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山城外。


    張守望麾下的東路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大軍在城南十裏外安營寨中。


    大軍主帳中,張守望和幾名參將麵色凝重的坐著,周蘭等幾位遊擊將軍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自大軍向複山城轉移,他們的糧道就接連遭到胡騎的襲擾。


    到如今,已有數支輜重隊傷亡慘重,所運送的糧草全部被奪走或被燒毀。


    “大將軍,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將士們就要空肚子上陣了!”重山鎮北路廣寧前衛參將劉楠波壓不住心中的急躁,說道。


    沒辦法,他麾下的兩支輜重隊幾乎是全軍覆滅,所運送的糧草全部丟失,若是沒有糧草補充,最多十天,他麾下的將士全部都要餓肚子。


    而且糧草不濟還會影響士氣,連飯都吃不飽,還打什麽仗。


    “是啊,大將軍,我們必須先保證糧道的安全,如果糧道的安全無法保證,我們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鬆州衛參將王彬說道。


    眼下沒有糧草補充,他們很難繼續出戰,而攻克複山城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到了。


    複山城雖小,但卻是一座堅城,就算他們拚盡全力,估計要花費一個月能攻下。


    站在張守望身後的周蘭滿眼擔憂之色,她自然知道楊正山正在運糧,她在擔心楊正山,更擔心楊正山所運送的糧草。


    若是楊正山也丟失了糧草,那他們鎮標左營可能比其他的營隊更加艱難。


    因為他們鎮標左營是騎兵,人吃馬嚼的,消耗的糧草是其他營的兩三倍之多。


    張守望自然也明白糧道的重要性,隻是他沒有料到東海胡族居然如此狡詐,不但沒有選擇正麵迎戰,還不停的襲擾他們的後方。


    關外地廣人稀,且丘陵之地眾多,小規模部隊想要隱藏行蹤,是已經很容易的事情。


    想要將這些四處襲擾的胡騎全部找出來並不是一件易事。


    想到這裏,張守望突然想到了之前的胡騎入關。


    同樣是小規模四處劫掠,同樣是不與他們正麵交戰。


    這樣的戰術明顯是出於一人之手。


    他們似乎一直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張守望眼底閃過一抹憂慮之色,但還是吩咐道:“周蘭、唐飛虎!”


    “末將在!”


    “你二人率領鎮標左右二營,保護糧道,消滅襲擾的胡騎!”張守望命令道。


    “末將遵命!”


    周蘭和唐飛虎對視一眼,躬身領命。


    ……


    鬆原河畔。


    戰鬥持續了兩刻鍾方才結束,來襲的兩百多胡騎全部被殲滅,一個都沒有逃掉。


    楊正山騎著紅雲在戰場周圍將所有想要逃離的胡騎全部截殺了,一人一馬,殺敵數十,哪怕是楊正山都累的不輕。


    他劇烈喘息著,紅雲也是呼呼的喘息著。


    見戰場上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敵人,楊正山這才從紅雲的背上跳下來。


    掏出水囊昂頭灌下幾口靈泉水,又捧著靈泉水給紅雲喂了幾口。


    如此,身上的疲憊才消散了一些。


    緩步走回戰場,兵丁們已經在打掃戰場了,不管有沒有斷氣,他們都會補上一刀,避免有人裝死拉他們墊背。


    “爹!你沒受傷吧!”


    楊明誌捂著胸口走過來,有些擔憂的上下打量著楊正山,見楊正山沒有任何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我沒事,你怎麽樣?傷在哪裏了?”楊正山問道。


    楊明誌拿開手,露出了胸前的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說道:“還好,傷口比較淺,養幾天就沒事了,我就是有點脫力!”


    楊正山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微微頷首,說道:“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明武。”


    爾後,楊正山便一同收拾起戰場來。


    這一戰他們的傷亡也不小,不過主要傷亡集中在民夫身上,民夫戰死超過百人,重傷八十多人,輕傷更是多達三百多人。


    相比之下,臨關堡的兵丁隻是戰死了一個,重傷了兩個,而趙得勝的那兩個隊的士卒也隻戰死了三人。


    傷亡之所以會有這麽大的差別,是因為穿不穿棉甲的原因。


    一波箭雨下來,民夫一旦中箭,就算是不死,也是重傷,而穿著棉甲的士卒,隻要不是被命中脖頸,最多也不過是輕傷而已。


    民夫的傷亡主要來自最開始胡騎的箭雨,士卒的傷亡則主要來自後麵的混戰。


    這便是甲胄的用處。


    統計傷亡之後,楊正山連忙取出幾碗靈泉水混入剛燒開的河水之中,讓所有的傷員喝上幾口。


    靈泉水無法逆天改命,但卻是當前最好的傷藥,隻要傷勢不是太過要命,喝過稀釋的靈泉水後,傷勢都會有所減輕。


    “大人,已經全部清理完成了!”楊明武走到楊正山身邊,說道。


    “說一下!”


    楊正山蹲在河邊,褪去了身上的棉甲,清洗著身上的血跡。


    “此戰我等斬首二百八十三級,繳獲戰馬一百九十六匹,馬屍一百四十二具,破舊皮甲一百四十二套,長弓二百四十八張,長刀二百八十三柄,銀錢約五十八兩!”楊明武一項項的說道。


    “銀錢五十八兩?這麽窮?”楊正山有些失望。


    “呃,他們身上沒有攜帶太多的銀錢!”楊明武也是很無奈的說道。


    楊正山想了想,也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當初在楊家村後山殺得那些胡騎都是入關劫掠的,他們身上自然會攜帶大量的銀錢。


    而眼前這些胡騎是出來戰鬥的,身上自然也就不會攜帶什麽銀錢了。


    銀錢不多,可戰馬多啊!


    一百九十六匹戰馬,這要是帶回去賣掉,那最少也能賣個三五千兩銀子。


    不過這些戰馬似乎他不能自己處理,雖然這是他們的戰利品,但他們屬於鎮標左營,如何處理戰利品需要周蘭點頭才行。


    楊正山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是下午,距離黃昏應該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我們先向北轉移十裏,然後再休整。”


    此地到處都彌漫著血腥味,還有大量的屍體,實在不好留在這裏過夜。還是找處幹淨的地方過夜比較好。


    大家收拾了一下,便急匆匆的朝著北方行去。


    好在繳獲了大量的戰馬,哪怕有上百的重傷員,他們依然還能繼續前行,否則他們怕是隻能舍棄一些重傷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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