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看到這麽多屍體,很快上報給鄭王府,沒多久,鄭侯爺鄭銳便率領提刑、典史、仵作等人趕到胭脂巷


    三寶太監病故之後,繼子封候,封地浴都,世世代代,世襲罔替。


    鄭銳便是這一代的侯爺,極為沉穩的一個人,修為深不可測。


    但饒是鄭侯爺見多識廣,來到凶案現場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屍體。


    到處都是屍體。


    兩個院子,門對門,一個院子裏尋到了三具屍體,皆是女子,死狀都極為淒慘。一女是被人打斷喉骨血管頸骨而死,一女被人毛筆貫穿大腦,第三個女子脖頸摧折五髒盡碎,後背爛得一幹二淨。


    但諸葛典史說還有二女,一個在井中,被炸得粉碎,另一個隻剩下一團血。


    鄭侯爺和提刑官仔細打量,隻找到並中的血跡,至於地上那灘血,則看不出是人,不知諸葛典史是怎麽看出來的。


    "凶徒用一種很奇怪的法術,:把死者收入狹小無比的空間之中,將其攪碎。


    諸葛典史捏著一團血,用力搓了搓,血幹之後,查看裏麵的骨頭茬子,再次肯定自己的判斷,“這血漿便是那個死者。"


    他們又來到街道上,諸葛典史在查看那些老嫗的屍體。


    這些老嫗皆是在逃走途中,被人所殺,這條街上伏屍兩人,二街伏屍三人,三街伏屍兩人。


    諸葛典史道:"還有一人。此人應該是修行金身類的法門,被凶徒破了金身,炸了。


    提刑官忍不住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諸葛典史道:“大人摸一摸這扇門。


    提刑官來到門前,伸手摸了摸,門上有些霧狀的血漬但比血粘稠,有些腥氣。


    諸葛典史道:“大人舔一舔,便可嚐出此乃血漿混著肉沫所化。


    提刑官正欲舔,聞言連忙擦掉手上的血漬,失聲道:這東西是人肉混著人血?怎麽會碎成這個樣子?


    “大人,金身類的功法,被破了金身後,會散功。


    諸葛典史道,"修為越高,散功時發作得越厲害。此人功力極高,把肉身煉得刀槍不入,哪怕用三眼火銃,也傷不到她分毫。就算她吃一碗彈丸,火藥在她肚子裏爆炸,她也會毫發無傷,但她金身被破,,維係金身的成大力量便會爆發,卻又無處發泄,導致身體越來越脹。


    他整理一下背後的火銃,蹲下身子,從牆角尋到一滴尚未幹涸的血珠,用指頭撚了撚,道:“爆炸時,她的血肉已經被壓碎,骨骼化作齏粉。倘若大人細細捏一捏這些血珠,便能察覺到骨粉。此人應是胭脂巷的掌櫃,大娘.


    鄭侯爺忍不住道:“諸葛典史,你描繪的這麽細致,又知道死者是誰,難道人是你殺的?


    諸葛典史搖頭道:“我來胭脂巷喝過花酒,見過大娘,我懷疑她身懷絕技,試探過她的身手。她一隻手化作金色,因此猜測她煉有金身。


    三人來到對麵的那棟宅院。


    提刑官打量一番,道:“這裏伏屍七具。


    "十一具。


    諸葛典史道,“牆上掛著一具,屋裏有兩具,屋頂還有一具。"


    提刑官麵色微紅,咳嗽一聲,道:“這些人是怎麽死的


    諸葛典史從地上撿起一根發簪,指頭碰一下發簪下的鏤空小銅球,如鈴鐺股發出叮鈴鈴的脆響,道:“大人,凶器就是這個。


    鄭侯爺和提刑官打量發簪,各自皺眉:“不是法寶?


    他們本以為凶徒是用法寶殺掉這麽多人,沒想到隻是一個尋常的發簪,甚至連符寶、符兵都算不上。


    符寶乃桃木、玉符、紙符之類的東西,可以刻繪一種或者多種符籙籙,需要用時便祭起,隻能用一次兩次,威


    力便會耗盡。


    符兵則是在刀槍劍戟等兵器上烙印符籙,氣血湧注便可以激發威力,運煉傷人。隻要符兵不被毀掉,符籙烙印沒有被抹除,就可以不斷使用,


    法寶就比較少見了,類似羊角天靈燈、西王玉璽、地書萬魂幡這類寶物,可稱法寶。


    胭脂巷凶徒,殺人用的不是法寶,也不是符寶符兵,就是最尋常的發簪,讓人意外。


    用最尋常的物件殺人,凶徒要麽對自己的本事極為自信,猖狂,要麽就是經常殺人。


    諸葛典史查看這些屍體,做出判斷,道,“這個凶徒既自信又猖狂,而且經常殺人。屍體上的傷口,往往是一擊斃命。這種傷口,我之前見過類似的.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看到了熟悉的車轍印,雖然沒有尋到黑狗毛,但是一種熟悉感撲麵而來。


    “招魂!.


