對白老說道:“白爺爺,我們沒有對您不敬,默他隻是……”
花雨瓊的話還沒說完,韓默就擋在她的麵前,他的周身迅速凝聚起了風的力量,黑色的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上,淡淡地說道:“瓊,沒有人可以強迫你!”
“默……”噗通,心髒狂跳起來,花雨瓊忽然覺得,這個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是那樣高大,比哥哥,比爹爹都更加強大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