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廷衛是一支護衛國內的精良衛隊,忠於先帝,戰功比不得喬家軍,但在朝內很有威名。


    「我記得延廷衛在五年前隨新帝出征抵抗巴人時全軍覆沒。」


    三皇子意味深長道:「是啊,隨新帝出征全軍覆沒……」


    褚淮立刻明了這當中必有隱情,但三皇子不說他也不打算問。


    「他沒了記憶,僥倖被我收下,若是恢復記憶,自是大有好處,現在他改頭換麵被安排去了外戚徐家某個親戚家當了幹兒子,最近已經開始上戰場了,你稍微看著他一點。」


    「但是想要去他手下應當並不容易。」


    「這是小事,我來處理。」


    後來褚淮才知道餘譙失憶後竟成了一個隻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慫包,還傻顛顛以為自己是個將會揚名立萬的大將軍,在三皇子暗中安排下被選去了徐家,難怪不難辦,這苦差事哪個願意做,也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因為他一時說話不中聽坑他。


    但既然被抓來給草包當軍師了也隻能認栽,何況目的是為了去邊境,現在名正言順能去了,也莫挑三揀四了。


    之後奔波辛苦壓下不談,就是這個徐譙,失憶後真的慫得讓人要氣死,要不是褚淮的良好涵養,慶南關的時候真差點一腳就把他蹬出去了。


    回想起這些,褚淮無奈揉了揉眉心,自己當初本無心卻一語成讖,在戰場上忽聽說喬逐衡真跑去外族當將軍破了鶴上洲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現在抓到人也真是天公作弄,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徐譙這邊又出了新情況。


    姑且……算好事吧,就是一個緊一個來得太著急,讓褚淮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褚淮現在傷得重,也沒辦法了解徐譙到底什麽情況,隻能先拜託旁人看著他一些,等自己傷好些再打算。


    慶南關從來沒有哪一次這麽和平過,城門燒毀之後有些麻煩,但不知為什麽那些西夷人反不敢進城,木匠們被召集來修補城門也很輕鬆,糧草一點沒有少,而且聽聞燕門侯正在往慶南城送糧食和兵馬過來,小小的慶南城竟是罕見有了一個好年可以過。


    褚淮休息了將近半月身體大好,大夫都驚異萬分,他不知道褚淮小時候習武的事,不停說是天公青睞,隻是那一槍太狠,還是留著印子,但隻要不去碰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洗澡的時候不太方便。


    隔了半月登城樓,這裏的氛圍不再像前段時間那般劍拔弩張,守關的士兵看起來輕鬆愜意,見了褚淮都熱情地打招呼,褚淮也一一應了,走了老遠還能聽見他們瞎侃自己當初的與喬逐衡對戰的事,真是萬分汗顏,但是這些人倒是口風緊,傳歸傳,喬逐衡被抓一事倒是一點沒泄露。


    走到城關最邊緣,褚淮看見一個影子孤零零坐在那裏,褚淮沒有招呼,過去陪徐譙一起坐著。


    兩人都看著遠處的西夷營地,看營地的影子隨著太陽變換,最後隨著餘暉長長牽扯在幹枯的原野,雪不大,但一天下來,肩上已是幾重。


    「褚兄,」徐譙的聲音是啞的,「我想起來了。」


    褚淮不知道當年隱情,這個想起來是好還是不好也不清楚,隻能應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許是看出褚淮的憂慮,徐譙輕笑了一聲:「不是什麽傷心事,你不用擔心。」


    「那你之後準備怎麽辦?」


    「失憶後所有事我都是記得的,我準備回去了,三皇子一片好心我不能辜負,你要是還有什麽話托給三皇子,我可以一併帶回去。」


    褚淮默了片刻,才慢吞吞道:「那你就告訴三皇子,褚某定不辱使命。」


    「好。」


    徐譙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是笑著的,眼角卻帶著淚:「雖想起來也是好事,但還是當傻子的時候最快活。」


    「撒潑打諢都不用考慮那麽多,要不然我哪有勇氣在一堆人麵前哭成那個慘樣。」


    徐譙踩著太陽最後的光向著褚淮揮了揮手:「我先回去了。」


    褚淮輕輕嗯了一聲,原本他以為徐譙至少會說一說當年的事,但看對方並不想多說也隻能不再好奇。


    宮廷秘聞,詭計陰謀多了去了,不可能一一打聽,也免得揭別人傷疤。


    徐譙這邊暫時算是解決了,過兩天和秦桓衣商量一下看怎麽把他送回去便是,隻是大麻煩還等著褚淮呢,喬逐衡在牢裏關了大半月,聽說人已經毛了。


    這兩天衙門的人一趟一趟跑來匯報喬逐衡的情況,個個一臉苦悶,褚淮雖覺得不厚道,但還是讓他們多關了兩天。


    想至此褚淮不自覺露出了一個笑,自言自語:「你還是慶幸被關在牢裏吧,之後看我怎麽好好收拾你。」


    遠在衙門深牢裏的喬逐衡猛打了一個噴嚏,倒不是冷,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牆上已經劃了好幾道子了,算算已經大半月,自從見了褚淮那一麵之後,人就再沒來過了。


    「那人也太小心眼了,我就隨口一說。」


    喬逐衡憤憤不平,把牢裏的幹草踢得到處是,最後有些懊惱地撓頭,手上沉重的鎖鏈因為他的一舉一動發出緊湊的響聲。


    他當時確實也懷了刺激一下褚淮泄憤的心思,畢竟要不是褚淮設計陷阱,他哪裏會被關在這裏,誰知道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把人氣得十天半月見不到。


    想那人走時臉色黑沉,隻吐了一個全然沒有威脅的滾,想起這些喬逐衡還是在心裏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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