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一語,滿腹深情。


    夾雜著愧疚與自責。


    臥室內,靜悄悄的。


    陳東駐足在門前,靜靜等候。


    時間緩緩流逝。


    等待了將近一分鍾,就在陳東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


    臥室內,終於響起陳東朝思暮想了一個多月的聲音。


    “門沒鎖。”


    顧清影的聲音透著冷冽,波瀾不驚。


    陳東微微皺眉,老婆的反應是不是太冷淡了?


    來顧家的路上,他預想了很多畫麵。


    有顧清影大聲斥責他,有顧家上下一起逼問他,甚至他都想過顧清影會對他出手……


    但現在,冷冽的語氣,無比平靜,讓陳東始料未及。


    疑惑歸疑惑,陳東還是深吸了口氣,推開了房門。


    臥室裏,空氣中彌散著薰衣草的香味。


    沁人心脾。


    昏暗的房間裏,隻有床頭一盞台燈綻放著昏黃光亮。


    顧清影一身睡袍坐在床上,半掩著被子。


    昏黃的光亮照在她的麵龐上,那張瘦了一圈的麵龐上,滿布憔悴。


    看得陳東心一陣陣刀剮般的劇痛。


    而顧清影,此時也正看著陳東,無悲無喜,波瀾不驚。


    陳東指了指床頭放置的薰衣草:“天還沒黑,就要休息了嗎?”


    仿佛日常寒暄,沒有開門見山。


    因為陳東麵對此時的顧清影,除了心疼外,還有忐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提誤會一事。


    顧清影淺淺一笑:“昨天剩下的,沒什麽用。”


    陳東一怔。


    “我不在的日子裏,你都沒好好睡過一覺?”


    顧清影挑眉,平靜憔悴的麵龐上終於露出了淒然笑容:“你覺得呢?”


    一個多月,都沒睡過好覺?


    陳東心神巨震。


    這一刻,愧疚如滔滔江水,洶湧而來。


    他記得的,顧清影跟隨父母離開的時候,尚且還在孕吐階段。


    孕吐,本就對孕婦身心損耗極大。


    再加上無法好好休息,說句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也毫不為過。


    望著顧清影,陳東鼻尖酸脹的厲害,霎時間有種胸腔被塞滿了石頭的感覺,堵得慌。


    沉默著,陳東緩緩地走到床邊。


    落座到了床上,抬手緩緩地朝顧清影的麵龐上撫摸而去。


    “你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


    陳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失蹤這一個多月,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顧清影的生活。


    但眼前顧清影的容貌和精神狀態,已經足以說明。


    他記得清清楚楚顧清影的容顏。


    容光煥發,傾城之姿,那不染纖塵之氣,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而現在,憔悴疲憊到就仿佛是墮入凡間泥濘中一般。


    這樣的轉變,僅僅隻是一個月多一點!


    啪!


    就在陳東右手即將觸碰到顧清影的麵龐上時。


    顧清影突然抬手,打開了陳東的手。


    “我不需要你同情,別用你的手來摸我的臉,我嫌髒。”


    顧清影的聲音冷厲,哪怕極力壓製,可此時暗淡的雙眸中,也已經泛起了漣漪。


    陳東目光一窒。


    注視著顧清影。


    他知道,顧清影是介懷著他和葉玲瓏的事。


    幾秒過後,他起身。


    噗通一聲。


    跪在了地上。


    這一幕,讓顧清影的眸光閃爍了一下。


    緊跟著,陳東充滿愧疚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我錯了。”


    “錯了?”


    顧清影冷冷一笑:“你有什麽錯?有錯的應該是我。”


    “我知道,你是在介懷我和葉玲瓏的事,那真的是一個誤會,這次我到這邊來,也是向你認錯,想接你回家。”


    陳東緩緩地說,目光卻一直心疼地看著顧清影那張憔悴瘦弱的麵龐。


    “我的眼睛沒瞎。”


    顧清影笑了笑,神情淒然落寞:“山河會館前的那一幕,我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形勢所逼。”陳東說。


    顧清影滿臉錯愕:“形勢所逼?陳東,你不覺得你用這樣的解釋,顯得你很無恥下作嗎?”


    陳東正要開口。


    顧清影卻再也忍不住了,抽泣著說:“我都說了,有錯的應該是我,這難道還不夠嗎?你這樣的解釋,是想告訴我,你到底有多無恥嗎?”


    麵對低頭抽泣的顧清影,陳東心如刀割。


    他知道山河會館前和葉玲瓏一吻,對顧清影的傷害到底有多大。


    可如果傷害不大的話,當時也不可能立竿見影的逼退顧清影!


    陳東沒有急躁,也沒有惱怒。


    對顧清影,他此時隻有愧疚和心疼。


    他耐心地解釋道:“想殺我的幕後勢力就是陳家,他們一直都在暗中殺我,第一次殺我,我僥幸活下來,在山河會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每天都在麵臨刺殺。”


    “那些殺手,血是冷的,他們隻要嗅到能殺我的機會,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陳東不管顧清影的掙紮,以近乎蠻橫的姿態,抓住了顧清影的雙手。


    “我之所以一直沒和你們聯係,就是不想將危險牽扯到你們身上,龍老帶你到山河會館見我,也是我當時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


    “因為你的出現露頭,很可能會讓陳天放將注意力集中到你和爸媽的身上,以你們為要挾,將你們卷入這場刺殺危機中!”


    “說啊,你繼續說啊。”


    顧清影眼角流淌下淚水,決然的看著陳東:“你是不是想說,就是因為怕我們陷入危險,所以你當時故意親的葉玲瓏,用這樣的方式,逼迫我退走?”


    龍老的出現,讓她對陳東和葉玲瓏的事情,有些釋懷。


    但山河會館前的一幕,卻如同燒紅利刀,狠狠地捅在了她的心髒上。


    這幾天,她一直都在壓抑著自己。


    因為她清楚,自己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


    還有父母,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內心深處,她更需要陳東活著回來。


    這份強烈的壓抑,如今隨著陳東歸來,徹底爆發開。


    怨氣宣泄,怒火衝霄。


    “對!”


    陳東並未有絲毫的遲疑。


    然而。


    話音剛落。


    啪!


    顧清影猛地抬手,重重地落到了陳東的臉上。


    耳光聲清脆響亮。


    陳東的臉上也快速地浮現出手掌印。


    但陳東依舊跪在地上,巍然不動。


    顧清影美目含淚,銀牙緊咬。


    撕心裂肺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陳東,你從來沒把我當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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