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鎮。


    鬱青衣歸來,楊正山忙裏偷閑,兩天沒有上衙,在家中跟鬱青衣熱乎了兩天。


    小別勝新婚,兩個多月的分離,讓楊正山對媳婦非常想念。


    雖然兩人如今已是老夫老妻,他們的感情也趨向於平淡,但是感情這種事不是說非要轟轟烈烈,而是分開之後,會時時刻刻想著對方,會讓自己感覺不習慣,總覺得身邊少了些什麽。


    以前楊正山出征時,倒是沒有這麽多想法,畢竟他出征的時候,根本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家事。


    反而是這次鬱青衣入京,讓楊正山感觸比較大。


    或許是因為趨於平靜的感覺,也或許是因為這些年養成的習慣,反正鬱青衣不在家,楊正山就感覺不習慣。


    在家裏休息了兩日,楊正山很快就將精力投入了繁重的公務之中。


    諸事繁雜,需要他一件件處理才行。


    而大榮各地也不太平,遠的不說,就說北原鎮。


    自兀良大軍在關山口覆滅之後,北原鎮與兀良胡族的衝突越來越激烈,甚至北原鎮多次主動出關,掃平了數十個兀良胡族的小型族落。


    這也正常,雖然兀良大軍是計非語放入遼西的,但凡是跟兀良胡族有關的事情,北原鎮就逃不了幹係。


    更何況兀良大軍還在遼西攪了個天翻地覆,這讓北原鎮一眾文官武將都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特別是楊正山在關山口用一把火剿滅了七八萬兀良大軍,若是北原鎮拿不出點像樣的戰績,那朝堂和太子會如何看他們?


    所以為了爭口氣,也為了給朝堂一個交代,北原鎮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主動與兀良胡族接戰。


    雖然沒有形成統一的戰略,但各路參將都在尋找戰機。


    這些都是王彬寫信跟楊正山說的,最近王彬在北原鎮似乎有些不如意,


    具體情況,楊正山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跟北原鎮總兵段奇峰有關。


    段奇峰乃是榮國公府的世子,其執掌北原鎮二十年,是大榮九邊重鎮九大總兵中最長久的一個。


    用一句話來形容段奇峰非常合適,無智名,無勇功,無赫赫之功,卻讓北原鎮如銅牆鐵壁一般阻擋兀良胡族二十年不得寸進。


    在這樣一位人物麾下,王彬過得不如意也很正常,他雖為副總兵,在北原鎮肯定掌握不了太多的兵權。


    對此,楊正山隻能寫信寬慰王彬,有時候沒有必要太過急功近利,安安穩穩,平平安安的坐穩當前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書房中,楊正山給王彬寫了一封回信,讓後打開了桌上的公文。


    不過當他看到第一份公文時,臉上露出了錯愕之色。


    雪原胡族!


    這份公文來自於複山城,也就是楊明誌派人送回來了。


    其內容就是前段時間有一群自稱雪靈宮的教徒跑去了複山城,想與複山城開展貿易。


    雪靈宮是個什麽鬼,楊正山不清楚,但楊明誌將其列為雪原胡族,那就說明他們是雪原之地過來的。


    雪原之地是大榮對哈刺溫山脈以北地區的統稱,也包含哈刺溫山脈在內,全部都被納入雪原之地的範圍。


    以前的東海胡族就有一些小族落生活在哈刺溫山脈之下,不過他們都在哈刺溫山脈的南麓。


    東海胡族覆滅之後,有不少殘兵敗將逃入了雪原之地。


    現在複山城變成了複州城,哈刺溫山脈以南的地區都算是重山鎮的地界,不過複州城的實際控製範圍距離哈刺溫山脈還有四五百裏。


    所以一直以來,複州城與雪原之地的胡族都沒有接觸。


    雪原胡族也是大榮對生存在雪原之地的人類的統稱,反正在大榮眼中,北方就是胡族,別管是什麽勢力,有什麽文明習俗,都被統稱為胡族。


    楊正山是知道雪原之地有很多人類的族群,也有一些勢力,不過他隻是一知半解,了解並不深入。


    “雪靈宮!”楊正山若有所思。


    想要貿易!


