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浩離開,謝淵又來了。


    “將軍,俘虜已經全部押入大牢,牛將軍正在安排將士們值守,唐將軍已經駐紮在城外!”謝淵稟報道。


    楊正山摩搓著手中的令牌,微微頷首道:“嗯,那就先這樣吧,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喏!”


    將士們剛剛大戰一場,正是最疲憊的時候,雖然城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也不急於一時。


    一夜無話,次日上午,楊正山用了早膳之後,就陷入了忙碌之中。


    他先是寫了一份戰報派人給龐棠送過去,然後開始處理重山關內的事情。


    經此一戰,重山關基本上算是廢掉了。


    除了雄偉的城牆外,關城內的一切幾乎都荒廢了。


    總兵府、巡撫衙門、都司衙門、按察使司全部處於癱瘓狀態。


    城內的商戶和百姓也跟著遭殃,不少百姓被殃及,死傷無數,城內的房屋也被破壞了不少。


    三萬鎮標營更是隻剩下不到一萬將士,這些將士都是臨戰倒戈的。


    至於俘虜,倒是還有萬餘。


    也就是說計非語麾下的六萬大軍,死傷超過四萬。


    而楊正山麾下的將士也死傷不少,負責攻城的主要是步卒,之前楊正山麾下總計有三萬七千將士,包含牛莊和唐飛虎麾下的將士在內。


    這三萬七千將士之中,有騎兵一萬四千,步卒兩萬三千。


    負責攻城的就是這兩萬三千步卒,而騎兵一部分負責警戒周圍,一部分則是最後才加入戰鬥的。


    兩萬三千步卒,戰死和重傷就有一萬三千人,傷亡不可謂不慘重。


    看起來楊正山麾下的傷亡遠低於計非語麾下的將士,但是別忘了戰鬥時還有很多倒戈的將士,現在剩餘一萬不代表當時倒戈的將士隻有一萬。


    實際上雙方的傷亡其實差不多。


    一場大戰,戰死的士卒就有五萬多人,單單是處理這些將士的屍體,就花費了五天的時間。


    所有的屍體都埋在了城東的山坡上了。


    有名有姓的將士還能混上個木質的墓碑,不知道姓名的將士直接被填入屍坑之中一起被掩埋掉。


    沒辦法,屍體太多了,根本無法仔細處理,楊正山隻能保證騰龍衛的將士有塊木質的墓碑,至於其他,根本無法奢求。


    七月十三。


    龐棠帶著一支押送糧草的民夫隊伍來到了重山關。


    望著雄偉的重山關,龐棠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行至城門前,楊正山已經帶著牛莊和唐飛虎城門前恭候多時了。


    “拜見巡撫大人!”


    “正山,辛苦你了!”龐棠從馬車上下來,看著楊正山說道。


    楊正山笑了笑,說道:“末將沒有什麽辛苦的,都是將士們用命才能攻下重山關!”


    “死傷如何?”龐棠雖然看過戰報,不過楊正山寫戰報的時候傷亡還沒有統計出來,所以他寫的隻是大體情況。


    “傷亡慘重!”楊正山有些沉悶的說道。


    這一戰可以說是慘勝。


    是他打的最慘烈的一戰。


    之前在北地之戰中,他殺戮的胡族數不勝數,但是他麾下的將士死傷卻不多。


    北地之戰結束,他回到安源城的時候,守備營一千將士還有五百多人,戰死的將士不過五百多人而已。


    而這一戰單單是騰龍衛的將士就死傷超過三千人。


    龐棠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他雖然不善軍事,但也知道攻下重山關的困難。


    “呂公公也來了!”


