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蘭詳細聽了情況,摸了摸略有些顯懷的肚子,笑道:“我覺得是兒子給我們帶來了財運,這不是迷信,是事實。”


    “你怎麽知道是兒子。”


    “直覺吧。我給兒子想了一個侯楚漢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楚河漢界,很有戰鬥精神。好名字,我喜歡。若是與他的八字合得上,那我們就用。”


    張小蘭坐在丈夫身邊,道:“這一段時間我幫不上忙,你辛苦了。”


    侯滄海道:“累是累點,總比沒有項目強,明天把老蒲、老朱和歐陽叫過來,在關鍵時刻,他們得分點擔子。”


    老蒲、老朱和歐陽是與滄海集團長期合作的建築商,這幾年展得都不錯。接到侯滄海電話以後,他們經過選擇,不約而同地決定著眼長遠,繼續同侯滄海保持合作,將主要精力放滄海集團項目上。


    滄海集團進入展的快車道:黑河地產項目進入二期,三大項目正在緊鑼密鼓地啟動,天上的街燈正式營業,滄蘭萬金又在五個省建立分中心。


    12月份,山南冶金煤價格大幅度上漲,上漲幅度達到每噸3oo元左右,主焦煤、肥煤均突破了每噸2ooo元,而其他煤種每噸為165o—19oo元,無煙煤在每噸13oo元以上。


    躍武煤炭集團當年依據政策進行重組,背負巨額銀行巨額利息,處於非常危險的平衡之中。隻要煤炭價格高,躍武煤炭集團便能還利息,還能賺大錢,但是遇到類似於去年的金融危機,迭加上煤礦安全事故,那麽危險平衡便被打破,很容易滑向資金邊斷裂的深淵。


    元旦,張躍武以糖尿病的原因取保侯審,走出看守所。


    侯滄海在看守所接到了嶽父,直奔高州,前往躍武煤礦總部。


    張躍武貪婪地看著車窗外風景,道:“這波煤炭價格漲上去,如果不出意外,會持續三到四年。”


    張躍武是極為精明的商人,其一手創建的躍橋公司成為江州路橋行業領軍企業,承擔了江州新長途客運站和江州東部公路兩個項目。他轉行到煤炭行業以後也很快成為行家裏手。若不是遇到金融危機和一大惡人兩個大坎,應該能把企業做得更大。


    侯滄海道:“爸,有兩件事情你要幫我參考。第一件事,我聘請了國內很有實力的財務專家團隊研究躍武煤礦的財務結構,決定趁著價格上漲,徹底改變煤炭集團財務管理模式。我個人傾向於集權管理,滄海集團建立集團的財務結算中心,煤炭集團建立二級財務結算中心,通過結算中心控製下屬企業,減少貸款規模,降低財務費用,更重要是可以提高企業對外信貸信用等級,擴大信用。”


    張躍武頻頻點頭,道:“我有這個想法,還沒有來得及實現,便出事了。”


    侯滄海又道:“第二件事,小煤礦可以靠天吃飯,大煤礦靠天吃飯就很危險,煤炭深加工是今後必走的路,我想將江州煤化工企業併購過來,展我們集團的煤化工。”


    張躍武道:“這事有點難啊。”


    侯滄海道:“難也得做,如果不提前謀篇布局,下一個拐點又要遇到大麻煩。爸是專家,我想聽你的意見。”


    張躍武雙手撫了撫滿頭白,道:“你有什麽想法就大膽做,不必考慮我的因素。地球離了誰都會轉,我最初進看守所時還擔心煤礦經營出問題,現在看來,離開我一樣能轉。你這兩點想法我是真心贊成,眼光確實比我長遠。”


    侯滄海和張躍武來到高州後,調研了集團下屬洗選廠、焦煤廠和七個煤礦,與各廠負責人進行座談。這一次調研沒有走過場,侯滄海每到一個煤礦都必然下井,獲得企業最直觀的印象。調研結束時,侯滄海對於煤炭集團有了更準確把握,不再僅僅是數據和報告,還有一個個活鮮鮮的場景。