    這自然沒有問題,楊正山不介意跟任何人做買賣,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他甚至願意與魔鬼做生意。


    當然,前提是對方不能威脅到自己。


    想了想,楊正山覺得還是讓對方來重山關見見再說,若隻是為了貿易,那自無不可,可若是有什麽陰謀詭計,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想到這,楊正山在公文上批複了一下,便讓人送去了複州城。


    幾天之後,楊正山還沒有等到雪靈宮的人,倒是先等到來自京都的王安。


    “拜見侯爺,這是太子殿下讓小的帶來的奏折!”


    王安對楊正山的態度那叫一個恭順有禮,畢竟在來之前,太子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來到重山關之後,要聽從楊正山的安排。


    楊正山接過奏折,翻開最後一頁掃了一眼。


    “本侯知道了,你們先在重山關住下來吧,本侯需要準備五天才行!”


    他隨意的說道。


    太子讓王安來的目的是為了玻璃作坊的工匠。


    玻璃擺件和器皿的市場太大,所以楊正山一開始就準備同太子一起做這門生意。


    為何是太子,不是朝堂。


    如果是朝堂,楊正山怕自己連根毛都留不下。


    若是太子的話,那他最少還能將玻璃作坊留在重山鎮。


    當然,他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玻璃作坊的那些熟練的匠師,他要分出一半送到京都給太子,讓太子在京都也能建造一座新的玻璃作坊。


    想要製造玻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並不是說拿到製作玻璃的工藝就能製作玻璃了,沒有一批熟練的匠師,哪怕楊正山將製作工藝給太子,太子最少也要需要花費一年的時間才能製作出合格的玻璃製品。


    而擁有了熟練的匠師,隻要給他們搭起爐窯,準備好材料,用不了一個月他們就能製作出玻璃製品。


    楊正山自然不能讓太子等一年,太子等得起,他也等不起。


    這一口湯他可以一個人喝,但第一口肉必須帶上太子一起吃才行。


    所以他要盡快讓太子看到玻璃帶來的利益,為此他不惜把手中的匠師分一半給太子。


    楊正山一邊讓人去給王安和隨行的親軍安排住處,一邊讓朱大海挑選匠師。


    等朱大海將名單提交上來,楊正山又給這些匠師發放了一筆安家費,然後給他們放了三天假,讓他們回去跟家人告別。


    後續楊正山也會將他們家人送去京都,自此以後他們就是京都人士了。


    至於他們會不會被虧待,除非太子不想賺銀子,否則絕對不會虧待他們。


    五天一晃而過,一早楊正山就將王安和三百親軍送出了城,當然也包括一百多名匠師在內。


    站在城門前,看著長長的隊伍遠去,楊正山躍上馬,說道:“派人將之前準備的請帖送出去吧!”


    太子這一關算是過了,那接下來楊正山也就沒有顧忌了,可以大規模出貨了。


    羅裳之前拉走的玻璃擺件已經運去了江南,不過現在還沒有開始售賣。


    而其他幾家商戶,楊正山還沒有跟他們進行商定。


    如今時機總算成熟了,楊正山也該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


    王安離開重山關的第二天,雪靈宮的人就來到了重山關。


    一共來了六人,領頭的是一老一少兩人,老者看起來六十多歲,雖然看起來有些老邁,但皮膚非常白淨,且滿頭花白的發絲梳的一絲不苟,到不像是野蠻的胡族,更像是出身顯貴的大老爺。


    而站在老者前麵的是一個披著紅色鬥篷的少女,十六七的年紀,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眉骨,讓她既有少女的清純,又有幾分讓人心動的美豔。


    美女,楊正山也不是沒見過。


    鬱青衣屬於那種耐看型的美女,楊家的女眷也沒有太醜的,王氏隻是胖,並不是醜,年輕時的王氏也是王家村的村花,隻不過現在胖了,顏值降低了一個檔次而已。


    不過要說楊正山見過的最美豔的女子,那自然是當數玉露姑娘,也就是現在吳韓氏。


    當初楊正山麵對那曼妙的舞姿,都差點沒有把持住。


    現在站起他麵前的這個少女有著不輸於玉露的容顏,至於身姿!


