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者為王。


    禮樂奏響。


    一切塵埃落定後,所剩下的隻有天下豪門,對陳道臨大壽的祝賀。


    天下豪門,盡皆落座。


    鍾鳴鼎食,歡聲笑語。


    而陳東,也在陳道臨的帶領下,遊走於各張頂尖勢力巨擘大佬們的席桌前,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背負著天字第一功這等舉世功勳,讓陳東光芒萬丈。


    遊走在各大席桌前,陳東也表現的淡定自若,舉重若輕,言談舉止,讓一眾頂尖勢力的大佬巨擘們,都連連點頭稱讚。


    而一眾陳家人,哪怕心有怨憤,可此刻誰都知道,大局已定,也隻能將心中的不滿強行壓下。


    一番遊走,交談見禮後。


    陳東和陳道臨落座了最前排最中間的主位上。


    席桌之上。


    顧清影、秦葉、龍老等人也早早落座。


    趙破虜、無常等人,則是落座於旁邊的桌席。


    喜悅氣氛,彌散席桌,濃鬱的好像要化作實質。


    落座後。


    陳東順勢便牽起了顧清影的手,悄悄地放在桌下。


    而陳道臨,則是看了一眼陳東:“臭小子,別老顧著兒女情長,好歹說兩句啊?”


    陳東回過神,目光緩緩地掃過席桌上一張張熟悉的笑臉,欣慰的笑了起來。


    這些不是豪門貴胄,但盡皆是家人,親近之人。


    是朋友,是長輩,是兄弟……


    血濃於水!


    道君伯伯謀劃了這一場大局,也總算落得今日這般近似圓滿的局麵。


    該保護的,保護到了。


    該醒的,也終於醒了。


    一切都近乎圓滿。


    陳東緩緩地舉起酒杯,欣慰的笑著說:“這場團圓飯,是真的屬於我們的團圓!”


    “哈哈哈……”


    席桌上,眾人盡皆大笑了起來。


    舉杯,慶祝。


    歡聲笑語,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哪怕整場大局,縈繞在眾人心間,還有很多很多疑惑,但無人開口提起,誰都不想因為好奇疑惑,打破了這來之不易的團圓。


    哪怕是陳東自己,心中也有所好奇。


    隻是,誰都壓製住了,仿佛在眾人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


    最值得慶祝的日子裏。


    哪怕是顧清影也小酌了幾杯。


    而陳道臨,更是堪稱豪飲。


    能夠僅僅一年多的時間,讓陳東以壓倒性的優勢,定鼎家主之位,從他手裏順利接過下任家主王冠,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天之大幸!


    隻是。


    宴席剛進行到一半。


    醉眼迷離的陳道臨,便拉著陳東起身離席,同時捧走的,還有李蘭的靈位。


    無人阻攔,無人追問。


    誰都清楚,這場榮光,還有一個人需要見證。


    哪怕是顧清影,嘴唇囁喏,猶豫了一番,也放棄了跟隨的選擇。


    這場小聚,是陳東一家三口,遲到了二十幾年的!


    隻是在陳東和陳道臨離席不久後,陳道君便緩緩起身,也離開了酒席。


    氣氛不由得萎靡了幾分。


    不過很快就被秦葉、龍老等人烘托了起來。


    ……


    陳家祠堂。


    這裏供奉著,陳家曆代家主、家主夫人,以及對陳家有巨大貢獻的先輩。


    泱泱陳家,也隻有繁榮陳家之人,有資格駕鶴之後,被請入祖宗祠堂,享受世代陳家人的香火。


    這是殊榮,一份陳家人對故去之人的唯一殊榮!


    也是對被請入祠堂之人生前所做的一切的肯定!


    死入祠堂,是每個陳家人奢求的!


