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有些驚訝,這裏竟然有光


    光芒越來越亮,刺得褚淮睜不開眼,黑暗若潮水自他身上褪去。


    不是……等等……


    …………


    ……


    「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或許在留雁,亦或是長庭……當時你要從長庭獨自離開時我真的嚇了一跳,感覺好像要失去什麽一般。」


    「是不是很奇怪我真的也搞不清了,為什麽會這樣,明明我喜歡的是懷之……」


    「我前些天不是故意不理你,我真的很心亂,就好像背棄了自己的感情。」


    喬逐衡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隻是一個勁往外倒,似乎這樣就能好受一些。


    「不是因為你在墓地裏和我剖白我才這麽說的,我應該是……真的也喜歡你。」


    「我現在想的人,是你。」


    幹!


    我他媽還在做夢?


    褚淮的眼睛不安地轉動,這是什麽鬼地方,我手裏握著的又是什麽?


    喬逐衡絮絮叨叨的聲音還在不停響著,褚淮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耐心分析現在的情況。


    我能聽見聲音,能感受到疼痛,能聞見苦澀的藥味,還有手中握著的東西……


    我還活著?


    這是褚淮能得出的最合理的答案。


    那喬逐衡現在正在說的話……


    褚淮的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所以我是橫刀奪愛了自己嘍,他一時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床鋪外側沉了下去,喬逐衡坐到了床邊,褚淮能感受到對方難以忽視的目光。


    有些冰涼的指尖摸了摸褚淮的額頭,喬逐衡輕聲:「我真的從來沒有這樣過,隻有這一刻如此矛盾。」


    喬逐衡的絮語停止了,褚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默然等待片刻耐不住好奇嚐試睜開眼睛,奈何這個嚐試並沒有成功。


    眼睫被灼熱的氣息拂過,柔軟的東西輕飄飄碰了一下眼簾。


    喬逐衡的聲音近在咫尺,有些許苦澀:「這樣會不會顯得我有些輕浮呢?」


    「但大概隻有這樣,我的心意才能傳達到沉睡的你那裏吧。」


    褚淮自覺從小到大自己臉皮都是頂厚的那一個,這一刻卻薄得像層紙,還是馬上要被燒破的那種。


    這不過是一個吻,一個輕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吻,卻足夠壓垮褚淮的所有心理防線。


    這個傻子什麽時候這麽懂了?


    頭也痛,肩膀也痛,腰也痛,褚淮覺得身體沉重無比,卻又像是馬上要掙脫束縛的蝶,飄飄然不自知。


    眼睛還是睜不開,隻有手艱難抽動了一下,能感覺到喬逐衡握著的手一緊。


    褚淮忽然一點都不想在這種情況下醒過來,但心裏另一個聲音卻瘋狂催促他睜開眼睛。


    這大概是褚淮經歷的最尷尬的時刻,自己的表白就已經夠不和時宜了,喬逐衡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褚淮鼓起勇氣慢慢睜開眼睛,隻看見一個模糊的黑色影子。


    假裝什麽都沒聽見就行了,褚淮默默安慰自己,反正喬逐衡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醒的。


    褚淮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喬逐衡的表情,有點愣但眼底的欣喜翻湧不止。


    「喬將軍,」褚淮盡量自然地扯出一個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喬逐衡的眉毛緩緩皺在一起,捧著褚淮的手頂在額心,笑聲破碎:「是啊,很久。」


    「如果用盜墓來類比,救活你的難度堪比盜了一百個皇陵。」


    秦一鏟是繼喬逐衡之後第一個知道褚淮醒的人,藥罐兒還要看顧寨子裏其他人,探望褚淮的任務被他隨手交給了秦一鏟。


    這個比喻逗樂了褚淮:「是嗎,那孝大夫簡直是神醫再世,回頭我得給他刻個匾掛他屋前。」


    「妙手回春?」


    「妥。」褚淮語氣隨意,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時候喬逐衡送藥進來,眼神不經意掠過秦涯,後者立馬從褚淮旁邊蹦起來,讓出來位置。


    「你傷還沒好,不宜久坐,喝了藥繼續躺著吧。」


    褚淮接了藥:「辛苦喬將軍了。」


    喬逐衡沒接話,隻站在那裏監督褚淮喝藥。


    正想著怎麽繼續編些話秦一鏟忽然道:「那我先走了,你們繼續聊。」


    褚淮:「???」


    目送秦一鏟離開,褚淮頓覺壓力倍增,不動聲色觀察著喬逐衡。


    褚淮喝完藥喬逐衡走上前,褚淮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給。」喬逐衡攤開手。


    是幾片蜜餞,安安靜靜躺在喬逐衡掌心。


    放在平時,褚淮肯定會嘲笑一番喬逐衡,笑話他用哄小孩的手段來忽悠自己,但此刻褚淮稀裏糊塗就就接了,小聲道謝。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叫我。」


    喬逐衡囑咐完就風輕雲淡地走了,多一句話都沒有。


    褚淮茫然地捏著蜜餞,緩緩躺在床上。


    現在呢?褚淮無意識嚼了兩口甜得發膩的小零食,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喬逐衡對待褚淮的態度並沒有變太多,那天在褚淮床前不安的人仿佛隻是一個幻影,褚淮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


    難道自己那個時候其實還是昏迷狀態,喬逐衡說的那些話都是自己腦袋裏杜撰不成。


    褚淮摸了摸自己的眼睫,那個吻的熱度似乎還在,但又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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