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司馬手中的權利啊,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大到轄區內任何事都能維護治安去管,而小,則是地方上魚龍混雜,既有土著勢力。”


    “也有內城落子,內城除了三大家族,還有一些附庸扶持的,所以勢力是盤根錯節,司馬的權力有時也難以行使。”


    雅間內,衛景飲下一碗酒水,慢條斯理地講述道:


    “就比如說老哥這轄區,明麵上我管著兩個區,可實際上隻有在青山區我的權力才能暢通無阻,換做另一區,涉及到他們,我也隻能各讓一步,一旦發生衝突,我未必能落得好。”


    林閣聞後連連點頭,旋即又道:“這次去獅山區上任,我人生地不熟的,老哥可否讓我帶兩個人過去?”


    衛景哈哈一笑,道:“這都是小事,二條區那邊有我的人,他在那裏也是獨木難支,正好你帶去。”


    林閣也是笑笑:“多謝老哥,我在敬老哥一杯。”


    酒過三巡後。


    門外。衛景對林閣說道:


    “今天是你上任的日子,老哥不多留你了,你去了哪裏要小心,等有空了記得找我喝酒。”


    林閣謝過衛景,然後徑直去了兵馬司,點了張三李四地將,到了一個新的地區手底下沒有心腹怎麽行,而且這一年裏兩人一直替他辦事,自然不能虧待了。


    接著林閣又將老宋頭安置好,他年紀大了,跟著去也不太方便。


    被點將的張三李四心情自然是激動的,從此以後他們就成了林閣的近衛,雖說實力沒有進步,但是背靠林閣這位司馬,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


    換上了紫色的司馬製服,掛上腰牌,林閣領著二人行走在街巷上,沿途的許多商鋪,行人望見林閣一行人都紛紛避讓。


    這一身司馬製服他們認得,是兵馬司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快,讓開點。”


    林崖混在人群中,看著兩側的人群紛紛閃避,本能的也隨波逐流,對著宋珂低喊一聲。


    他之前吃過苦頭,對於這些大人物畏懼得很,連忙拉著宋珂藏在人群中,熱鬧的街道就這麽隨著林閣的出現變得寂靜。


    當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時,慢慢地才有人小心抬頭去看,見地上隻有林閣不斷拉長的影子時他們才徹底放下心來。


    “看這行頭,是司馬啊……”林崖低聲嘟囔一句,他記得青山區的司馬是衛景,那剛才的人應該就是了。


    “走吧。”


    宋珂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背影,見林崖抬頭,她立刻招呼一聲,拉起林崖轉身走了。


    ……


    林閣上任獅山區司馬,這件事僅一天就傳遍了青山和獅山兩區,同時還有漫天的流言蜚語。


    有人說,林閣是內城的大人物私生子,也有人說他身懷重寶,更有甚者說他出賣色相,獲得了指揮使的賞識。


    總之流言中就沒有林閣是憑借自己的實力坐上司馬的。


    顯然,這是有人有意為之。


    “我還沒到獅山區,就已經有人等不及了啊。”


    林閣心中冷笑,自己的三把火還沒燒起來,他們倒是先出手了。


    思量間,林閣已經走進了獅山區的分司,獅山區遠比青山區要大,要繁華得多,這裏也更靠近北城的中心,因此多是寬廣的街道。


    因為人口更多,地盤更大,獅山區的兵馬司也比青山區兵馬司大一些,其中捕役達到了五百餘人,由十位捕頭分別統領。


    可以說各個方麵都超過青山區。


    林閣帶人走進兵馬司之時,十位捕頭已經帶著下屬的捕役等候在此,他們十人眼中神色各異,有人不屑,有人詫異。


    因為林閣並非孤身一人,除了張三李四兩個人之外,他身後還有一位捕頭和他手下的捕役。


    人數不多,約有三十人,這些捕役是衛景為他挑選出來的,練過一些刀法,懂得一招半式。


    “獅山區兵馬司,捕役五百一十六人,十位捕頭,全數到場,見過司馬大人!”


