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簡初跟著厲妄霆去了車庫。


    厲妄霆坐進了後排。


    他靠著車門,撐著扶手,指尖抵住額頭,再勾起二郎腿,強大的威壓霎時在狹小的空間裏湧動,放肆地張牙舞爪,凜斥人心。


    沈簡初凝住了。


    對厲妄霆與生俱來的恐懼,漫無邊際地攀扯住了她的腳踝,且還有繼續上升,要將她拉進“地獄”的趨勢。


    沒有過多的思考,沈簡初後撤著腳步,挪到了前排的副駕位置。


    車門緊閉著,沈簡初嚐試開車門。


    車門紋絲未動。


    厲妄霆沉冷的聲線微啟——


    “沈簡初,你覺得我有多少時間,能被你耽誤?”


    沈簡初的雙腿像陷進了沼澤地裏,不拔出來走開,就隻能徹底淪陷,被絕望編成的大網覆蓋。


    她求助似的望向旁邊開車門的保鏢。


    保鏢拒絕和沈簡初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神情冷酷嚴峻。


    “噠。噠……”厲妄霆的指尖敲起了車窗,儼然是在倒數。


    他沒有多少耐心了。


    沈簡初像在高樓邊上搖搖欲墜,哪怕她緊緊攀住了欄杆,卻還是會在厲妄霆倒數結束時,被毫不留情地被推下樓。


    沈簡初盡可能慢地挪向了後座。


    她在心裏一遍遍地祈禱著,會有轉機……


    “開車。”厲妄霆沉聲,“跟上。”


    既然沈簡初不想上車,那就讓她追車跑。


    保鏢越過沈簡初,關上了車門。


    勞斯萊斯立即啟動。


    “快追!”保鏢推著沈簡初催促。


    厲先生的命令,不管對錯,他們全部執行。


    沈簡初不得已跑了起來。


    她的腳步虛軟,每一步,都想在往更深的地方陷去。


    “跑快點!”保鏢們跟著沈簡初,不時嚴聲厲色地吼她。


    沈簡初頭疼得厲害,比紙片還單薄的身體晃晃悠悠地向前追。


    車內——


    厲妄霆全程都在透過後視鏡盯凝著沈簡初。


    司機察覺到他冰冷緊繃的神情,配合著放緩了車速。


    沈簡初隻顧著跑,沒有進行更多的思考。


    連車子和她的距離在不斷地縮短也沒有察覺。


    就在她離車尾隻有不到三米的距離。


    “停車。”厲妄霆淡淡發話。


    勞斯萊斯平穩地停了下來。


    沈簡初的氣都沒喘勻,胸口劇烈起伏著,腦袋也在不可控地發漲。


    她的肺更是緊貼著她的胸骨,勒得她發疼。


    她拍了拍車窗。


    車裏無人響應。


    她抖著手,嚐試開車門。


    車門被她輕而易舉地拉開。


    這次,沈簡初不作任何思考,上了車。


    她還沒坐穩,車就開了。


    她喘得厲害,心髒疼得她緊緊抓住身前的衣服,半垂著頭,在努力克製身體不斷湧上來的異樣。


    厲妄霆把她當空氣,漫不經心地看向了外邊飛閃而過的窗景。


    然而,玻璃窗上,倒映上了沈簡初疲憊不堪的麵容。


    厲妄霆擰了擰眉,沒有收回視線。


    即便是她,也沒辦法耽誤他看風景。


    到市郊大橋,他們用了四十五分鍾。


    橋上拉起了警戒線,被封鎖了,無法通行。


    厲妄霆的勞斯萊斯停在了距離大橋五百米的地方,他和沈簡初一塊步行上橋。


    直到這時,厲妄霆才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加快了腳步。


    畢竟往日戚晏晏和他身邊的人誇大的事跡並不在少數。


    日頭雖曬,橋上卻起了風。


    風帶著溫度和濕氣,給人一種又熱又悶的感覺。


    沈簡初直發虛汗,身體的不適感讓她很想不顧太陽高溫的蒸發,直接自暴自棄,倒地就睡。


    可越到橋上,她心裏那種不祥的預感就越是強烈,她垂在褲腿邊的手指也顫得厲害,指甲末端更是一陣冰涼。


    好像有一個列隊,在她的心口處“砰砰”地擂起來了響鼓。


    熱炙的天氣也在短時間內發生了轉變,驟然間,就有大塊大塊的烏雲充斥在天空上方,隨時都可能墜下來一般,沉甸甸的,抑得人的心頭澀悶。


    尤其是,在沈簡初看到前邊圍了一圈人,奇特的是,那些人都是臉朝外的。


    他們穿著黑色的厲家專屬製服,一個個表情緊繃,格外嚴肅。


    這群人旁邊,還有個祁七。


    祁七上身隻穿了一件白襯衫,汗水涔涔地映著他的身體輪廓,他的袖子還向上挽起,手臂上的青筋爆了起來,像剛幹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架。


    他眉頭緊縮,來回踱步。


    一瞥見厲妄霆,眼神放光,立刻跑了過來。


    “厲先生!”


    “你總算來了。”


    這情況,沈簡初怎麽看怎麽不對。


    她悄無聲息地退到能被厲妄霆的後背遮擋住的地方,盡量削減自己的存在感。


    厲妄霆挑了挑了眉,“嗯”了一聲。


    祁七馬上把早上發生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戚小姐早上離開厲家莊園,應該是想外出辦點事……又遇到了伏擊。”


    “有群畜生意圖對戚小姐不軌,好在司機及時給我打電話。”


    “我就帶了保鏢隊過來,戚小姐才免受侵害。”


    “要是再晚一點,我就上了飛往鄰省的飛機,可能後果不堪設想。”


    “戚晏晏人呢?”厲妄霆冷聲問。


    祁七挪了挪唇,目光在前方的包圍圈落定,沒有再說了。


    “那襲擊她的人呢?”厲妄霆又問。


    “跑了。”祁七補充道,“但我已派出人手,目前正在全力搜捕中。”


    厲妄霆邁步,走向包圍圈。


    充滿威懾力的保鏢群自動破開,為他讓出了一條通道。


    沈簡初心裏發虛,跟了上去。


    第一眼,她先看到了旁邊的立式手機支架。


    上邊夾著一個手機,還開著攝像頭。


    地上,還有一張空了的輪椅。


    戚晏晏披著一件男士外套,緊緊靠著大橋的欄杆縮成一團,可即便如此,沈簡初還是能看到她破碎開敞的領口,以及她鎖骨上破血滲血的抓痕。


    戚晏晏眼睛無神,在那發著抖兒,像極了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貓兒。


    這場麵,作為成年人的沈簡初很難不聯想剛剛發生了什麽。


    “戚晏晏?”厲妄霆輕聲叫了她一聲。


    戚晏晏一個哆嗦,猛地反應過來,在地上爬向了厲妄霆,“妄霆,你來了!幫幫我!”


    厲妄霆不禁上前,他劍眸微斂,飛快脫下外套,搭在戚晏晏肩上的同時,把她身上那件男士外衣給抽走了,丟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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