    一月中旬,侯滄海基本完成調研,這才主動約了在高州任職的老同學陳文軍。


    陳文軍在電話裏道:“我正悶得慌,我們哥倆找地方喝酒。”


    元旦期間,陳文軍嶽父黃德勇由高州市長崗位調至省政協工作,任農業和農村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加括號正廳。陳文軍原本以為嶽父至少能任一屆市委書記,沒有料到會是如此安排。嶽父離開不久,他便由大權在握的工業園調至文化體局出任一把手,雖然還是正處,但是其中的落差官場之人都明白。


    侯滄海與陳文軍單獨吃飯,特意開了一瓶茅台。喝了一半時,陳文軍眼睛紅了,有些醉意,道:“沒意思啊。我真想辭職,下海做生意。”


    侯滄海勸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要想好。”


    真讓陳文軍放棄奮鬥來的一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陳文軍沉默地仰頭喝了一杯,道:“陳華做了江陽區長,是全省重點培養的女幹部,前途光明。與她比起來,我很慚愧。”他最喜歡的女人便是陳華,偶爾回江州,看到電視裏陳華的鏡頭便會目不轉睛。此時陳華越飛越高,他的翅膀越來越重,不由得暗自惆悵。


    2oo9年春天到來之時,江州市打黑除惡行動開展得如火如荼。


    第一階段結束以後,市委書記海強做了再動員講話。他語調鏗鏘,手勢堅定有力,“黑惡勢力犯罪不僅是一個治安問題,更是一個複雜的社會問題,是關係到千家萬戶的民生問題,是關於我黨執政根基的大問題。同誌們切莫等閑視之……要突出重點,以鏟鄉霸、除村惡為抓手,進一步深化嚴厲打擊農村黑惡勢力違法犯罪專項行動,集中打擊整治橫行鄉裏、欺壓百姓、侵蝕基層政權的黑惡勢力犯罪……要健全重點行業監管防控機製,加強對建築、運輸、採礦、娛樂等黑惡勢力易於滋生的重點行業和領域的監管,著力剷除黑惡勢力的生存土壤……”


    再動員工作會以後,各級各部門集中力量,開展拉網式排查,又挖到不少新線索。


    掃黑除惡第一階段開始之時,黑河鎮包方沒有被列入線索名單。包方在幾年前已經是繼胡哥之後挺有名氣的社會大哥,手下有老五等悍將。但是,在最近兩三年裏,包方、老五等人在社會上的活動越來越少,主要精力放在做土方,滄海集團黑河項目的土方部分就是由包方、老五等人完成的。


    做完黑河項目一期土主工程以後,包方又6續接了歐陽和老朱介紹的土方工程。幾年工程做下來,包方、老五等人慢慢從社會大哥職業轉型到做土方工程為主的包工頭職業。以前當社會大哥時,雖然快意恩仇,大塊吃肉,可是畢竟很危險,說不定那一天就將小命丟掉,或者進了監獄。包方靠上了侯滄海這顆大樹以後,便帶著老五等人淡出江湖。


    正因為此,在打黑除惡的第一階段,包方、老五等人沒有被納入名冊。在第二階段,根據摸排到的線索以及上級轉下來的線索,包方和老五被列入了黑惡勢力,成為打擊對象。


    陳天島親自到掃黑除惡辦公室進行實名舉報——自己的手指是包方的人砍斷的。


    陳天島被砍斷手指前,曾經與兩個醉漢生衝突,慘遭砍指,斷指被砍人者拿走。砍人地點是在皇冠夜總會旁邊,生衝突的地方光線很暗,隻能看見極為模糊的人影,無法分辨出打人者相貌。監控無法分辯相貌,陳天島卻大體記得砍人者的相貌。後來他偶然間現砍人者是包方手下,包方在為侯滄海做工程,便將此恨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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