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故事沒有發生之前有很多種可能,但隻有一種可能會成為結果。那麽其它那些可能是否有存在的價值?之所以說花開得很鮮艷,是因為這世上有許多東西一點也不鮮艷。所有的詞彙都應該有著其對立的一麵,然後它們再互相用彼此解釋。這就是自圓其說,就是人可笑的智慧。他們什麽時候才能看見每一個詞彙每一件事情背後深藏著的東西?他們為權利名聲金錢愛情,每日打得頭破血流,他們又可是真正明白這些東西的背後?人因為短視所以急功近利爾欺我詐勾心鬥角,這也難怪,人畢竟有著肉身的限製,也就很難時刻都能用心眼去看問題,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也許隻有當人不再以肉身這種形式存在時,人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才會明白心靈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何仁挾起根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同一種菜因為廚師烹調佐料等等,味道絕然不同,人也是這樣。其實都是可憐人,陳經理,鄭媚,李大姐……他們明白自己在為什麽活著?又為何是這樣活著?他們可是會在某個夜裏驀然驚醒汗流家硤頰背?


    活著本身或會如鴉片般令人上癮不可自拔,但活著的意義絕不會僅僅是活著本身。說那話的人隻也是沒有勇氣去真正麵對。為活著而活,人就永遠隻是種動物,遲早會滅絕的一幹二淨。在某種意義上,人現在就與侏羅紀裏那些恐龍差不多,在地球上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自以為是。何仁嘿嘿笑出聲,“陳媛,這些菜還合口味嗎?”兩人吃的是快餐,何仁發現陳媛把肉塊都夾在一邊,沒有動,有些好奇,素食主義者?陳媛有些靦腆,“我不大喜歡吃肉,但喜歡吃用肉炒出的蔬菜。”“你可真是吃出水平來了,好東西都在汁水裏。”何仁心中一動,這可是有錢人的吃法,她家裏很有錢?但看起來不象啊。“何總監,你這是笑話我呢。對了,何總監,你的文章寫的真是不錯。”“哦,你在哪裏見過?對了,陳媛,叫我小何吧,總監這名字別扭著,估計也幹不長了,也好樂得清閑。”何仁伸了個懶腰,餐廳裏的人很多,搖搖晃晃,象些黑色的花朵。是人就得去吃東西,這道理也很簡單,可為了吃東西就應該不擇手段嗎?這卻是問題。“我三十了,你多大?”“男人三十一枝花啊。”陳媚咯咯笑著,“你妻子在哪上班?她漂亮嗎?”女人與男人關心的問題好象永遠是兩回事,何仁覺得有些好玩了,“我妻子?她在銀行數鈔票。漂亮?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漂亮這概念應是屬於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範疇吧。在猴子眼裏,瑪麗蓮夢露臉上連根毛都沒有,當然是醜死了。漂亮這東西,本來就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你好能說啊。”陳媛抿嘴笑了,“你見誰也是這樣說的嗎?不過你別欺負我沒聽清楚,你的話裏毛病是大大的有。”“真的啊?洗耳恭聽。”何仁摸了下自己耳朵,還真想看看這女孩如何個伶牙利嘴法,這應該會讓自己有個好胃口。“你不是猴子,你怎麽知道猴子會這樣想?還有,你又如何會不知道你妻子是否漂亮?你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她不是你的情人嗎?”


    何仁哈哈一笑,想起子非魚的那個故事,那是詭辯嗎?不是的,道之真以修身,其緒餘以為國家,其土苴以為天下。在莊子眼裏,道是一種實在。有點象黑格爾說的絕對精神。是整個宇宙之本源,上至於星河九天;下至於糞土屎溺,無不是道的存在。人是什麽?也是道的一種存在。隻是生命在浩瀚中不斷思考所得出的某一暫時的結果,說的也就是這種存在。這種萬物的存在並無高低貴賤等而下之分。就象我們有聰明愚蠢醜妍等等外在形式的不同,但我們都是人。換句話說,人與萬物也是一樣。都是道的某種具體表現形式。但各人悟道,自省於心的程度卻又不同。所以莊子說:“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在莊子眼裏,自己本來就是那條魚嗬。問題是這世上又有多少會明白自己不過是條魚?或說是敢承認自己不過是隻魚?何仁沒有多說,也來個依葫蘆畫瓢,“陳媛,你不是我,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曉得猴子的心思?還有,妻子是妻子,情人是情人,妻子隻是種法律上的稱呼,情人更多的是來自於心靈的聲音。妻子並不定是情人,情人也並不一定是妻子,這是不是很拗口?聽糊塗了吧。”


    “呀,你這是歪理,我原來可是校隊辯論賽的選手,你唬不倒我。你要去做猴子,我不管你,但若非有情人又怎會結為夫妻?現在是什麽年代了?妻子應該是在情人這個範疇中。所以你說你不曉得,就是在騙人。”


    何仁更開心了,“一樣東西大家都說漂亮,可我不覺得,但若說出來,大家就會認為是變態,你說我是直接說出自己的感覺好,還是含糊了事的好?第二,一樣東西就算是很漂亮,可天天看是否還會有這種感覺?熟視無睹,什麽東西看久了也就是這麽回事,除非它能真正撥動你的心弦,這才有可能餘音不絕。第三,一樣再漂亮的東西若無法與你溝通,這種漂亮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漂亮,隻也如花開花謝,很快就沒蹤跡可尋。第四,妻子不在情人範疇中,這與時代無關。結婚隻是種手段,隻是因為你渴望獲得什麽,而在結婚後的無數變數會讓你所渴望的成為水花鏡月。人,又有多大可能真正明白另一個人?再簡單說,你渴望個情人,所以你與某人結婚,但她會成為你的情人嗎?她並不定是抱與你同般想法與你結婚,就算是,這些情在時間與諸多瑣碎日子的折磨下也很有可能如雲被風吹了去。好了,我不與你說這個了,你也別反駁,因為我隻是在胡說八道。圖下嘴皮子快活。陳媛,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兩個問題呢,你在哪裏見過我的文章?你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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