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騰龍衛快速變化的時候,京都的殿試也開始了。


    三更不到,三百多位士子便從承天門進入皇城,站在午門前。


    鼓聲想起,士子們按照名次從側門進入午門,進入太極殿。


    大約黎明時分,承平帝升殿早朝,士子們則在太極殿外等候著。


    因為今天有殿試的原因,早朝很快就結束了,文武百官退出太極殿,鴻臚寺的官員這才領著士子們進殿。


    先是五拜三叩,爾後才開始殿試。


    承平帝坐在龍椅上,看著一個個士子,麵色平靜。


    而底下的士子們卻無人敢抬頭瞻仰龍顏,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答題。


    天色越來越亮,殿內卻非常安靜。


    承平帝在殿內坐了一會,就離開休息去了。


    年老體衰,精神頭也不行,讓他沒心思陪著這些士子們殿試。


    殿試的規矩相對要鬆很多,皇帝會賜下茶水點心,士子們隨時可以去喝茶,也可以隨時去廁所,隻要別去看別人的試卷,別大聲喧嘩,沒有人管你在幹啥。


    當然,在這裏也沒有人敢亂來。


    殿試考一天,日暮交卷,沒有規定具體時間,但殿試不提供燭火,所以天黑了看不清了,不做不完也隻能交卷。


    其實不用等到天黑,大概傍晚時分,殿內的光線就十分暗淡了,士子們就紛紛交卷了。


    陸文淵見有人交卷了,也不再等待,直接起身交卷了。


    其實他早就做完了,隻是不想當出頭鳥,所以就多等了會。


    走出太極殿,士子們哀鴻一片,不少人都哭喪著臉。


    殿試最容易讓人感到緊張,而很多人在緊張的情緒下就會發揮失常。


    顯然,不少士子都覺得自己發揮失常了。


    而陸文淵倒是覺得自己做的很不錯,走出太極殿之後,還有閑心安慰相熟的士子。


    三日放榜,一眾士子一早就在奉天殿外等待著。


    在一陣陣禮樂聲中,傳製官捧著金榜來到禦道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承平三十年,策試天下……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長庭府劉師顏。”


    “第一甲,第一名長庭府劉師顏。”


    “第一甲,第一名長庭府劉師顏。”


    從殿前到階下,宮中侍衛齊聲傳唱,一直傳出奉天門外。


    陸文淵站在士子之中,聽著第一名不是自己,多少感覺有些失望。


    “第一甲,第二名廣信府王崇古!”


    “第一甲,第三名靖安府陸文淵!”


    聽到自己是第三名,陸文淵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神色頓時變得輕鬆無比。


    雖然比會試降低了一名,不過能進一甲已經很好了。


    至於為何選自己為第三名,陸文淵大概也能猜到。


    陸文淵側頭看了看第一名和第二名。


    劉師顏,王崇古和他本就是會試的前三名,而現在依然是前三名,劉師顏是連中會元和狀元,他和王崇古隻是換了一下名次而已。


    至於原因嗎?


    大概是因為他長得比王崇古帥氣。


    別覺得這個理由不靠譜,大榮朝堂一直都有這樣的慣例,探花郎為年少英俊者。


    所以他因為比王崇古年輕帥氣降低了一名。


    三榜唱完,進士四拜,狀元傳臚,獨占鼇頭。


    隨後便是跨馬遊街,一甲三人插花披紅,狀元用金質銀簪花,諸進士用彩花。


    傳臚後第二天,天子賜“恩榮宴”於禮部,此宴為天子恩賜,欽命內大臣一人為主席(皇帝代表),狀元一席,榜眼、探花一席,其餘進士四人一席,諸讀卷官也赴宴。進士每人頒發給牌坊銀三十兩。


    二十八日於午門前賜狀元六品朝冠、朝衣、補服、帶、靴等物,賜進士每人銀五兩,表裏衣料各一端。


    二十九日,狀元率諸進士上表謝恩。


    五月初一,諸進士授官,狀元劉師顏授翰林院從六品修撰,榜眼王崇古、探花陸文淵授翰林院正七品編修,其餘進士多授六部的正六品主事,而同進士則以正七品縣令為主。


    隨後幾天,便是新科進士走馬上任的環節,朝堂允許新科進士在兩個月內上任,當然提前上任也是可以的,朝堂也不缺那兩個月的俸祿。


    而一般情況下,在京都授官的進士一般都會選擇盡快上任,在地方上做官的進士就必須要那麽急迫了,他們可以先回家祭祖,再去上任。


    陸文淵自然是隨大流,他花費了幾天時間送走幾位同科的好友之後,便準備前往翰林院上任。


    同時,楊明誠也該返程回去了。


    楊家小院中,一群下人正在準備著馬車和行禮。


    楊明誠和陸文淵站在院子裏說著話。


    “文淵,這做院子你住著就行,等回去我在讓我爹送你一套大點的院子作為賀禮!”楊明誠很大方的說道。


    若不是他這次過來帶的銀票不多,他是真想給陸文淵買一套院子。


    這套院子其實並不適合陸文淵住,因為這套院子在東城,京都有句俗語‘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簡單的理解就是東城多為富商,西城多為權貴。


