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凡宮,雪下得更大了,幾個黑人小販衝過來用雙語(普通話和粵語)向我們兜售紀念品:十塊錢三個!凡爾賽宮在瀰漫的大雪中漸漸模糊,末世的路易王朝也一併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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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寶大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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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把糟蹋藝術進行到底,我們一行又浩浩蕩蕩地開赴羅浮宮。導遊特別說明:羅浮宮有藏品400000件,估計399997件你們看不懂,能看懂的那三件一定要找到!哪三件呢?勝利女神、蒙娜麗莎和斷臂維納斯。一時間群情振奮,好像要進行尋寶比賽,個個躍躍欲試,我又難過又好笑。羅浮宮隻安排了三個小時參觀時間,我實在忍不住了,勇敢地提出了抗議。導遊高深莫測地一笑,說他帶過無數旅行團,絕對有經驗,這個時間是經過無數實踐的,保證夠用,「說不定你還會覺得時間太長了呢」他是這麽說的。見鬼,四十萬件展品,隻給三個小時,我忿忿不平。


    巴士開往巴黎市中心,沿途經過典雅的協和廣場、雄偉的艾菲爾鐵塔還有香艷的香榭麗舍大道。我終於可以看到這個多少人心中的夢中之城。據介紹城中大多建築都有四百年以上的歷史,每一個建築都是一個藝術品,巴黎如同一個貴婦逐漸拉開神秘的麵紗。我描繪不出來巴黎它是個什麽樣子,我隻能說我的感受,這是一座精美、奢靡、沉醉、腐敗的城市,讓你忍不住想停下腳步,自願沉陷其中:神啊,原諒我的軟弱,讓我醉生夢死,讓我墮落於此吧。


    凱旋門是拿破崙炫耀自己武功的產物,地處寬闊的戴高樂廣場。這裏是香榭麗舍大街的盡頭,又是沙佑山丘的最高點。有12條大道以此門為中心呈放射狀延展。宏偉、壯麗的凱旋門就聳立在廣場中央的環島上麵。它隻有一個拱洞,每一麵上都有巨幅浮雕。其中最著名也是最精美的的一幅就是位於麵向香榭麗舍大街一麵右下側的那幅浮雕《出征》,法國國歌《馬賽曲》的靈感據說就來源於此。凱旋門的內壁刻有跟隨拿破崙遠征的386名將軍和96場勝戰的名字。1920年在拱洞下建了一處「無名戰士墓」,象徵著法蘭西精神。每到傍晚,這裏便燃起不滅的火焰。每逢重大節日盛典,一個身穿拿破崙時代盔甲的戰士,手持劈刀,守衛在《出征》雕像前,鼓舞法國人民為自由、平等、博愛而戰鬥。每年拿破崙生日那天黃昏,西下的落日會恰好映在圓形拱門的正中,可說是獨具匠心,不幸的是悲劇英雄總有悲劇宿命,拿破崙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從此門經過,死後倒是被抬著享受了一下這個至高榮耀。我不禁悲哀地想:這也是紀念碑、紀念堂的悲劇宿命,因為它紀念的是一個逝去的生命,一個不存在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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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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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浮宮博物館是封閉建築,你有可能產生一個錯覺,是在參觀一個地宮。既然深宮探寶,就得先確定寶貝的位置,這個秘笈導遊早早告訴了我們,讓我們留意牆角的標誌,來確定我們離三大寶有多遠。雖然我早以把藝盲稱號據為已有,但還是賊心不死,我堅持按照正常路線一步一步走到寶貝麵前,以示莊重。一團的人進了羅浮宮就四分五裂了。我先從埃及石器開始看起,說實話,我真想看出點名堂,可我真看不出名堂,硬撐著假裝在「欣賞」。羅浮宮也恰如其分地懲罰了藝盲們,所有展品別說中文,連英文標籤都不奉送,你們不是愛看熱鬧嗎?那就好好看吧。在石頭堆裏轉了半天,先生首先忍不住了,他說:40萬件呢,少看個幾萬件也屬正常,咱們還是去看點能看懂的吧。


    奔著奔著,圖示箭頭沒了,大家迷茫中,我用手一指:同誌們請往左拐:那就是本宮第一寶貝——「高貴的單純,靜穆的偉大」之缺胳膊維納斯小姐。不要問我為啥第一個找到,我打小愛看熱鬧,哪裏人多咱有天生第六感應。接下來情形,不用說了,一擁而上爭著和維納斯小姐合影,我這個藝盲腦子裏那點知識全都奉獻出來了,當選為這群人中間藝術修養「最」高的資深講解員。提問:她有啥好看的?我說這具雕塑是女性人體的黃金分割比例,是完美的典範。人家說:身材不算好嘛,挺壯實的倒是。我隻好從別處發揮:這是希臘中古時期雕塑的頂尖極品,你看整個身體的線條和她透出來的柔美和力度的統一。而我心裏在想:你敢問我維納斯的胳膊去哪裏了,別怪我跟你們翻臉!


    這個舉世著名的美神,竟然是無名氏的作品,她的麵部顯現出無比的端莊與平靜,矜持而典雅,身軀優美和諧。據說無數藝術家按照想像與傳說想給她接上雙臂,結果都是破壞了她的完美。歷史造就了無以彌補的缺憾,她便成了不可超越的美神。那雙手隻能用心去想像。維納斯原本是天神自然是完美的,落到凡間才變得殘缺,因為塵世間沒有完美的東西,天神尚且如此,我們又何必事事追求完美呢?缺就缺吧,殘就殘吧,這樣可想像創造的空間更大。


    沿著維納斯我們看到了希臘雕塑區的各種雕像,有米開朗基羅的大衛、摩西還有美慧三女神,別的全都不認識,在那些石像叢林裏我們無所事事,眼神空洞,以無知挑戰藝術。而西方遊客則全然與我們不同,他們往往佇足在某個雕塑前,細細品味,有的還在做筆記。我自暴自棄地想還是不要反覆證明自己有多無知了,去尋第二件寶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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