    諸葛典史吩咐仵作,仵作連忙取出招魂符,為這些老嫗招魂。


    "諸葛大人,招不來魂魄!"仵作道。


    諸葛典史吐出一口濁氣,心中嘀嘀道:"他來浴都了麽?上次我因為他的事,辭去了水牛縣的典史,好不容易在浴都混個差事,又被他追上了麽?


    諸葛典史,諸葛典史諸葛劍!"


    鄭侯爺喚他幾聲,見他不應,於是叫出他的真名,喝道"你發什麽呆?還有什麽東西?"


    諸葛劍穩住心神,躬身道:“回候爺,凶徒煉就金身之類的法門,雖然不至於金剛不壞,但也不弱於金身。他


    的修為還在金丹境,未曾修成元嬰。10n00


    提刑官打斷他,道:“你怎麽知道凶徒沒有修成元嬰?


    鄭侯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諸葛劍頓時倍感壓力,回話道:“大人,大報國寺的金身,不可能完整的傳授給大娘這等青樓娼妓,因此她未曾修成真正的金身。以凶徒的實力,倘若修成元嬰,那麽便無須用破金身的手段來殺大娘,直接以重手法將她震死即可。因此下官猜測他是金丹境的修為。


    鄭侯爺和提刑官各自皺眉,


    金丹境修為,與元嬰境的大高手對決,,一個照麵破了對方的金身,這手段未免太強橫了!


    "凶徒擄走這些雛妓,去往何處?


    提刑官追問道,“他帶著這麽多雛妓,怎麽可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離開浴都?


    諸葛劍道:“他殺第四個婦人時,將對方收入狹小無比的空間。他可以用這種法術殺人,也可以用這種法術將人藏起來。這裏雛妓有二十餘人,對他來說隻需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就可以把這些雛妓藏起來。


    提刑官皺眉,低聲道:“破不了案,如何向公子交代?


    諸葛劍心中凜然,!躬身道:"公子多半知道凶徒是誰無須大人煩憂。


    鄭侯爺輕輕點頭,道:“此事畢竟是我們官府的過失還需告知公子,向他賠罪。本府會親自聯絡公子,說道此事。


    他頓了頓,道:“諸葛劍,你也受過公子的好處,若是知道凶徒線索,不可隱瞞,


    諸葛劍身子躬得更低:“下官不敢。


    這時,幾個短褂長直褲擠開人群,進入院子,模樣頗為凶惡,見到鄭侯爺等人,心中一驚,氣焰頓消,躬身道


    見過各位大人。


    鄭侯爺目光掃過那幾人,冷笑道:“胭脂巷發生凶案何時輪到魯班門來插手了?


    為首的漢子連忙叩拜,道:“草民司徒溫,見過侯爺!見過提刑大人!"


    提刑官笑道:“司徒溫,起來吧。知道你與大娘相好她死了,你比誰都難過。但這件凶案是我們浴都府的事你不要插手。"


    魯班門主司徒溫臉色微變,欠身道:“這件事不僅僅是浴都府的事,同樣也是公子的事!魯班門,一定會插手


    “你!


    提刑官還待再說,鄭侯爺抬手止住他,道:“我先回鄭王府,聯絡公子。你們留下繼續偵辦此案。


    提刑官稱是。


    鄭侯爺離去,待走出胭脂巷,眉頭突然皺緊,歎息一聲


    "孩秀才與公子,兩個禁忌碰撞,為何我要夾在中間?"


    他隻覺頭疼欲裂,別人不知凶徒是陳實,他卻心知肚明陳實在入城之前曾經飛鳥臨城,探索浴都地理,甚至縱飛鳥闖入鄭王府,抬手間擊落所有飛鳥之人,便是鄭侯爺。


    對於陳實的底細,他一清二楚,


    鄭王府對西京的態度,一直是不幹涉,不參與,鄭家不在十三世家之列,但天下大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陳實是什麽人,鄭侯爺比誰都清楚


    "他若是死在我浴都,浴都百姓,得為他陪葬!


    想到這裏,他腦袋更大,更疼了,


    到了鄭王府,鄭侯爺正欲聯絡公子,卻見大總管前來道:“侯爺,屬下已經聯絡過公子了。


    鄭侯爺揚了揚眉,似笑非笑道:“張集,你做得很好,不過,你是我鄭王府的大總管,不是公子的大總管。


    大總管張集躬身道:“效忠侯爺,與效忠公子,並無區別。


    鄭侯爺有些生氣,揮了揮手,沒好氣道:“滾出去。


    "大總管張集退下"遵命。


    “回來!


