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麗絲!等等我!”


    李少白人小腿短,在他奔出客棧的時候,那幾名彪悍的護衛早就跟著魏峰呼啦啦的騎馬走了,他根本就追不上他們。也不知他是怎麽馴服公子那匹性子暴烈的愛馬的,不過幾息間,居然一騎當先,跑到前麵去了,看得打馬狂奔的一群護衛瞪了出來。


    正在以絕佳的輕功(護衛們是這麽認為的)在屋頂牆頭上蹦躂的桃麗絲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左手輕晃,一道銀亮的光芒劃過,李少白隻覺得腰上一緊,接著整個人就騰空而起,朝前方撲去。


    桃麗絲伸手一勾一帶,那小小的身子已是被她牢牢地抱在懷裏,卻絲毫沒有減慢前進的速度。


    李少白縮在她懷裏沒敢亂動,迎著呼呼風聲,仔細辨別空氣中的奇怪味道。桃麗絲嗅了嗅,皺眉。


    這下她什麽都聞不到了,鼻息裏充斥的都是這該死的小狐狸的香甜味道。


    “這邊這邊!”


    幸好這家夥沒有辜負自己,還保留著敏銳的嗅覺,不然她真不知道是要扔下他還是背著他才好了。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鎮子外的林子裏,林間濃霧彌漫,幾乎看不清五步開外的事物。


    魏峰警覺地停下了前進的步伐,身下的坐騎在不安地刨著蹄子,呼哧呼哧噴著響鼻,幾次想要調頭離去,都被主人的嗬斥給止住了。其它馬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甚至有的撅起前蹄站立起來,欲將馬背上的護衛拋下去,卻也被這些精壯的漢子大聲嗬斥著用手又敲又打的製住了。隻是,所有的馬兒都隻有一個反應,那就是死活不肯上前,甚至在那些濃霧漫延過來的時候還齊齊往後退開幾步。


    “他奶奶、的!難道前方還有吃馬的妖怪不成!”最靠前邊的一名護衛不耐煩了,翻身下馬,打算棄馬前行。魏峰一把攔住他,沉聲道:


    “且等等,她們進去了。”


    眾人一凜,視線齊刷刷地看向了林子深處。(.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頭兒口中的“他們”,指的自然是那個武藝超強的女人(桃麗絲:╮(╯▽╰)╭姐這是基本生存之道……),還有那個奇怪的孩子。


    雖說那兩人嚴格意義上來說隻能算是婦孺,是需要他們這些男人保護的對象,可是……那兩人需要保護麽?


    連公子的肩胛骨都敢打碎,又耗費了一個晚上的內力為公子療傷,第二天臉色白慘慘的,隻需要在車上睡一天就能回複如初的人,需要他們保護嗎?需要嗎?!


    就連那個孩子,看他一副老成的樣子,說話口齒伶俐,動作機敏靈活,就連公子的烈馬都敢騎,這樣的孩子根本就無須他們擔心,自有他媳婦/老娘為他打算!(桃麗絲:==誰說我是那隻小狐狸的老娘!誰?!)


    眾人將那兩人的光輝事跡在腦中過了好幾遍,暗自與武林中傳言的某人和某某人對上號,私下裏悄悄嘀咕了幾句,便都認同了那兩人的潛在身份。


    “頭兒,你說,那鬼母邪童,真的是公子的故交?”就有護衛心癢難耐,向頭頭進一步確認她們的身份。


    “胡說什麽!誰告訴你們那是鬼母邪童!”魏峰麵皮繃了繃,沒繃住,臉上也露出八卦的表情,有些訕訕地說道:“這話可不能在他們麵前提起!興許人家有苦衷,不願意讓咱們知道身份呢!”心裏卻是認可了大家的猜測。


    眾護衛這下興奮了,跟打了雞血一樣,雙眼冒著亮光,隻盼著日後一路上能得兩位高人的指點,讓武藝更精進些才好!


    於是,這群興致勃勃雙目炯炯有神的家夥們,很快就發現林子中慢慢走向他們的兩團黑影。大家立即全神戒備,前排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越來越靠近的東西,依稀辨出是兩個人,他們悄悄拔出大刀,以防不測。左右兩側的護衛更是提高警惕,看緊了自己這一側的林子。最後那兩人,幹脆調轉馬頭,做起了後方的防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正當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就聽魏峰驚訝的呼聲。


    “侯二!張老三!你們怎麽在這裏!公子呢?”


    其他人一聽,紛紛轉過頭,仔細打量已經行至馬前五步遠的那兩人。


    侯二和張老三,正是最後一輛馬車的車夫,既然頭兒這麽稱呼他們,顯然不會認錯人。隻是,先是受驚的馬匹拉著空車奔回客棧,現在又在密林中見到了失蹤的車夫,公子卻不知所蹤,不得不讓人提起了十二分的擔憂,對那沉默不語的兩個人更是不喜。


    於是便有人忍不住出聲責怪:“別不是遇上劫匪,你們隻顧著自己逃出來,卻將公子扔在後頭當人質了吧?!”


