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姬萱確確實實地將墨劍握在手中,一股徹冷的寒意從她的掌心滲入體內,她隱約看到一層淡淡的清光在劍身的表層一閃而逝。(手打)她的眼神忽閃,憑她的直覺,這把劍絕對不簡單,或許她真的犯了以貌取物的臭毛病。


    餘光瞄向身後的木桌,她幹脆地隨手對著木桌揮劍,落劍無聲,木桌霎時間被平平地削去了一角。


    “嘶——好鋒利!”姬萱深深吸氣驚歎,眼睛大亮。這一次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它的確是把好劍,劍身透寒,堅硬得詭異極致,吹毛力斷。更重要的是,她和劍本身有種難以言喻的感應,仿佛從她握在手上的刹那起,它就認定了她,而她也認定了它。


    “它叫墨劍?”


    “是的,不知姬萱殿下是否滿意。”曹管事從她眼裏看到了一種炙熱的光芒,他就猜到她已認準了它,是珍珠總有放華的一日,更何況是一柄上古的神兵利器?


    姬萱執起劍身,往上麵嗬了口氣,放在耳邊聆聽。曾有人跟她過,一件殺人的武器嗜血越多,它所記錄的亡魂的聲音也越多,她深信不疑。因為她前世所用的殺人匕首上就有無數亡魂的聲音,時常在悲鳴,那些亡魂都是背叛國家的亡命之徒或是該死之人,所以她聽著不會做噩夢,反而有著嗜血的狂熱。


    她閉上雙目,靜心傾聽墨劍的嗡鳴聲,腦海中有一團火球驟然爆發,熊熊燃燒,其中還有許許多多的火焰凝結成一個個形形色色的人物、猛獸、甚至還有半人半獸的怪物……在這團火球的正中央,一個黑暗的漩渦逐漸顯現,它緩緩地旋轉,好像掌握著人間天地的生死輪回,所有的靈魂和生命,都為之而顫抖。


    姬萱猛然驚醒,她到底看到了什麽,為什麽會有這樣真實又虛幻的景象?


    回頭對上曹管事疑惑的目光,她拋去心中的不適,頭應道:“很滿意!這柄劍在你們劍道閣標價多少?”


    曹管事溫和地答道:“這是非賣品,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真有這麽寶貝?師弟,能不能借我看看?”軒轅劍看到剛才墨劍斬斷桌角的一幕,也對它產生了興趣,他可是有名的劍公子,這個稱呼並非隻因他名字帶個劍字的緣故,他對各種寶劍都素有鑽研,別人才贈送他這個雅號。


    姬萱也不吝嗇,隨手一拋,將墨劍丟給了他。


    藍牧之也覺得驚異,湊過去跟他一起觀賞。


    “曹管事,既然是無價之寶,那為何要將它取出來?莫非是你家主人……”她壓低了聲音,越來越確信自己心中的猜測,若非得到了贏徹的授意,他不可能隨意將鎮閣之寶取出來。


    贏徹,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越來越無法理解他的心思。


    心底有股暖意流淌,他可以將如此珍貴的東西送給她,足見他對她的重視,她喜歡被人重視的感覺,至少能讓她忘卻曾經被親生父母遺棄的痛楚。


    “果然是把好劍,我險些看走了眼。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誤,它本身應該是把絕品寶劍,隻是有了缺陷,所以才降了品階。”軒轅劍一改平常的吊兒郎當,神色變得凝重,一張俊俏的臉蛋上寫著認真和深沉。


    “絕品寶劍?這世間凡絕品寶劍我無不通曉,可為何從未聽聞有墨劍之名?”軒轅劍陷入沉思中。


    經他提醒,姬萱的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設想,她轉目掃向曹管事,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閃而逝的警惕。她的眉宇逐漸舒展,一把從軒轅劍的手中奪回了墨劍,彎身將墨劍插入自己的長靴中。她很慶幸,墨劍的劍身夠短,她的長靴夠高,正好完美無缺地將劍身隱沒在靴筒中。


    她拍拍仍在糾結思索中的軒轅劍,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世上你未知的東西,數不勝數,所以你不必自卑,學海無涯,你繼續努力吧!”