    陸文淵算不是權貴,但是翰林院在皇城西側,住在東城的話,去上衙比較遠。


    再說西城也不全是權貴,也有很多小院子,隻是價錢比較貴而已。


    “大哥,不用了,我住在這裏挺好的!”陸文淵倒是不在意這些,不就是多走幾步路的事,他還沒到走不動道的地步。


    “哈哈,一套院子而已,有了院子,你在京都也就有家了,倒是可以接外公和舅舅們過來享清福!”楊明誠很真誠的說道。


    以楊家的家底在京都買幾套小院子還是很輕鬆的,但以陸家的家底想要在京都買套院子,怕是要傾家蕩產。


    陸文淵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他知道陸家情況,也明白楊家如今的富貴。


    若是別人送的院子,他肯定不能收,但楊家送的,他不想收也要收。


    有句話叫長者賜不可辭,楊正山是他的姑丈,送給他一套院子,他還能不要?


    “回去後,別忘了把我的信給爺爺!”陸文淵道。


    “放心吧,我會親手將信送到他老人家手裏的!”楊明誠拍著胸脯保證道。


    隨後,馬車準備好,楊明誠帶著幾個護衛朝著城外走去。


    同時武錚也帶著人離開了院子,他們要繼續留在京都收集消息,他們也有自己的住處,若不是這次楊明誠親至,武錚是不會露麵的。


    等所有人離開後,小小的院子裏隻剩下陸文淵和他的書童。


    “小少爺,我們要不要買幾個下人?”書童張林一臉興奮的說道。


    陸家隻是個寒門,以前家裏連個下人都沒有,也就是這幾年借了楊家的光,家業深厚了一些,家中才多了幾個使喚婆子。


    而書童,隻有陸文淵一個人有。


    張林本是陸家佃戶家的孩子,陸鬆鶴見他聰明就把他買來給陸文淵做書童。


    對於佃戶來說,能給主家的少爺做書童也是一種福氣,吃飽穿暖不必多說,還能跟著少爺讀書識字,以後少爺有所成就,身份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就算是少爺一無所成,隻能繼承家業,那書童也是少爺親信,一輩子吃穿不愁。


    而且張林不是奴仆,隻是長工。


    現在陸文淵是翰林編修,是真正的官宦,張林那是打心底裏高興。


    主家富貴,他這個書童自然也跟著富貴。


    “還是算了吧,我們手裏的銀子不多了!”陸文淵有些苦惱的說道。


    他來的時候帶了不少銀子,可是這段時間他的花銷也很大。


    科舉本來就是一件極其耗費錢財的事情,而中榜之後,總要跟同科,同鄉,同窗慶祝一下,請客吃飯自然是少不了。


    若不是之前有楊明誠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他的銀子早就花光了。


    現在楊明誠已經走了,這以後的吃喝拉撒都要他自己負責,這銀子自然要省著點花。


    至於楊明誠為何不給他留點銀子。


    剛剛走出城門的楊明誠猛地一拍腦袋,“哎呀,忘記給文淵留點銀子了!也不知道他身上還有沒有銀子!”


    沒錯,楊明誠給忘記了,他連忙掏出兩張銀票,對身邊的吳大吩咐道:“吳大,你回去把這些銀子給文淵,然後在追上我們!”


    “好嘞!”吳大欣然領命,拿著銀票又跑回了城內。


    楊明誠則又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麽事情遺漏了,便繼續趕路了。


    這一次他來京都,已經看過小妹數次,也去劉府拜訪過,還曾見過周蘭,唯一沒辦成的事情就是沒有向周蘭道賀。


    不過這事不能怪他,懷江伯病逝,周蘭的婚事自然是黃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去賀喜了,見過周蘭就行了。


    除了這些外,他還去禁軍看過楊明武,楊承澤等人,如今楊明武和楊承澤都在奮武營任佐擊將軍,官職品級跟邊鎮守備差不多,麾下有三千將士。


    他們被視為周蘭的親信,也算是得到了重用。


    楊明誠帶著幾個護衛慢悠悠的沿著官道一路向北,他們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正有一行人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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