    鄭侯爺喚住他,目光閃動,道,“公子怎麽吩咐你的?


    大總管張集道:“公子在靈州(原型,馬薩諸塞州)拜訪徐家,聽聞此事,很是生氣。公子說,此事由我們自己做決定,侯爺便不必過問了。侯爺可以聯絡公子公子走會告知侯爺。


    鄭侯爺淡漠道:“不用了。你滾出去。


    "遵命。"大總管張集躬身離去,


    鄭侯爺目送他遠去,歎了口氣,低聲道:“這鄭王府到底是鄭家的,還是公子的.不過,這件事關係到我浴都百萬性命,不能不過問。


    陳實、胡菲菲坐在車中,國國盯著前麵快步小跑的黑鍋一直不放,小丫頭氣鼓鼓的,似乎懷揣著一股悶氣,認定了狗子就是邪素,等待狗子現出原形。


    胡菲菲拿著羅盤,控製著木車的方向,時不時喚住黑鍋為它指路。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們遠離浴都城百餘裏,終於來到一個規模不算太大的山村。


    這座山村的地理很是奇特,三麵環山,三麵的山是橫公山的一條支脈,而在中間的平地上,卻突兀的多出一座山頭,孤零零的。


    山頭前麵是個方圓三四十畝的水塘,木車從旁邊駛過時水底咕嘟咕嘟的往上冒著氣泡。


    陳實看到這一幕,心道:“這座山下,必是一座王侯大墓!


    “此山叫做小青丘,山上多樹木,我們胡村就在山上。


    胡菲菲向陳實道,“山下是個大墓,不過墓已經空了被人盜挖了。


    木車駛入村莊,山腳下有良田,栽種玉米桑稻,雞鴨成群,村裏往往是俊男靚女,衣著光鮮,談吐風雅。也有些耄素老者,白發爸爸,卻精神矍鑠。


    不過村裏往往以女狐為尊,男狐的地位要低一些。


    村裏居然還有私塾,舉人模樣的狐狸精,人模人樣的,教導一群小狐狸讀書識字,修煉法術。


    他們往往是人類外表,隻有那些小狐狸才是狐狸模樣


    但也人立起來,兩足行走,穿著小巧的衣裳,學人說話


    它們還不會化形。


    胡村的族老前來相迎,見麵便向胡菲菲叩拜,道:“奶奶來了!今天是什麽妖風,把奶奶吹到胡村了?"


    陳實驚訝的看著她,胡菲菲連忙解釋道:“我們狐族分為祖脈和旁支,我是祖脈的,所以輩分高,不是年紀大別叫我奶奶,知道麽?


    她訓斥胡村的族老,道:“把我叫老了!


    “好的菲奶奶。


    族老把他們迎進村,然後村子裏的俊男靚女跑出來,齊刷刷跪滿地,向胡菲菲磕頭,異口同聲道:“叩見菲奶奶!j


    胡菲菲愁容滿麵,嘀咕道:“我就不愛來狐族的村子…


    狐狸精們看向陳實,族老悄聲道:“這位是姑爺爺麽?


    “什麽姑爺爺?


    胡菲菲喝道,“你見過連胡子都沒長的姑爺爺麽?這位是陳家哥哥!小亮族長的結拜兄弟,就是老陳家的。知道怎麽叫了吧?


    "陳家爺爺!"狐族們向陳實叩頭道,


    陳實手足無措。


    族老詢問道:“菲奶奶,陳老太爺呢?


    胡菲菲道:“過世了。


    族老歡喜道:"老天長眼!這下,我們族長就不會被帶歪了!"


    胡菲菲瞪她一眼,把解救女孩們的事情說了一遍,道“能安排麽?0


    包在我們身上!"狐族的修士用力拍著胸脯道,


    陳實把那些女孩兒請出來,取出三千兩銀票,作為這些女孩們的日常用度,道:“諸位多多操心。


    他依舊不放心,留在村裏,看狐狸精們如何安排這些女孩。


    那些狐狸精伐木燒磚,給她們建房子,又派狐狸精去買些鍋碗瓢盆被褥等日常用品,還有些狐狸精帶著她們去私塾,教她們如何修行,


    很快女孩們便與狐狸精們熟悉開來,絲沒有覺得她們是另類。


    狐狸精們也覺得她們言談舉止,媚態百生,比狐狸精還要狐狸精,不覺生出親近之意,


    陳實見狀,放下心來。


    這時,一個小狐狸快步跑過來,叫道:“陳家爺爺,陳家爺爺!外麵有個官爺找你!


    陳實微微一怔:"官爺找我?我在浴都,不認得什麽官爺。


    他走出胡村,隻見一個官爺站在村外,風塵仆仆的樣子應該走了很遠的路。


    “陳實。


    諸葛劍聽到腳步聲,抬眼看來,笑道,“你又犯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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