    等候多時的十位捕頭連同五百多人躬身下拜,場麵很是壯觀,林閣立於台上,目光俯瞰過去,心中還有著幾分感歎,曾幾何時,他也是這台下的一員。


    來到這個世界十七年,兵馬司中也提心吊膽地待了兩年,終於,石鏡複蘇了,讓他立刻從短短的一年時間裏,從一個捕役做到了司馬一位。


    隻可惜,這獅山區和兵馬司內外,他的命令都不會那麽的暢通無阻。


    “都起來吧。”


    林閣目光掃過眼前的十位捕頭後,便淡淡的開口。


    “是。”


    一眾捕頭捕役齊齊應聲,方才各自站起,小心打量著這位新晉的司馬。


    眾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年輕,擔任外城司馬這一職位的武者往往都已經是四十歲,年輕些的三十餘歲,而林閣今年不過二十四歲。


    對於如此年輕的司馬,底下的捕役紛紛猜測起這位的背景。


    “如此年輕……莫不是內城出來曆練的?”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位雖然不是內城來的,卻有著內城的背景,北城新任的指揮使大人就是他的後台。”


    “是嗎?居然得了指揮使大人的看重。”


    離得遠些的捕役用微小的聲音議論著,有羨慕,也有嫉妒,更多的則是疑問,畢竟如此年輕,實力怎麽樣呢?


    不過相比於底層的捕役,近前的捕頭對待林閣卻是恭恭敬敬,他們到底實力地位要高一些,對於林閣他們也有一些了解。


    “司馬大人可還有什麽吩咐?若無吩咐屬下便先告退了。”


    就在這時台下一位捕頭出聲,聲音不卑不亢。他的話音剛落,不少目光便聚集到了他身上。


    林閣看了一眼眼前這人,擁有著精神力的頓時他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仔細瞧了一人,過了一會他才想了起來,這人是馮家提拔起來的。


    來獅山區之前他做了很多功課,至少誰是誰,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周正新,鍛骨小成,按理說這人是很有可能接手原本王登興的司馬一位的,難怪此人對自己有著敵意。


    不過,理解歸理解,但這卻是在挑釁林閣的威嚴,他如今是司馬了,不需要再像過去那樣對他人以禮相待,他要樹立司馬的威嚴,告訴手下人,他的意誌不容忤逆!


    “本司馬自然有吩咐。”


    林閣淡淡開口,眼神冷漠,在他心裏已經給眼前的周正新判了死刑。


    周正新抬頭正視著林閣,目光隱隱帶著不屑,問道:


    “司馬請講,屬下洗耳恭聽。”


    林閣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而是轉頭對身後的蔣從安問道:


    “蔣捕頭,按我大周律令,凡朝廷官吏,無論品級高低,皆不得從事商業,違抗此令者,該當何罪?”


    “啟稟司馬,按我大周律令,當笞五十,官降一級。”蔣從安拱手恭聲道。


    “周捕頭,你可聽到了?”林閣轉頭看向周正新。


    周正新聽後眉頭一皺,說道:“大人,空口無憑,您既然說屬下犯了法,可有證據?”


    林閣嗤笑一聲,張三立刻遞來一本賬簿扔在周正新的麵前,這些東西都是田萬鈞派人事先搜集好的,為的就是能讓林閣盡快執掌獅山地區。


    周正新眼神一凝,心中已經慌亂,撿起地上的賬簿翻看,頓時臉色一白,沉默下來。


    “周捕頭,本司馬可冤枉了你?”林閣冷聲道。


    周正新:“……不曾。”


    “既如此,來人,剝去他的差服,就在此地行刑吧。”林閣揮手,身後當即走出兩名捕役。”


    周正新瞪著雙眼,心中滿是怒火,然而兩名捕役卻是視若無睹。


    “大人……真要如此難堪嗎?”周正新咬牙低聲道。


    當眾受刑,這是在打他的臉,要他以後如何自處?