    那兩名車夫張了張嘴,雙目無神地盯著他們,腳下卻不見停,徑直靠了上來。站前排的馬兒四肢打著顫,齊齊向後退開幾步,甚至有轉身逃跑的意圖,連帶的其他馬匹也受驚地跺著蹄子,掉頭就走。


    眾護衛的保護圈立即就散了形,大家大聲嗬斥著,忙著調整自己的坐騎,顧不上觀察周遭是否有潛在的危險了。


    就有一名叫林銘聰的護衛不耐煩地從馬背上飛身躍下,直衝兩名車夫而去。


    他往兩人跟前一站,怒罵道:“死猴子!問你話呢!公子呢?!”說著,伸手朝那叫侯二的推了一把。當初若不是他內急要下車噓噓,大家看著一路坦途的料想不會出什麽意外,這才驅車先行到客棧打點去了。現在想想,公子會失蹤,都是侯二害的!


    看這罪魁禍首不言不語的,林銘聰火氣更旺了,掄起拳頭就要砸向對方,不想緊跟著侯二的張老三象是沒發現前邊有人擋道一樣,直直撞了上來,撞得侯二一個趔趄,向前倒去。


    林銘聰下意識地伸手扶他們一把。對方也伸出爪子抓向他的手。


    因林間太暗,隻模糊辨出對方的臉部輪廓和身形,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同伴,大家根本沒想到這樣的幫扶會有什麽危險。就在對方那泛著青黑色的指甲悄悄伸出來刺向倒黴的小夥子的時候,頭頂一聲暴喝“縮手!”,藍光一閃,一道黑影飛撲下來!


    一直保持著警惕心的林銘聰毫不猶豫地縮手,往後退了一大步,隻覺一陣疾風撲麵而來。


    他趕緊使出輕功跳開,卻快不過眼前的人影。左邊胳膊立即被來者撞得生痛,他身形不穩地摔倒在地上,跌坐了個大屁蹲。要不是他牢記自己的職責和男人的身份,真想就這麽痛呼出聲,抱著手臂滾地。


    那一撞,確實將林銘聰撞傷了,痛得他額角都冒出了冷汗。


    隻是,下一瞬間看到的畫麵,更是讓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傷處撕心裂肺地痛起來。


    一道藍光迅疾地閃過,也不見有聲響,侯二朝前伸的一隻手臂已經被齊肘斬斷,掉落在地上。那切口冒著滋滋滋的聲響,被斬斷的衣袖燃起一陣黑煙,散發出難聞的氣味。那隻斷手扭曲地跳動了幾下,五指張成爪,倒扣在地上,不一會兒就靜止下來,漸漸變成幹癟的死人手。


    林銘聰驚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斷臂之後又被削飛了腦袋,轟然倒地。接著,張老三也沒能幸免,一樣掉了腦袋,跟侯二滾在了一起。


    “啊……啊……啊……”


    林銘聰離得最近,看得最真切,他慘白著臉癱坐在地上,張著嘴,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卻怎麽也湊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後麵的人聲馬嘶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傻愣愣地呆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很快,魏峰恢複了理智,帶著一腔怒火大聲罵道:“鬼母!我們敬你是公子的朋友,這才對你以禮相待!不想你卻恩將仇報,殺害我的手下!如若今天你不給個交代,弟兄們定然不會放過你!”


    “就是!說不定公子失蹤,正是鬼母邪童做的手腳!”很快有人對她們產生了懷疑,於是大家同仇敵愾,將突然返回的桃麗絲和李少白圍了起來。


    李少白莫名其妙地瞪著他們,伸手拍拍桃麗絲的肩膀,一手指向左側的林子。“那邊那邊!那邊有幾隻!正在靠上來!”


    桃麗絲懶得理會這群明顯是荷爾蒙過剩的男人,足下一轉,腳尖在地麵用力一蹬,又飛撲向小狐狸指點的方位。


    幾名護衛熱血上腦,氣得臉色通紅,紛紛抄起兵器,就要追著那個女人的身影而去,不想癱坐在地上的林銘聰又是一聲慘叫,嚇得幾匹駿馬差點沒撅蹄子將幾個大男人從馬背上掀下來。


    “我擦!蔥頭!你鬼叫鬼叫個什麽勁!”一名蓄了八字須的男子不滿地嗬斥:“莫不是見鬼了!”


    不想,林銘聰真的回答:“鬼、鬼、鬼啊!”說完,腿也不軟了手也不痛了,趕緊一骨碌爬起來,直奔自己那匹還算聽話的大黑馬,從馬腹下摸出兩把月環大刀。想了想,又將左手刀塞了回去,右手握刀,迅速翻身上馬。


    這些動作一氣嗬成,流暢無比,驚得大家以為他撞邪了,紛紛扭頭看向他。


    “頭兒!先不要追究鬼母,你看看侯二!”


    林銘聰揮舞著大刀朝地上一指——


    那兩具沒了頭顱的身軀正掙紮著爬起來,僵硬的骨頭彎曲扭動間發出咯咯咯的怪異聲音。眾人哪裏見過這樣詭異的情景,一時間嚇得魂不附體,張著嘴,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


    ***


    成風掏出掛在腰側的葫蘆,打開葫蘆蓋,對著嘴巴猛灌一大口燒酒,又“噗”地噴在刀刃上,將寶刀上的汙漬洗去。


    “多謝大俠相救,淩某銘記在心!日後若有需要……”


    成風擺擺手,顯然對他的報答承諾什麽的不是很在意,卻提出一個要求。


    “我有些事情不甚明了,欲向你那位朋友討教。不知淩公子可否引見?”


    至於是哪位朋友,成風隻比劃了一下,大家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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