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林姐姐。”


    衛知好不容易從淩息嘴裏套出了江玠白他們在碧水宗,馬不停蹄地跑了過來。


    恰好遇到一群白衣飄飄的修道者站在宗門口。


    衛知搖著手問:“你們這是去哪?”


    江玠白見衛知蹦蹦跳跳的出現在眼前,急忙跑了過來,“知知,你沒事吧?”


    說著,他仔細觀察了衛知好幾圈,才漸漸放下心來。


    淩息乖巧地走到林染身邊,見她清麗的麵容上滿是擔憂之色,眼底浮著青色。


    他神色稍稍僵硬,目光遊離,輕聲說:“師姐,讓你擔心了。”


    淩息目光停頓在喋喋不休的衛知和江玠白身上,手心微握。


    林染見淩息麵色蒼白,關懷道:“阿息,你身體可有礙?”


    她握住了淩息的手心,冰冷刺骨的寒意差點讓她退卻。


    林染蹙著柳眉:“你受傷了?”


    淩息有片刻呆愣,垂眸看著林染的手。


    十年……師姐不再像從前親近他,時刻都透露著疏離,不與他笑,也不與他談心。


    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師姐會這樣對他。


    他其實渴求的並不多,不過是格外懷念,當年在溪邊教他叉魚的那個秋季,那個她。


    那是他第一次認識到世間的美好,開朗的笑聲,柔軟的低語。


    淩息眼角微揚,輕輕地拍了拍林染的手,安慰道:“師姐,我沒事。”


    溫風走了過來,雙眼微眯打量著淩息,笑道:“幸好淩賢侄安全無恙,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跟無塵子交代。”


    他的視線時不時掃過淩息發間垂蕩的白色發帶,心中漸安。


    溫風疑惑問:“不知淩賢侄和這位姑娘是怎麽逃出來的?”


    淩息簡言意駭:“運氣好,沒摔到底。”


    溫風臉色一僵,隨即笑嗬嗬道:“那確實是天道庇護啊!”看著依舊如同當年,桀驁不馴,真能成嗎?


    衛知見狀連忙緩解溫風的尷尬,補充道:“溫宗主是這樣的。


    我們沒有掉到崖底,被峭壁上的大樹勾住了,就慢慢爬了上去,這才逃過一劫。”


    無情的事還有太多疑點,衛知索性先瞞下。


    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囚禁了無情,而且他還認識無塵子,也算是靈雲宗半個熟人。


    無情應該是正道人物,要是不小心讓他的仇家知曉他已逃了,怕是不妙。


    衛知悄悄看了淩息一眼,見他也閉口不談無情,心中又起疑惑。


    黑蓮花可不是樂於助人的好人,又是為了什麽幫無情遮掩呢……


    溫風聽後麵色稍緩:“原來如此。”


    林染拱手道:“多謝溫宗主相助,現下師弟回來了,我們也不好叨擾。”


    溫宗主擺了擺手:“林賢侄客氣了,碧水宗和靈雲宗皆是為民除害,本就是一體,何須講究這些虛禮。”


    “我們還有其他委托,就不多留了,此次多有勞煩。”


    “好好,正事要緊。”


    衛知瞅了溫風幾眼,總覺得他的視線閃躲著在淩息身上打轉,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碧水宗的溫風跟靈雲宗的無塵子,二人是有過命交情的,年輕時時常結伴遊曆,兩宗羈絆極深。


    可林染才是靈雲宗未來的希望,是正統繼承人。


    這溫宗主若是想跟靈雲宗搞好關係,要觀察也應該是觀察林染,怎麽老是偷瞄淩息…


    四人告辭後,往靖江侯府前行。


    “表哥,這豐城的妖物是由碧水宗管轄,靖江侯府怎麽不找他們幫忙,反而千裏迢迢要我們出手?”


