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凝聽了眉頭緊鎖,“姐姐,你也是這麽看的?想讓我去趙家替你鬧事?你變得如此看重錢財了?”


    寧珍,“這,自然不是,隻是……”


    “這種話我們少奶奶怎麽說得出口啊?隻是在大宅門裏,沒錢也是寸步難行啊。連打賞下人的錢都沒有,下人們都不願意為我們跑腿辦差,平時讓廚房多做道菜,他們都撥嘴兒不動呢。”


    寧凝臉色深沉,“看來這規矩是得端正了。”


    他一擺手,寧家掌板的下人立馬進來了。


    “少爺,您這是做什麽?”


    鶯兒有些懵了,下意識覺得不妙。


    寧凝輕歎,“我再三教訓你,你卻隻當耳旁風,主子說話你隨意插嘴,還挑唆主子,將我姐姐房裏的事情回來亂說,這豈是有規矩的奴才?讓趙家看到,豈不笑話!明明我姐姐品性高潔,從不計較貪財,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如此市儈的婦人了!你該當何罪!”


    “少爺,我錯了,您饒了我吧!”


    她覺得寧凝饒恕她的可能性不大,急忙又向寧珍求救。


    跪在地上,拉著寧珍的手,哭得嗚嗚咽咽,看上去倒真是可憐。


    寧珍嘴動了動,似乎正要開口求情,寧凝先說話了,“姐姐,您要考慮好,這丫頭跟你嫁過去了,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你的意思,她如此沒規矩,丟的可是你的臉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斤斤計較,不想管家,看重錢財呢!”


    他這麽一說,寧珍的動作頓時僵了僵,“可是,鶯兒跟我回來,若是受了重傷,未免引人猜測。”


    “姐姐放心,不過小懲大誡而已。你們將她拉下去,打三十板子!”


    掌板的把鶯兒拉下去了,不一會兒院中就傳來哭喊聲。


    寧凝輕抿了口茶,“姐姐,那管家的事兒我去說隻怕不妥。你已經是趙家的少奶奶了,管家本就是分內之事,你們趙家內宅的事兒,我一個外人也不好插手。不過管家嘛,總不過就那些事,銀錢上不可能分得太清。若賬目虧空就添補上,等賬目有了結餘就把添補的銀子拿回來。姐姐不是經常說嘛,安貧樂道才是君子本性,咱們讀書人家,可不能被那些醃臢物玷汙了。”


    “你?!”


    寧珍語塞,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仿佛想弄清楚他是不是在說反話,有意譏諷自己。


    記憶這個弟弟可是很看重自己的,尤其爹娘死後,寧凝哭得如淚人一般,站都站不起來,還對自己說,“姐姐,以後咱家隻有咱們兩人了,我身為男丁,一定要好好保護姐姐,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那時自己是怎麽說的來著,對了,那時為了維護大家小姐的顏麵,她清冷木然地起身,給父母上了炷香,才轉頭對寧凝說。


    “弟弟,你雖然傷心,也不可錯了禮數。哀毀過禮,可不是咱們這樣人家的體統。”


    於是寧凝就在她提示下,端端正正地跪下去,連哭都哭得一板一眼的,再無分毫越禮之處。


    寧凝如今說的話,也都是往日她常說的。


    難道寧凝是用這些話刻意來堵她的嘴?


    她狐疑地望向寧凝,但寧凝不閃不避,直麵她的目光,還似乎有些疑問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你看著我做什麽?我衣冠是有哪裏不整嗎?”


    “不,沒什麽,一切都好。”


    “哦,那就好。隻是鶯兒還得姐姐嚴加管教啊,她跟著姐姐出嫁,言行不能再如從前一樣嬌氣了。若她服侍的不好,你隻管跟我說,我換她回來,再尋個好丫頭給姐姐送去。”


    寧珍點了點頭。


    他們對坐無話,一會兒鶯兒的板子打完了,還得進來磕頭謝恩,然後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這次回去就消停不少,寧珍沒找機會再回娘家,鶯兒也沒有再回來聒噪,甭問,她們肯定是安心“享受”著,不爭不搶得來的好日子。


    過了一個多月,趙家的下人過來請寧凝,說寧珍病了,請寧凝過府探病。


    來的不是寧珍陪嫁的下人,而是趙太太身邊的嬤嬤。


    她態度不算好,跟寧凝說話也帶三分傲氣。


    由此可見,沒有寧凝撐腰,寧珍在趙家過得絕對不算好。


    寧凝隻當什麽都沒看出來,隻是聽說寧珍生病了,麵上帶出三分焦急。


    “姐姐病了?可請了郎中?我這就過去看她!”


    到了趙家,進了寧珍的院子,沒進屋就聞到藥味。


    短短數日不見,寧珍臉上全無血色,皮膚幹黃枯瘦,仿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寧凝吃了一驚,“怎麽好端端的突然病成這樣?可請郎中來看了是什麽病嗎?”


    “咳咳,我……”


    寧珍剛要開口,那老嬤嬤不客氣地將話頭搶過去,“大少奶奶根本不是生病,而是小產。唉,身為女人家,怎麽如此不當心,連自己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都不知道,生生沒了孩子,我們夫人因為這事都病了!”


    寧凝一驚,“怎會這樣?”


    “還不是鶯兒咯,也沒過明路就敢勾引我們少爺,少奶奶一看就動了胎氣。其實這丫頭啊,就好比貓兒狗兒一般,怎能跟她們一般見識呢。她是少奶奶的陪嫁丫頭,本來就是少奶奶的自己人,何苦跟她計較,倒傷了身子。其實那鶯兒年紀也越來越大了,沒給她安排個去處,她自然難保生了別的心思啊!”


    老嬤嬤將趙若望完全撇清,還話裏話外指責寧珍不會管家,被自己的丫鬟擺了一道。


    她該說的都說完了,就借口去看藥,留寧凝和寧珍敘話。


    寧凝麵露不解,“姐姐,她方才說的,可是真的?鶯兒真的跟姐夫……,可我看她素日還好啊,對姐姐也算忠心耿耿了。”


    “咳咳,她記恨我,記恨我上次沒有為她求情。說她每次為我衝鋒陷陣,把話都說在頭裏,可虧都是她在吃,我一點都不護著她!”


    看來鶯兒也醒過神來了。


    寧凝正想著,寧珍掙紮爬起來,過來拉住他,“幫我,阿凝,我隻有你一個弟弟了,隻能你出麵幫我了。”


    “姐姐,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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