    “不對,肯定有哪裏不對……”


    “藍大哥,我們走吧!別理他!”不顧軒轅劍獨自一人自言自語,姬萱拉上藍牧之往外走,出門之時,她回頭跟曹管事了句,“替我謝謝你家主人!”


    曹管事溫和地一笑,朝她拱手作了一揖,暖目之中顯現幾分讚賞之意。她很聰明,也很睿智,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透了這其中的奧妙,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主人如何重視她了。


    在返回歸海居的路上,相較於軒轅劍一路絮絮叨叨的疑惑和質疑,藍牧之就顯得內斂許多,他的心中同樣存有疑問、同樣震驚。他明白一把絕品寶劍在這個時代存在的意義,也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的眼睛在盯著它們,作為朋友,他不得不善意地提醒姬萱。


    “萱,這把劍非同尋常,以後盡量不要示人。若是讓有心人看到,恐怕會給你帶來災禍,這世間貪婪之人不在少數,你還是心保管它為好。”


    有朋友真心關懷,姬萱心中溫暖:“謝謝藍大哥,我心中有數的。”


    歸海居的門口,一個人影焦急地來回踱步,遙遙地看到三人出現在人群中,他疾步奔來。


    “太子殿下,傲羽受傷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你不是和他一塊兒去黑風林周邊查探的嗎?發生了什麽事?你們進入黑風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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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萱一邊詢問著,腳下的步伐也跟著加快,姬傲羽是她的下屬,又是因為去幫她查探姬墨的消息而受傷,她無法不動容。


    莫寒緊隨在她身後,距離一步之遙,邊走邊回報道:“屬下二人在黑風林外圍觀察了兩日兩夜,一開始沒發現什麽異樣,直到昨夜,我們二人終於看到一個黑衣人擄劫著一個孩童自我們埋伏的附近經過。他的武功極高,一個照麵就將我二人打傷,傲羽為了要救那孩子,衝上去跟他拚命,受了他一掌,傷及了心脈,情況很是不妙。我看情形不對,就衝他連續丟了十顆雷彈,這才僥幸地帶著傲羽逃離了黑風林。依照屬下的判斷,此人怕是已經修煉到了墨竹之境,武功深不可測。”


    “那你可看清他的容貌?或者能否判斷出他的武功出處?是不是聖衣殿的人?”姬萱的神情變得凝重,收斂著俊眉,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莫寒喪氣地垂下了頭,歎道:“屬下無能,判斷不出他的武功出處,他臉上蒙著麵巾,屬下也沒有看清他的容貌。”


    “算了,你也盡力了。”姬萱腳下稍頓了下,忽而轉頭打量他,他的臉色略顯蒼白,於是輕聲詢問道,“你也受傷了嗎?”


    莫寒驀地抬頭,漆黑的眸子裏泛著水波,很是感動。他別扭地將臉側過一個角度,堅決地搖頭道:“屬下沒事。”


    姬萱輕掃了他一眼,沒什麽,轉眼間已邁步進入了歸海居。


    “萱,你也在打探黑風林?我這次來魏國也是受了魏廖殿下之邀,前來幫他查探大梁城中孩童無辜失蹤的事件,他已經聚集了不少高手,等著兩日後一起進入黑風林查探。這些日子,你還是不要單獨前去查探了,畢竟人多一些會安全許多。”


    “藍大哥,這些我都知道,可能是我太過心急了,才連累了我的下屬。”


    “莫非你有其他隱衷?”藍牧之關切地問道。


    “我弟弟姬墨就是被人擄走的,來人還留下了書信,聲稱是聖衣殿的人,要在今年八月中秋之前征召五百名十歲左右的童男童女,祭祀聖山。”一股怒意湧現在了她的臉上,倘若她現在有足夠的能力,她一定端了聖衣殿的老巢,讓他們個個身首異處。


    “我來到大梁城後,聽聞城中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懷疑可能是同一批人幹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希望能在他們趕回聖衣殿之前,將墨兒救回。”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


    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先後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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