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四柄古劍同時一震,發出一聲劍吟聲。


    幾乎在張春秋跪下的瞬間,四柄古劍便同時卷攜著氣勁朝著張春秋收縮,環繞四周,距離張春秋不足半米,釋放出的劍氣更是相互交織,形成了劍氣壁障,將其牢牢的庇護在其中。


    而張春秋手中的拂塵,更是迸射出一簇金光,騰空飛起,以金光鋪蓋在其頭頂上。


    鐺!


    亙古蒼涼的鍾聲,幾乎同時響起。


    所有人都心神巨震,紛紛看向張春秋。


    隻是這一眼,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之前親眼目睹過崔聞道壓身問心,這從九霄天門內傳出的鍾聲,幾乎就等同於問心開始的前兆。


    但這一次,鍾聲響起後,張春秋並未立刻進入“問心”狀態。


    他依舊筆筆直直的跪在地上,煞白的臉上盡是扭曲痛苦,甚至就連空洞晦暗的雙眼也恢複了焦距。


    鮮血將他胸前暈染出了一大片猩紅。


    他的口鼻上,還沾染著血跡,再配上扭曲痛苦的麵孔,和嘴角殘留的無奈苦澀的笑容,顯得無比滲人。


    他沒有立刻進入“問心”狀態,反倒是在九霄天門中鍾聲響起的刹那間,被拉扯回了現實中。


    可越是這樣,他承受的痛苦,比崔聞道越猛烈。


    崔聞道是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瞬間被拉扯進了“問心”狀態中,在持續自證問心的過程中,意識思緒越發雜亂,如果問心失敗,他也會在這樣的狀態中,直接殞命。


    說好聽點,那就是死的順暢一點。


    而張春秋現在這狀態,是先被壓身問心折磨一手,然後又拉扯回現實中,承受一波浩蕩天威,興許承受住了,再進入“問心”狀態,這樣反複的折磨,比崔聞道經曆的慘烈數倍。


    同樣是“問心”突降。


    二者卻相去甚遠。


    崔聞道是原地靜候“問心”降臨,好歹也有個準備。


    張春秋卻是遇到了他最擔心的事情,在前進過程中被“問心”打了個突然襲擊。


    一個跪地,一口鮮血。


    這猝不及防的降臨,已經是讓他未戰先衰,再經曆“問心”那就已經是殘缺狀態了。


    “估計過不去了!”


    蒼茫大地上,陳道君感慨著搖搖頭。


    “阿彌陀佛!被突然降臨,還是在前進狀態下,毫無防備,換誰都難以承受。”空空大師雙手合十。


    天路外。


    薑家五龍目睹著張春秋的變化,一個個也是搖頭歎息。


    “問心”可怕,更可怕的就是張春秋經曆的這一幕幕。


    所有必死因素都占全了!


    以殘軀進入“問心”,哪有時間支撐太久?


    “嗬……”


    張春秋嘴角抽搐了一下。


    “春秋兄!”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尚且沒陷入自證的張春秋,目光一挑,看向了古蒼月。


    古蒼月身形在血色中,渾身衝撞出氣勁匹練,處境儼然比他之前好了太多。


    此刻他目光看去,古蒼月卻是一臉期待。


    “春秋兄,小弟有個大膽的想法,若春秋兄能夠與我和天狼促成生死盟,我二人可助春秋兄一臂之力,期待著春秋兄成功後,能與我等一同聯手踏天叩門!”


    “聞道兄糊塗,已經一步成聖,若是聯手,天門豈不是唾手可得?”


    “他糊塗,春秋兄可不能糊塗啊!道家還依靠春秋兄扛鼎呢!”


    一番極速的勸解,語速飛快,卻是將每個字眼都清晰地落到了張春秋耳畔。


    且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古蒼月之前還陰霾滿布的臉上,卻是直接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甚至,就連距離他不遠的黑袍天狼,親耳聽到古蒼月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也是眸光血色大盛,欲言又止。


    黑袍天狼也沒料到古蒼月竟然會說出這些話!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生死天路上,他和古蒼月都是生死一線,張春秋以殘缺狀態經曆這一劫,他們哪還有幫的力氣?


    怎麽幫?


    拿什麽幫?


    他和古蒼月確實都各有一張底牌,且都死咬著不出手。


    兩人僵持了這麽長時間,一次次險象環生都沒用出來,難道就因為幫張春秋就給用出來了?


    扯淡呢!


    且不說該不該用,就算用出來了,張春秋就一定能突破這一劫?


    崔聞道能夠一步入聖,張春秋也一定能一步入聖?


    真是這樣,那這天路踏的豈不是成了成聖大會了?


    付出與回報,根本就不成正比。


    古蒼月瘋了不成?


    黑袍天狼目光猩紅的凝視著古蒼月,那張臉上諂媚的笑容,總讓它有些不舒服。


    “春秋兄!隻要你答應,大勢便是你我三人,屆時可就是前途坦蕩了!”


    見張春秋不回應,古蒼月再度勸說。


    沉靜一秒後。


    “你,真的,有這,麽,好的,心?”


    張春秋很虛弱,以至於話都是結結巴巴,似乎用盡全力才擠出來的。


    古蒼月神色一窒。


    劍陣籠罩中的張春秋,嘴角輕輕上翹,透著一股鄙夷。


    “齷蹉,卑賤,陰毒,下流。”


    張春秋接連吐出了四個詞,然後忽然回光返照般,語氣流暢起來:“聞道儒家才氣,盡渡陳東身,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如法效仿?你幫我此時這般殘缺狀態,付出巨大,換取我成功後聯盟的機會,太過渺小,這不是你這黃鼠狼的風格,蒼月賤種,古家門閥何故有你?”


    振振有詞,語氣鏗鏘。


    儼然不像是一個即將垂朽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張春秋不傻,他可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小白,被古蒼月三言兩語就忽悠的言之盡信。


    上千年的求道經曆,生死磨礪無數,紅塵閱盡,很快就從古蒼月的一番話中尋摸出了古蒼月的真實目的。


    之前能和古蒼月促成聯盟,一起針對薑麒麟,那也是確有可行性,一旦薑麒麟成了下一塊墊腳石,大家獲得的回報是同等的。


    但這一次,古蒼月的條件明擺著是損己利他,哪有這麽好的老怪物?


    “你是圖他予你傳道?”


    黑袍天狼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古蒼月僵硬的麵龐,慢慢陰翳下來,卻有些漲紅。


    顯然是被張春秋言中了!


    “繼續趕路,他死任他死,道家脊梁崩斷,是他活該!”


    古蒼月並未回應黑袍天狼的詢問,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


    不等他倆動身。


    劍陣包裹中的張春秋身軀突然一震,眼神飄忽的同時,五官卻是毫無征兆的流出了猩紅鮮血。


    沒有絲毫預兆。


    更沒有再給他絲毫準備時間。


    這一次。


    他的神色直接變得木訥,唇齒輕啟。


    “何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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