    他沒有再問傷亡情況,轉而說道。


    “呂公公!”楊正山疑惑的看向他。


    就在這時,長長的車隊後方有百餘騎飛奔過來,領頭的是一身月白長衫的呂華。


    這應該是楊正山第二次見到呂華,第一次還是十年前在周蘭的參將幕府中。


    隻是錯身的驚鴻一瞥,呂華給楊正山留下了深刻印象。


    長發如墨,眉眼如畫,雙目仿若燦爛的星辰般閃亮,十年未見,呂華依然是那副雍容華貴仿若翩翩貴公子般的樣子。


    他不像是太監,更像是一個貴公子。


    歲月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現在他幾乎跟十年前一模一樣,沒有半點變老的樣子。


    “末將楊正山見過呂公公!”楊正山抱拳拜道。


    呂華不是一般的太監,他是秘武衛鎮北司的提督,秘武衛也是有品級的,秘武衛的最高長官乃是都督,為正一品,與五軍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同級,四方鎮撫司提督為正二品。


    也就是說楊正山這個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與呂華是同級,不過呂華乃是內臣宦官,是皇帝老兒的家奴,楊正山覺得自己還是差人家一籌。


    呂華下馬,麵帶淡淡的笑意,對楊正山抱拳還禮,“楊將軍,你我也算是神交已久!”


    可不是嗎?


    說起來兩人以前打過不少交道,隻是兩人從未正式見過麵罷了。


    楊正山瞥了龐棠一眼,心裏猜測著這位呂公公來重山關是為了什麽。


    雖然之前呂華一直擔任重山關的鎮守太監,但呂華除了最開始在重山關露過麵外,這些年一直沒有來過重山關。


    不然之前太子也不會又給重山關安排了一個新的鎮守太監。


    現在呂華來了,難道他還想繼續擔任重山關的鎮守太監?


    楊正山有些猜不透呂華的來意,隻能客套了一下,將呂華和龐棠兩人迎入了城內。


    片刻之後,眾人來到了總兵府的大堂。


    大堂內還有陸崇德和紀賀。


    陸崇德的身體經過這幾天的休養已經恢複了不少,不過依然還是有些虛弱。


    至於紀賀,他的雙臂已經截肢,勉強保住了一條命。


    不過在靈泉水的滋養下,他的狀態反而比陸崇德要好一些。


    畢竟紀賀還年輕,且原本是武者,體質遠強於陸崇德。


    眾人見麵,免不了又是客套了一番。


    等客套完眾人方才落座。


    雖然這裏是總兵府,但楊正山沒有托大坐在主位,而是與眾人坐在下麵。


    “呂公公可是有什麽指示?”楊正山先是看向呂華,問道。


    呂華微微搖頭,“我此來名為監軍,實則是協助楊將軍阻擊兀良大軍!至於重山鎮的事務,三位大人自行商量即可,無需問我!”


    他還是拾起了重山鎮鎮守太監的職位,不過他隻是為了有個名義而已,並不是想插手重山鎮的事務。


    至於太子會不會同意,他根本無需在意。


    太子想要管到秘武衛的頭上,也要等他登基之後。


    楊正山微微頷首,目光轉向龐棠和陸崇德身上。


    陸崇德是巡撫,龐棠也是巡撫。


    朝堂任命龐棠為巡撫,但卻沒有免掉陸崇德的官職,這是個烏龍,估計那時候朝堂也沒有想到陸崇德還活著。


    其實楊正山在入城前也沒有想到陸崇德還活著。


    陸崇德看出楊正山眼中的意思,開口說道:“朝堂既然讓龐大人巡撫重山鎮,那自然一切由龐大人主事!”


    龐棠想了想,說道:“眼下情勢危急,下官就不跟陸大人謙讓了!”


    “無礙,老朽之前淪為逆賊的階下囚,自當向陛下,向朝堂請罪!”陸崇德擺擺手說道。


    雖然他並沒有做錯什麽,但是他成了計非語的階下囚,這就是他無法掩蓋的汙點。


    無錯但有罪!


    最起碼一個失職之罪免不了。


    龐棠笑了笑,說道:“不過下官對重山鎮知之甚少,接下來很多事情還要向陸大人請教,還望陸大人能不吝賜教!”


    他的態度擺的很低,一口一個下官,一口一個陸大人,並沒有因為陸崇德的遭遇看輕陸崇德。


    這也正常,論資曆和名望他都遠不如陸崇德。


    陸崇德擔任巡撫的時候,他還沒有升任遼遠布政使呢。


    “自無不可,龐大人有需要老朽的地方隨時可以找老朽!”陸崇德也露出笑容。


    楊正山見他們兩人和和氣氣的,心裏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這兩位爭起來,好在陸崇德識大體,沒有跟龐棠爭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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