    江玠白解釋道:“靖江侯府若是讓碧水宗幫忙捉妖,前因後果都必須明明白白地記錄在冊。


    偌大的侯府定是會有不少秘辛之事不便公之於眾,這也是他們為什麽舍近求遠,找其他宗門弟子,或是散修來除妖的原因。”


    衛知點頭:“原來如此。”


    林染補充道:“靖江侯府的主母與靈雲宗的無銀子師伯,乃是表兄妹關係。


    靈雲宗建立之初,受了侯府不少恩惠,此行也算是全了因果。”


    衛知聽後心中思量。


    看來修道也是頗耗費錢財,靈雲宗怕是受了靖江侯府很大的恩惠,不然宗門繼承人林染也不會應邀親自前來。


    一行四人被仆人迎進輝煌大氣的院落。


    庭院深深,綠窗深閉,四下無人,靜謐非常。


    院中有一樹菩提,高十餘尺,嚴冬依舊翠蓋亭亭,地下堆著幾片枯黃葉。


    衛知走到淩息身邊,悄聲道:“你說這麽大的院子怎麽都沒有仆人啊?


    而且這裏怎麽老是有種陰森森的感覺,太古怪了。”


    淩息見她縮頭縮腦,睜著圓眸大眼四處打量,像隻既害怕又好奇的頑皮兔子。


    輕聲揶揄:“這麽大棵鎮宅菩提樹在這,你居然還能感覺到陰森,感知還挺獨樹一幟。”


    果真天生的體修之格,感知如此銳利。


    他話音一轉:“我們可是要在這住一段時日,你這般害怕,晚間怎麽獨自一人睡?


    而且…這裏陰氣頗重,怕是藏了不少陰鬼啊。”


    衛知見他話語裏不僅嘲笑她,還帶著恐嚇,瞬間支棱站直了身體,輕咳兩聲:“我陽剛之氣足得很,他們才不敢接近我!”


    衛知嘴上硬氣,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靠近淩息。


    淩息垂眸掩下那點點愉悅,鼻尖似乎又能聞到那縷魂牽夢繞的香甜。


    靖江侯端坐在上位,深邃的眉眼盡是和善的笑意,褐色瞳孔不露聲色輕掃了淩息一眼,神情微妙。


    轉眸對林染笑歎:“本侯多謝林修士應約前來。


    前些時日林修士回信說會延遲幾日,沒成想還是按照原先約定的時日前來,本侯感激不盡。”


    林染拱手:“侯爺太過客氣。”


    靖江侯皺起眉心,擔憂道:“在豐城躲藏的妖物眾多,不知林修士來豐城可會遇到麻煩?


    不若我派人告知豐城各地,你們隻是到我府上的做客,對他們並無威脅,也好減輕這些妖物的戒心。”


    林染:“侯爺不必如此,降妖除魔本就是靈雲宗建立的初心。


    更何況人妖殊途,本就不是同根,侯爺無需向他們示好。


    此行不過是鏟除害人的妖魔,潛藏的妖物若想出手幹涉,靈雲宗亦不會退讓。”


    聞言,淩息眸中閃過絲絲異色,轉瞬即逝,平靜如初。


    衛知抬眸瞟了淩息一眼,不知道他親耳聽到仰慕多年的師姐說‘人妖殊途,不是同根’心裏會作何感想。


    衛知想起了書中關於林染幼童時期的描述。


    林染本不是孤兒,是生活在平凡小村落裏普通村民的孩子。


    一夜之間發狂的妖獸屠了全村,隻有她活了下來,最後被路過的無塵子帶回靈雲宗,成了入門弟子。


    雖然林染與妖獸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她不僅沒有被仇恨遮住雙眼,反而善惡分明,行事磊落。


    絕不濫殺無辜妖獸,心中有屬於自己的道義。


    可單單這不共戴天之仇,淩息與林染之間便隔了萬丈鴻溝。


    淩息每到月圓之夜總是極其小心,生怕暴露妖身,惹得林染厭惡。


    靖江侯的目光看向林染身邊的江玠白,見他強壯的背上背著大刀,笑嗬嗬道:“想必這位便是龍吟刀客江修士了。”


    江玠白拱手:“見過侯爺。”


    靖江侯兩眼放光:“果然是健壯非凡啊,聽聞江修士出刀則龍鳴,本侯還真是想見識一番。”


    話音剛落,似乎蒼天都想讓他如願以償,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尖叫。


    “啊——”


    龍吟刀頓時發出陣陣低鳴,江玠白眼眸一動,拔刀而出。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啊……


    衛知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來了!


    那個跟原主旗鼓相當的綠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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