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爭論的結束,為許多難題打開了思路。趙義花班長都鬧了個沒趣也不再插嘴了。別人也早就反對燒書的行動,隊長又轉了彎子,誰還高興幹預這個?白剛的膽子也就壯了起來,為許多書都開了綠燈。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54(1)


    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好像天也在哭。趙義鬧了個窩脖兒並沒有消極,到了燒書的時候他又活躍起來,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拿出自來火點了又點卻總也點不著。因為下雨書都潮了剛點上幾頁紙往地上一扔很快又滅了。有幾個人拿火柴幫著點也著不起大火來。有人便灰心了站在一邊發愣,隻有趙義又吹又扇還罵老天爺不長眼也袒護大毒草。高隊長著急了:“這個的時候還難得住人?趙義取柴油去澆上看它著不著!”烈火終於燃燒起來了,趙義用一根折斷的杴把積極翻動書堆,邊澆柴油邊翻動,火苗一躥老高紙灰四處飛揚。這時不少人都心情沉重沒人願意說話。隻有趙義、老耿等人興高采烈地一邊翻書堆一邊喊著說:“燒啊!燒啊!”


    “哼!焚書!焚書!”偏偏這時賈龍氣呼呼地嘟囔了兩句,說完咳嗽著一踮一瘸地回宿舍去了。這老頭對現實不滿人們已習以為常,高隊長也看出了他是對燒書不滿但嘟囔了兩句什麽卻沒聽清。可是知識分子對這兩個字是敏感的。中國話很有意思,本來燒書焚書是一個意思,人們大喊大叫地說燒書就習以為常,賈老頭說了句“焚書”,許多人神經立即緊張了起來。不過人們並沒有吭聲,看隊長沒什麽反應也就算了。獨有趙義愣了一下神,思謀了一會兒。“他說嘛玩意兒?‘焚書’?”他向大家發問道,他正在忙著用力撥弄書堆,沒聽清賈龍的話。沒人回答他可是也沒人反駁他,他用詢問的眼光向周圍看了看徵詢人們的意見,不少人卻故意低下了頭沒有人理睬他的詢問。他心裏有底了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便像發現新大陸似地高聲喊道:“好啊!這老傢夥又在放毒了!”


    趙義這一喊引起了高隊長的注意。隻是不滿還可以放他過去,放毒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便說:“他說什麽了?”趙義回答了一句:“他說‘焚書’。”隊長馬上說:“大家說他這是不是放毒?”他不知道這為什麽是放毒,歷史上秦始皇“焚書坑儒”的故事他根本不知道。不過當了多年隊長他有經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以以攻為守,來個真人不露相。


    一般情況下遇到隊長這種反問,人們便會齊聲高喊:“是放毒!”可是這次卻沒有人回答。可能許多人和賈龍抱有相同的看法,對他很同情所以不忍心落井下石。不過也沒人敢說不是放毒。還是趙義積極,表示非常氣憤:“他這是汙辱偉大領袖毛主席,歷史上秦始皇……”說到這裏又戛然而止。他本想說歷史上秦始皇“焚書坑儒”,賈龍說“焚書”是說毛主席和秦始皇一樣。可是趙義是個聰明人,腦瓜兒來得快,剛說了一半便想到賈龍並沒說毛主席就是秦始皇,他要說出來別人一上綱,又會把罪名加在他身上。那時他不是有口難辯嗎?他深知這無限上綱的厲害,所以隻說了半句話又咽回去了。


    但這半句話高隊長也聽清了,知道這是影射偉大領袖毛主席。為什麽影射他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便大聲喊叫說:“好啊!影射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真是罪該萬死。晚上開會批判他。” 突然萬隊長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喊叫說:“為什麽等晚上?下午全隊批鬥他,我就不信治不了一個老棺材瓤子。”


    “什麽的時候晚上開吧!地裏活忙呢!”一聽下午開會高隊長急了。萬隊長把頭一搖:“不行!生產服從革命,這種反動思想不能讓它過夜下午黑夜連軸轉。”萬隊長是紅衛兵二把手大權在握,原來他得聽老隊長高隊長的,現在不用說高隊長不在話下連場長都得聽他的,說話十分霸氣。


    萬隊長來了白剛怕他找事便回宿舍去了。隻見屋裏煙霧瀰漫嗆得人喘不過氣來。賈龍手裏夾著一支自卷的“大煙筒”,一支接一支地吸個不停。“唉呀!這煙燻死人了。”白剛屏住呼吸說,回身將門打開,又開了兩扇窗戶,“老賈,就不能少抽點嗎?看你咳嗽得都喘不上氣來還抽!”“咳咳咳!”賈龍咳嗽了一陣然後抬起頭來說:“我就是為讓它咳嗽才抽菸的。”白剛說:“你這人就是強,說話就噎人。咳嗽好受?”賈龍又咳嗽了一陣直起脖子來向天吸了一口氣說:“我抽菸為咳嗽怎麽是噎人?不咳嗽我連喘氣的勁兒也沒有了。”


    白剛看到賈龍頭一揚吸了一大口氣又要進行爭辯的樣子,便一揚手製止他說:“我不想和你爭論,隻是想勸你兩句:一是少抽點菸,對你對大家都有好處;一是沒用的話少說,免得自己吃苦,也少給大家添亂。”


    “我又怎麽了?”賈龍知道班長話裏有話而且帶來的絕不是好消息,可是他卻笑了。白剛知道讓他改變生活態度是不可能的。但還是想勸勸他,盡管禍已闖下還要給他提個醒,讓他精神上有個準備:“你還說怎麽了?闖下了大禍。剛才燒書時你不願意看回來就算了,為什麽非得說‘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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