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厲妄霆的喉嚨發澀。


    一股血腥味湧現在他的喉頭上。


    他指尖的小手辦好像也在瞬間升溫,燙手的溫度正在啃噬著他。


    厲妄霆猛地收回了手,神色也變得沉鬱非常。


    “害。”沈簡初歎了歎氣,自顧自說道:“方家在雲城小有名氣,我還以為厲先生知道呢。”


    “她們家最有名氣的便是那方竹溪,不過她……”


    沈簡初深深地看了厲妄霆一眼,“花邊新聞纏身。”


    話音一落,沈簡初輕搖了搖頭。


    厲妄霆轉移話題,“開快點。”


    “你不是說趕時間?”


    “對對對,我還要打卡呢。”沈簡初加速。


    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從厲妄霆的臉上掠過,浮現在她左半邊臉的笑容驟然僵住,凝成一道緊繃的直線,她的左眼裏也翻湧起深沉複雜的情緒來。


    密閉的車廂格外的安靜,空氣也變得有些逼狹。


    厲妄霆降下車窗,隨著沈簡初車速的提升,冷風不住地從窗外灌了進來。


    沈簡初的頭發被吹亂,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厲妄霆。


    用這種方式報複她嗎?


    他幼不幼稚?


    她的臉上沒有半分笑意,潛藏在內裏的恨意又流溢了出來。


    厲妄霆回頭,目光正好和沈簡初對視上。


    他,能感覺到從沈簡初那傳遞過來的綿綿恨意?


    這竟是他對沈簡初最熟悉的記憶。


    一年前,她幾乎最常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每每不致命,卻像一條麻繩,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每次收緊一點點。


    等他回過神來,早已不能呼吸,生不如死……


    沈簡初臉色僅僅又多僵了一秒,就扯出一抹虛偽的微笑。


    “厲先生,得麻煩您關升高下車窗。”沈簡初的聲音裏帶著柔意的,她狐狸似的靈動的眼睛也眯了起來,閃著熒光。


    “嗯。”厲妄霆隻發出一個鼻音,就把車窗給升了上去了。


    沈簡初也不糾結,繼續開車。


    厲妄霆的視線移到了她的手上。


    明明從前和沈簡初相處的時間很短,他也從來不過問沈簡初的事,但現在想來,一些細節,他卻記憶猶新。


    他還記得,當初沈簡初明明拿了駕照,非說自己不敢上路,磨著他,要他陪她練車。


    那個時候的沈簡初的確莽莽撞撞,還總把車搞熄火了。


    對了,她掛擋時,有個小動作。


    她的指尖總是會在擋位上輕敲上一下才掛檔。


    厲妄霆緊盯著沈簡初的手,神情變得更加專注和認真。


    沈簡初雖然目視前方,餘光裏卻一直在注意著厲妄霆的一舉一動。


    他在看什麽?


    前邊的道路寬闊,前方也沒什麽車。


    “你可以開更快一些。”厲妄霆說。


    “好。”沈簡初的手下意識地就往檔位上升,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點了一下,掛上檔位,加速。


    注視著她的小動作,厲妄霆的眸光乍亮。


    沈簡初愣了一下,怎麽回事?


    她怎麽了嘛?


    沈簡初不太明白。


    前方要過隧道,為安全起見,沈簡初要降低車速,重新掛擋。


    當她的指尖重新貼在檔位上時,她猛地一驚。


    那一瞬間,一股莫須有的寒氣從她的腳底板直竄她的腦門。


    她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壓下自己習慣的動作,整個手都貼了下去,掛好了檔位。


    不再有剛剛的小動作。


    厲妄霆的眉心跟著一皺。


    所以,是巧合?


    厲妄霆的眼神更是不加遮掩,專注認真地盯著沈簡初的手。


    但接下來,除了沈簡初第一次流露出來的動作外,她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厲妄霆的心情起起伏伏。


    他轉念一想,就算她保持著那樣的掛檔位的習慣,也不能證明她是沈簡初。


    倒不如說,她有意克製著不做那樣的動作,才最是可疑。


    “你挑的小手辦確實有趣。”厲妄霆薄唇輕啟,“你幫我挑一些,下次一塊吃飯的時候給我吧。”


    沈簡初不太願意,“不了吧,我這種小東西上不了台麵,厲先生要是缺裝飾品,我幫你找些古玩玉器吧。”


    “就要這個。”厲妄霆補充道,“我要送人。”


    送人?


    笑死?


    送戚晏晏?


    她瞧得上?


    也對,就戚晏晏那個樣,厲妄霆給她送翔,她都能吹出花來。


    沈簡初好不容易才克製住,讓自己不翻出一個大白眼來。


    “對了,我記得有個叫蠟筆小新的ip挺不錯的,你幫我挑下那個ip的吧。”厲妄霆說。


    “嗯。”沈簡初的眉頭越皺越緊。


    她想拉他好感,他卻一直在試探她。


    難搞。


    突然覺得故意撞厲妄霆的車,和他拉近距離的她很蠢了。


    把厲妄霆送到了陸氏集團的停車場——


    “厲先生,到了。”沈簡初解開安全帶,並在厲妄霆打算抽開安全帶時,“等一下!”


    “我來!”沈簡初解釋,“我這鎖壞了,不好解。”


    她說著,順勢按住了厲妄霆的手。


    厲妄霆眉頭輕擰,隨著沈簡初的靠近,她清新的帶著淡淡薄荷香氣的發香傳了過來,他的心口莫名隨之一緊。


    沈簡初帶著他的手慢吞吞地解安全帶。


    她這是新車,根本不存在什麽鎖壞了。


    她大膽地把小拇指塞進了厲妄霆的手心。


    輕撓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觸感從厲妄霆的掌心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厲妄霆的眼神變得有些迷亂。


    要是他已經確認了眼前的人就是沈簡初,這一刻,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好了。”沈簡初鬆開他的手和安全帶,向後退開。


    厲妄霆的麵前隨之一空。


    他恍惚有種他日思夜想的沈簡初就在他的麵前——


    他猛地扣住了沈簡初的手腕。


    “別走!”等他反應過來時,這句話已經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口。


    沈簡初擰眉,掙手,沒掙開,神情微惱,“厲先生,你這人怎麽這樣?”


    厲妄霆凝視著她的神情。


    像,又不像……


    沈簡初:“你能不能別一而再再而三地騷擾我!”


    “我看在張大師的麵子不和你計較已經夠大度了,你還來?”


    沈簡初越說越氣。


    本來她就恨厲妄霆,現在,他就跟蒼蠅一樣自己貼電蚊拍上。


    “啪——!”


    沈簡初抬起另一隻手,幹脆利落地給了厲妄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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