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冷意,讓人毛骨悚然。


    陳老太太麵色鐵青,五官近乎扭曲。


    陳道臨的話,顯然是在說她。


    就如同當初在四印會所竹林小院那般,請她赴死。


    陳天生和陳天放早已經嚇得寒蟬若驚,如芒在背,站立難安。


    恐懼如潮。


    家主敢對老太太說這樣的話,那他們兩個,在家主眼裏還算的了什麽?


    龍老和昆侖激動不已,暗自握緊了拳頭。


    陳東則是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看向了陳道臨。


    有爸撐腰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種感覺,是他從小到大一直夢寐以求的。


    “我兒陳東,還容不得任何人欺辱。”


    陳道臨語若寒霜,睥睨霸道:“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我兒反抗,有何不可?三娘,試問你被欺辱到這般,可會甘願引頸就戮?”


    言語鏗鏘,鋒芒畢現。


    陳老太太咬牙切齒,有種吐血的衝動。


    她很少被人擠兌到這種地步。


    身為陳家長輩,不管到哪都是高高在上,眾心捧月。


    即使是以前的陳道臨,也對她恭敬有加。


    現在卻因為陳東,居然便如此拔刀相向。


    嘴唇囁喏,陳老太太不知如何回答。


    可就是她的沉默。


    陳道臨莞爾一笑:“看來三娘也忍不了了,那我兒便沒錯,做的很對!”


    “陳道臨!”


    陳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了:“你,你這般言辭,倒是把這野種的罪過刨得一幹二淨了,你身為家主,心裏到底有沒有陳家家規?”


    砰!


    一聲炸響。


    陳道臨悍然一掌拍在輪椅扶手上:“家規是人定的!我陳道臨是陳家家主,但我不是縮頭烏龜,你將我兒欺辱到這般田地,還要讓我虎毒食子?”


    “今日,我說我兒做的對,那就是做得對!三娘你有什麽怨氣,別衝著孩子,盡管衝我來,左右許久沒祭祖了!”


    “祭祖”二字出口,瞬間讓宅院死寂。


    濃濃威脅,撲麵而來。


    愣是讓陳老太太噤聲。


    隨即。


    陳道臨大手一揮,對陳東喊道:“臭小子,還愣著幹嘛?跟我走,下次要報仇,記得把爸爸叫上!”


    “明白了,爸。”


    陳東灑然一笑,臉上的冷意消失,隻剩下和煦春風般的笑容。


    應聲的同時,他和龍老昆侖急忙跟上了陳道臨。


    等到一行人離開。


    宅院中,依舊死寂一片。


    陳道臨來的快,去的也快。


    可展露出的惶惶威壓,霸道無雙。


    卻是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無言以對。


    半晌。


    “橫種!老子是橫種,兒子也是橫種!”


    陳老太太緊握拳頭,身體顫抖的厲害,從牙縫中擠出話來:“陳家,遲早要敗在這兩個橫種手中!”


    “奶奶息怒!”


    陳天生急忙安撫。


    陳老太太轉而目光猙獰的看向陳天放:“天放,你個蠢貨,方才若是開槍快點,我等豈會被那橫種壓到如此地步?”


    陳天放:“……”


    他沒有回答陳老太太的話,將頭埋的很低。


    陳老太太的責怪,讓他惶恐,可他清楚,如果剛才真的開槍快一點的話,現在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家主麵對老太太都能說出“祭祖”二字,毫不掩飾的威脅。


    他一個陳家人,連繼承者身份都沒有,家主想殺他,就如同碾死螞蟻般簡單。


    離開靜心齋。


    陳東從範璐手中接過輪椅,緩緩地推著陳道臨前行。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


    龍老和昆侖靜靜地跟隨在後。


    “小璐,你怎麽找到家主的?”昆侖低聲問道。


    諾大陳府,第一次來的人,不迷路就算好的了,更別說找到重重保護養傷的家主了。


    更何況,現在家主剛剛被襲,陳家雖說依舊在接待賓客,可安保等級已經調到最高,進了陳府的人,根本不可能隨意走動的。


    “有人帶我去的。”範璐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


    “誰?”昆侖愕然。


    龍老斜睨了一眼:“昆侖,小璐不方便說,你也不要多問了,泱泱陳家,大抵厭棄少爺,可終究有人心思不壞,忍不住暗中相幫的。”


    昆侖默然不語。


    而這簡短的談話,也落到了陳東耳中。


    他淡然一笑。


    早就聽龍老說過,陳家派係複雜,表麵上是家主和老太太對峙,恐怕暗中還有派係在湧動著。


    有幫老太太的,那就有幫父親的。


    甚至,哪怕是孑然一身,兩不相幫的勢力,在剛才的局麵中暗插一腳,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父親的到來,終究是解決了剛才的大麻煩。


    忽然。


    “東兒,如果爸爸來晚了,剛才那一刀,你會砍下去嗎?”


    陳道臨目光深邃,仿佛有所思,開口問道。


    陳東猶豫片刻,道:“以前不會,現在會。”


    “以前?現在?”陳道臨疑惑。


    陳東笑了笑:“以前我隻想著光明正大的踏進陳家,心思太過單純,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今日連陳家大門都進不來!”


    “現在……有人告訴過我一個道理,豪門都是冠冕堂皇披著人皮的惡鬼,想要戰勝他們,就得比他們更惡,或者說更不擇手段。”


    絲絲冷意,直入骨髓。


    聞言。


    陳道臨卻是勾起了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幾秒後,他挑眉問道:“是你道君伯伯教你的嗎?”


    轟隆!


    陳東身軀一震,脫口問道:“爸你怎麽知道?”


    陳道臨抬手,揉了揉鼻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鬱。


    “這是你道君伯伯的行事準則,大抵將豪門形容的很貼切,但有些極端,不過這種極端的看法,以你現在的處境,確實最適用,這點,爸爸倒是不如你道君伯伯。”


    陳東猶豫了幾秒,眼珠子一轉。


    忽而好奇的問道:“那爸爸覺得該怎麽行事?”


    “心存正氣,胸有城府,眼裏有光,旦行王道,也需霸道,卻又不失仁者之道。”陳道臨肅然說道。


    陳東皺緊了眉頭,有些不得其解。


    “爸,什麽是王道?什麽是霸道?什麽又是仁者之道?”


    陳道臨莞爾一笑。


    語重心長的說:“對手不老實,便從他身上碾過去,是為王道;對手老實,也碾過去,是為霸道;碾之前,說一聲,是為仁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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