    楊正山捋著胡須,笑嗬嗬的看著少女。


    胸脯很大啊!


    哪怕是穿著厚實的羅裙,披著鬥篷,也難掩那傲人的身姿。


    這要是有孩子了,絕對不會讓孩子餓著!


    “外邦小民雪中盡拜見大榮靖安侯爺!”


    雖然少女在前,但開口的卻是老者。


    楊正山見此,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他們身後的四位隨從都有行禮,唯獨站在最前麵的少女卻沒有行禮,反而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楊正山。


    那一雙大眼睛無比的幹淨,比北地的冰雪還要幹淨。


    “免了吧,你們不是大榮的子民,無需與我行禮!”


    “謝侯爺!”雪中盡起身。


    “我對雪原之地的勢力了解不多,你們雪靈宮是?”楊正山直接問道。


    雪中盡微微躬身,“聖靈恩賜,我雪靈宮乃是靈恩聖教之下的三宮之一,供奉冰雪聖靈,千百年來,我雪靈宮一直都居住在雪靈聖山之上。”


    “呃,就是哈刺溫山脈北部的一座高山,從寒冰穀穿過,向北望,最高的山峰就是雪靈聖山!”


    他大概也知道楊正山對北地的了解不多,所以還特意解釋了雪靈聖山的位置。


    寒冰穀,楊正山還真知道,當初剿滅北海胡族,就有一個族落生活在寒冰穀外。


    這寒冰穀其實是一個湖泊,因雪原之地常年冰寒,湖泊一年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冰封狀態,人若是進入其中,會認為這是一座山穀,而非湖泊,因此得名寒冰穀。


    寒冰穀,冬季可以在上行走,夏季可以乘船遊湖。


    現在正處於夏季,這群人應該是乘船過來的。


    雪中盡繼續說道:“我雪靈宮統率三十六穀,七十二族,為哈刺溫山脈內最大的勢力!”


    “呃,有多少人口?”


    楊正山對這個三十六穀,七十二族實在是沒有個準確的概念。


    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我雪靈宮有三千教徒,八十萬教眾。”雪中盡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八十萬人口,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了,以前的東海胡族也不過三四百萬人口,其中最大的族落戈爾沁氏也不過才三十多萬人口。


    與之相比,這個雪靈宮比戈爾沁氏還要龐大,實力應該不算弱。


    就是不知道武道實力如何?


    楊正山掃了一眼雪中盡,看他的樣子應該有著不低的修為。


    後天九層,還是半步先天?


    雪中盡繼續說道:“以前我們與戈爾沁氏有貿易,我們會用雪原中特有的藥材和毛皮換取他們的糧食、茶葉、鐵器和瓷器等。”


    “不過戈爾沁氏早在六年前就覆滅了,所以我們現在需要與侯爺進行貿易,還請侯爺能夠允許!”


    草藥生長是有地域限製,如在遼東生長的藥草,在江南就很難找到,價格也會非常昂貴。


    雪原之地雖然常年冰寒,草木生長不宜,但也有很對非常珍貴的草藥。


    如冰心黃蓮,雖不是寶藥,但一株卻價值上百兩銀子。


    黑雲山附近偶爾會發現冰心黃蓮,自重山鎮占領黑雲山之後,就有不少武者跑去黑雲山尋找冰心黃蓮。


    而黑雲山生長的冰心黃蓮肯定沒有哈刺溫山脈多。


    至於毛皮,雪原中的動物幾乎都有著厚厚的毛皮,而且因為環境的關係,大多都是雪白的無一絲雜色的毛皮。


    這樣的毛皮在大榮有著很不錯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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