    巍峨的祠堂佇立在青山碧秀之間,四周竹林婆娑,風雪飄零中,竹葉簌簌作響。


    清幽僻靜之地,沒有陰森。


    反倒是祠堂鼎盛的香火,襯托出了莊重肅穆。


    陳道臨吐著酒氣,滿麵紅光的駐足在祠堂門口,迷離的雙目卻是清醒了過來。


    陳東緊隨在後,雙手恭敬地捧著母親的靈位。


    “蘭兒啊,二十幾年了,我終於能光明正大的帶你回家了,隻是可惜……”


    感慨聲,緩緩地從陳道臨口中吐出,他的雙目,這一刻卻是泛起了漣漪。


    內疚,自責,如潮似浪,奔赴湧來。


    隻是落到陳東的耳朵裏,卻有些刺耳。


    陳東緊擰著眉,有些怨氣的看著麵前的父親。


    二十幾年,你無數次都能光明子正大的帶著我母親回到陳家,你是家主啊!


    偏偏,卻是在我定鼎家主,勝者為王後,才讓我母親以這般姿態回歸陳家,這……真的是你期待的嗎?


    “嗬……”


    陳東嗤笑了一聲,卻並未多言。


    但僅僅這一聲嗤笑,卻依舊讓陳道臨聽清了。


    “走吧,和爸一起,請你媽,進祠堂!”


    陳道臨歎息了一聲,眉頭緊擰著,肅穆的朝祠堂走去。


    “拜見家主!”


    負責看守祠堂的一眾護衛,紛紛恭敬單膝跪地。


    “開祠堂,隨後爾等後撤百米,不得靠近!”


    陳道臨擺手吩咐了一聲。


    當祠堂大門打開後,縈繞在空氣中的香火味登時更濃了。


    陳道臨帶著陳東,走進了祠堂,一路往裏走去。


    最終,止步於一間滿是靈位的大堂之中。


    靈位羅列在高低案幾之上,層層疊疊,一路延伸到最高處,獨剩一麵靈位,整個結構,都如同金字塔一般。


    而在每一塊靈位前,都是油燈常亮,輕輕搖曳著。


    在最前方,則是一尊香火鼎,其內滿是香灰,還插著三根香,嫋嫋青煙升騰著。


    “東兒,將你母親放上神主台,放在最中間。”


    陳道臨雙手背在身後,眼睛通紅,飽含淚水的注視著神主台上星羅棋布的靈位。


    “媽,我們……回家了!”


    陳東低頭,眼睛通紅,淚如雨下,顫音著呼喚了一句,便是捧著母親的靈位,緩緩上前。


    所有的鬱氣積壓在心,終於是等到了這一天。


    母親忍辱偷生二十幾年,為他付出了一切,乃至性命,甘願帶著他顛沛流離,如今也終於能將母親的榮光,還給母親了。


    放置好靈位後。


    陳東為母親點燃了油燈,後退三步,點燃清香,對著李蘭三鞠躬,將清香插進香火鼎後,又跪在蒲團上,重重地作揖磕頭。


    曾經的他,拚命的工作,努力賺錢,就是為了母親能夠過得好一些。


    可造化弄人,厄運始終如影隨形。


    當龍老出現,為他逆天改命後,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他也能讓母親頤養天年,讓辛苦勞累半輩子的母親過上優渥的,含飴弄孫的日子。


    可該死的命運,卻讓一切驟然畫上了句號!


    如今所有的愧疚,都再也無法彌補。


    隻能以這三支清香,悼念母親。


    這對陳東而言,在做這一連串的動作時,無異於是愧疚如刀,刀刀剜心。


    “你先出去等候吧,讓我和你母親單獨待一會兒。”


    陳道臨吐出一口酒氣,沉重的說。


    “好!”


    陳東起身,離開。


    隻是當大堂房門被陳東關上的瞬間,陳道臨的身子驟然佝僂了下來,仿佛瞬間老了幾十歲,眼淚宣泄而出,雙膝一彎,直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離開大堂的陳東,並未走的太遠。


    隻是當看到祠堂大門口佇立著一道身影後,他便神色凝重地走了過去。


    “大伯,你怎麽也來了?”


    陳東醉意上頭,有些暈乎乎的,揉著腦袋問道。


    陳道君屈指彈了支香煙給陳東:“聊聊?”


    “好!”


    陳東和陳道君走到了祠堂門口,兩人席地坐在台階上。


    陳東拿起火機點燃了香煙,又給陳道君點燃。


    兩人並肩坐著,抽著煙,卻陷入了沉默。


    當香煙燃了一半的時候。


    陳道君終於打破了沉默。


    “其實,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現顧清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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