    林閣聽後,一步步走到近前,目光威嚴,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屬下不敢。”最終,周正新還是低頭了,任由捕役剝去他的差服,老老實實地受刑。這不免讓林閣有些不爽,還以為他會來一波怒氣爆種呢。


    看來還得加把火才行。


    林閣再次掃視眾人,這一次他們的頭更低了,林閣的殺雞儆猴起了作用,旋即便道:


    “三班人馬解散,一切照舊,你們九人隨我來,我要知道獅山區的一切情況。”


    林閣吩咐一聲,轉身進了堂衙,其餘九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正在當眾受刑的周正新,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這位新來的司馬可不是善茬啊。


    很快,三班人馬解散,回到各自的崗位,而餘下九位捕頭,以及張三李四和蔣從安三人,則一同走進堂衙跟著林閣進去議事。


    有關獅山區的情況,林閣事先了解過,但肯定不如本地捕頭了解得更多,說是找他們述職,實際上他是要讓這幫人聽話。


    因為他原先準備殺雞儆猴的戲碼不是那麽的成功,沒辦法,對方不配合啊。


    目前來看,十位捕頭中領頭的是王秀清,也就是一開始帶頭喊話行禮的人。


    他與周正新同是鍛骨小成,彼此是競爭關係,隻不過他不肯站隊,遂被邊緣化。


    “此人可用。”林閣心中默默道。


    “我手下正值用人之際,遊龍會,血獅幫,丐幫……這幾個幫派此前關係很亂,有聯合有敵對,雖說馮孤平卸任之前已經整合了所有,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興許其中能有人為我所用。”


    一念至此,林閣示意王秀清開始介紹此地的勢力:


    “在獅山區有兩個家族,司馬需要額外注意一下,分別是周家和鄭家,這兩家投靠了內城,本身也是經曆了幾十年的豪強,不僅本身擁有著鍛骨武者,而且還有護院十幾人,家奴上百人。”


    王秀清立在一旁,恭敬地講述著。


    林閣一邊點頭,一邊將王秀清和田萬鈞給的信息一一對應,相比起來還是王秀清所說的更加細節一些。


    林閣聽得很仔細,心中盤算要怎麽樣才能徹底掌控這裏達到衛景控製青山區的那種程度,說到底他來這裏還是為了能擁有更多可以向上爬的資本,實事是一定要做的,何況還承諾了。


    以他如今的實力,可以說放眼外城武者,哪怕是淬髓,他也不懼。


    “嗯…你說周家,他那個周家?”林閣說道,口中的他,自然是還在樓下受刑的周正新了。


    “是。”王秀清回道。


    林閣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而就在林閣一邊聽著匯報一邊思忖時,忽然外麵卻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人數不是很多。


    正在匯報的王秀清語氣停頓了一下,往外麵看了一眼。


    “大人,我去看看。”


    王秀清很快做出反應,向著林閣行了一禮,然後帶人迅速走了出去。


    但隻過了片刻,他就重新走進堂衙,嘴角比ak還難壓,他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道:


    “司馬大人,周正新不肯受刑,打傷了捕役,此刻正被纏住,還請司馬出手。”


    此言一出。


    其他眾多捕頭紛紛麵麵相覷。


    不肯受刑,打傷捕役?


    “傳本司馬命令,犯人周正新無視兵馬司律法,當場格殺,斬其首級者賞銀二百兩。”


    不等在場眾人反應過來,林閣當即下了命令,緩緩站起,向外走去,王秀清等一眾捕頭對視一眼後也快步跟了上去,一同走出堂衙。


    堂衙外,數百捕役將寬敞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就見周正新光著屁股站在中間,臉色通紅。


    “還不動手?”林閣掃視一眼,見眾人無動於衷,低喝一聲。


    王秀清當即領命,抽出差刀殺向周正新,其餘人等見狀也隻好加入這場戰局,周正新怒目圓睜,見到林閣出現,剛想說些什麽,王秀清卻不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金屬碰撞的嗡鳴聲,遮蓋了周正新的聲音,讓他有冤不得訴,不斷揮來的差刀更是讓他自顧不暇。


    林閣深知必須盡快解決,遲則生變,於是果斷出手。


    然後。


    一聲清脆的響聲伴隨著刀光亮起,仿佛雷霆乍現,對著周正新的腦袋直直落下。


    周正新悚然一驚,生死邊緣間,潛能爆發,第一時間舉刀格擋。


    但就在下一刻,所有人的動作都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鐺!


    周正新手中的差刀斷去半截,整個人還保持格擋的姿勢,憤怒的臉上此刻怒意全無,隻有驚駭和難以置信。


    一條血線從其眉心浮現,並一路蔓延下去,周正新的身體晃了晃,噗的一聲裂成兩半,鮮血爆開,濺了九位捕頭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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