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的月光。


    將黑暗中的沙漠照的白茫茫一片。


    湧動的星辰光芒,環繞著圓月激射出的巨型光束,如同一柄傾天之劍,倒懸蒼穹,劍指古蒼月。


    鄭君臨的笑聲回蕩著。


    落到古蒼月的耳畔,卻如無數利針刺痛耳膜。


    前後處境變換,這笑聲對古蒼月而言,簡直是莫大恥辱!


    古蒼月緊握了一下手中長劍,眼中浮現一抹陰毒。


    望著肆意大笑的鄭君臨。


    他一步邁出。


    轟隆!


    蒼穹上,一聲驚雷巨響,滾滾不絕。


    那股絕殺之意,瞬間濃烈起來。


    古蒼月渾身皮肉緊繃,腳步再度一停,仰頭一看,瞳孔驟然緊縮。


    就這一步,巨型光柱猛地下沉了一大截!


    是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也是在逼他做抉擇!


    到底是前進,還是離開!


    如果前進,那就是在賭,到底是他自己快,還是這傾天之劍更快!


    對方賭輸了,鄭君臨殞命。


    他賭輸了,甚至可能連祭出大鼎保命的時間都沒有。


    麵對這傾天之劍,古蒼月心髒砰砰加速,甚至開始思量自己祭出大鼎能不能趕在這傾天之劍落下之前。


    他篤定大鼎能擋住這一劍,但他不確定自己的速度有沒有對方快!


    焦灼,煎熬,不安……


    這個過程持續了將近十秒。


    最終。


    古蒼月麵若寒霜的收起了長劍,狠狠地瞪了一眼鄭君臨。


    旋即。


    他轉身,激起氣勁,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望著古蒼月離開。


    鄭君臨等了半分鍾,這才身子一晃,噗通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劫後餘生的長籲了一口氣。


    “媽的,差點就繃不住了!”


    一邊說,他一邊又反手扯起後背的衣服抖落了起來。


    剛才那麽一會兒,他後背早就汗如雨下。


    可既然“ 神仙”降臨了,他總不能幹等著,也得想辦法自救一下。


    表現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肆意大笑。


    這雖然對古蒼月並不會造成什麽傷害,但心理上的壓迫還是能夠有一點點作用的。


    畢竟都是人,是人,那心理上總有顧忌,總有左右衡量計較得失的本能。


    當然,最壞的結果。


    那就是古蒼月真的不管不顧衝上來,起碼笑著死也死的瀟灑一些。


    白茫茫熾烈的光芒,始終籠罩在這一方沙地上。


    懸空的巨型光束,也不曾立刻消散。


    而是持續了半個小時。


    一直等到遠處傳來了動靜,星月這才漸漸地回歸正軌,黑暗再度降臨。


    ……


    黑獄。


    諾大的中控室內。


    唯獨陳道君一人佇立著。


    他背負著雙手,麵無表情的看著一塊塊監控屏幕。


    屏幕上,是各大監區每個角落,還有參悟區的清晰畫麵。


    砰!


    中控室大門突然被推開。


    燕尾服老者麵露悲痛的走了進來。


    不等陳道君怪罪,他便沉聲道:“老爺,孟婆在護送鄭君臨的途中遭遇古蒼月攔截,去世了。”


    “嗯。”


    陳道君平靜的應了一聲,一動不動。


    這冷漠的回應,讓燕尾服老者愣了一下,滿眼錯愕。


    他再次說道:“老爺,小玲兒沒了!”


    “嗯。”


    陳道君背負著雙手,凝視著屏幕,依舊冷漠的隻回應了一個字。


    這……


    燕尾服老者瞳孔緊縮了一下,眼中不由得翻騰起一股憤怒。


    老爺……何曾冷漠到這種程度了?


    這真的是老爺?


    小玲兒可是從十幾歲就開始追隨他的啊!


    咬了咬牙,老者說:“可老奴不明白,明明小玲兒有老爺教授的秘術,不說斬殺古蒼月這等隱世人級別的高手,至少周旋保命是沒問題的。”


    “是沒問題,甚至在我教她的時候,她如果對上古蒼月,如果她的小腦瓜活泛一點,先示弱後突襲,還能一招秒掉古蒼月。”


    陳道君頭也不回的說:“可她麵對的是現在的古蒼月,一個有大鼎的古蒼月,那方大鼎已經讓古蒼月屹立在了不敗之地。”


    一字一句,平複直敘,不帶絲毫情感。


    仿佛就隻是在分析一場最普通的戰鬥而已。


    “如果按老爺這樣說,那古蒼月豈不是往後踏天路時,最大的勁敵?”


    燕尾服老者強壓著心中的悲痛,理智的問道。


    “是也不是。”


    陳道君說:“隻要趕在他祭出大鼎之前,強行碾殺了他,那一切就平安無事了。”


    不等燕尾服老者再開口。


    陳道君就輕輕地擺擺手:“你先退出去吧,我在看他們的參悟情況,一些可造之材,還有精雕細琢的可能。”


    燕尾服老者深沉的看了一眼陳道君。


    最終還是沉默著轉身離開。


    咚嚨!


    中控室大門再度關上,恢複寂靜。


    明亮的燈光下。


    陳道君的身影被局限在腳下很短的一段距離內。


    他,終於動了!


    隻是挺拔的腰背,隨著這一顫,猛地佝僂了下來。


    然後,他坐在了椅子上,雙手手肘放在膝蓋上,手掌相互狠狠地搓著。


    這一轉變,哪還有半點剛才的冷漠。


    手掌搓了幾秒鍾。


    他抬起右手,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不知道何時,他的眼角已經濕潤。


    “小玲兒,走慢點,我一定會讓你回來的!”


    話到最後,他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眼眶泛紅,嘴唇哆嗦。


    和之前背對燕尾服老者的冷漠,判若兩人。


    不是他冷漠,而是他知道,執棋者必須用最絕情的理智去落下每一子。


    慌亂則出錯!


    他錯不得,踏天路也錯不得!


    隻要讓陳東成功踏天路,未來的所有人,都能回來!


    一分鍾後。


    陳道君抬起雙手,搓了一把臉,當雙手落下後。


    他再度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然後凝視了一眼一塊塊監控屏幕。


    “東兒,你該出來了,你這顆棋子才是整場棋的關鍵,你一動,大局可活,你如果再沉淪下去,大局皆死!”


    沉重的呢喃聲尚且回蕩在空氣中。


    陳道君卻是已經起身走到了中控室門後。


    十分鍾後。


    一架戰機轟鳴著撕裂了黑獄上空的寂靜,一飛衝天,沒入雲層。


    與此同時。


    黑獄各大監區內,喇叭聲同時響起。


    “道君令,送爾等一個離開黑獄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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