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沖服務員交待完了,這才看著兩個人說:你們這次回來是玩兒啊還是出差?


    看著眼前的王偉大隊長,兩個人竟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那天晚上,他們就是跟著王偉大隊長執行的任務,然而,命運也就是在那一刻發生了轉機。


    李林哽咽著喊道:大隊長……


    王偉擺擺手說:我現在不是什麽大隊長了。上次的押解出了意外,我和你們一樣有責任,現在,我隻是個普通的刑警。


    劉春來和李林吃驚地望著王偉,他們沒想到,老孟的逃跑不僅讓他倆離開了部隊,就連大隊長王偉也受到了牽連。


    王偉低下頭,避開兩個人的目光,慢悠悠地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說:你們不知道,抓捕的那幾個罪犯不僅說你們收了老孟的錢,還說我也收了。不管收沒收吧,老孟人跑了,我作為大隊長是要負主要責任的。說實話,沒把我開除出公安隊伍就算是輕的了。


    那老孟就不抓了?劉春來按捺不住地問。


    王偉打開一瓶啤酒,一邊往杯子裏倒,一邊說:本來應該陪你們好好喝幾杯,敘敘舊。不管怎麽說,你們是為了配合我們工作才出了差錯,我應該賠不是的。今天,咱們仨就這一瓶酒,意思一下吧。


    說完,就雷厲風行地舉起了杯子:來,咱們喝一口。


    王偉喝了一大口酒後,抹一下嘴才說:有些話,我不應該對你們說,尤其是關於案子的問題。但我也知道,老孟一天不被抓到,咱們仨就都說不清楚,總有個汙點在那裏懸著。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們,老孟的確還沒抓到,這小子太狡猾了,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但老孟的案子在公安部是掛了號的,抓住他隻是遲早的事。


    說著,王偉就又舉起了酒杯:你們復員時,我執行任務沒有來得及去送你們。畢竟你們是跟著我王偉出的差錯,責任在我,是我在安排押解時大意了,與你們無關。但你們武警有自己的紀律,我隻能說聲對不起了。


    王偉站起身,真誠地和他們碰了一下酒杯。


    看著王偉一臉的愧疚,劉春來和李林的眼睛也有些發紅:大隊長,您別說了,這責任在我們。


    王偉揮揮手說:別叫我大隊長了,也許等抓到老孟時,才能真正還我們一個清白。


    這時,王偉的呼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說:又有案子了。你們吃吧,帳我已經結了,我得走了。


    風風火火的王偉走到門口時,轉過頭:兩位兄弟,以後有空就經常回來看看。等抓到老孟那一天,我第一個通知你們。


    王偉走了,風吹起他的衣角,一抖一抖的。


    劉春來和李林望著遠去的王偉,呆呆地坐在那裏。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才恍恍惚惚地從小飯館裏走出來。再一次走在街上時,街上的景致依舊,兩人的心境卻仿佛和這個世界隔開了。


    這次來山水市,他們是滿懷著希望和夢想的。然而,希望畢竟是希望,現實的結果卻是老孟仍逍遙法外,也許這會兒正躲在某個角落裏,過著忐忑不安的生活。但最讓他們感到吃驚的還是王偉大隊長,如今,他竟成了一名普通的刑警。


    15.老孟


    老孟臉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他站在鏡子前端詳著嶄新的自己。他已經認不出鏡子中的自己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老孟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老孟被鏡子裏的自己驚呆了。他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臉,一顆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最後,他一把捂住臉,蹲在地上,慟哭了起來。老孟也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高興,還是難過,但他清楚,他這時在向以前的老孟做著最後的告別。


    臉上裹著紗布的老孟,親眼看見公安局的人走進了他居住的小區,挨家挨戶地進進出出。他甚至還在人群中看到了王偉,王偉站在院子裏,似乎在打量著他居住的這棟樓。他隱在窗簾的後麵,心裏怦怦地跳著。


    後來,他看見王偉帶著幾名公安人員,向自己居住的單元走過來。很快,他聽到了腳步聲,劈劈啪啪的腳步似乎就停在了門外。有人敲門,緊一陣慢一陣,每一串敲門聲都仿佛敲在老孟的心上。老孟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門他是不會開的,如果公安破門而入,那他隻能是束手就擒,這是天意!敲門聲響過一陣後,停了下來,有人在旁邊說:這戶新房還沒入住呢。


    又停了一會兒,腳步聲漸漸遠去了。老孟手捂著胸口,張大嘴,坐在地上拚命地喘息著。老孟知道自己又逃過了一劫!他知道公安局的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市裏的每一個角落恐怕也都在搜捕他。這時,他不由得想到了兒子。


    以前沒有出事時,老孟每個星期都會去孟星那兒坐一坐,不管兒子在不在。他坐在公寓裏,這兒看看,那兒摸摸,心裏就感到踏實。書桌上擺著一張兒子的照片,孟星很酷地站在學校的操場上,叉著腰,高大俊美。每次看到照片上的兒子,老孟的心裏就緩緩地湧出一股暖流,妥貼而溫暖。


    這時的老孟是幸福的。


    老孟靠販毒是掙了些錢,這些錢他沒買房子也沒置地。他覺得那都是些身外之物,如果有一天,自己掉進去了,這些東西都是沒收的對象,不管戶主寫著自己還是兒子,都沒有用。而寫別人的名字,他又如何能放心。於是,老孟就把一堆又一堆的錢換成了金條,一捆捆地搬回家裏。他在牆上挖了個洞,每次把金條藏進去後,他都會用水泥、石灰抹好,再刷上塗料,絲毫看不出破綻。老孟是搞裝修的,做這些事駕輕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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