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你也不是今天才發現他不想出國的,你到深圳與他同居的時候,他已經表現出不愛學習。你又不是陶行知先生轉世,你怎麽能指望一頓諄諄善誘,幾句苦口婆心,就能把這個後進生扭轉過來?當時直接分手,現在豈不什麽事也沒了。


    親愛的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從和你認識起,就想出國?她關於出國的念頭不是夢,夢是一件夜晚的物事,醒來就煙消雲散,在夢裏想盡好事,卻什麽也不用付出。她這是理想,是偏執,是革命的決心與勇氣,是"子子孫孫永無窮盡"的一個念想。


    你現在這麽大的麻煩,全是你自己惹的,你早就該旗幟鮮明地說:"爺就是不想出去。"這樣,難題就被推給了她,她可以選擇:一,與你在一起,但放棄出國的想法;二,離開你,找一個願意與她比翼雙飛奔美英的。但你不,你濕漉漉的,你粘粘糊糊的,媽媽想你出國,她也想你出國,你就"深深地難過與自卑",敷衍著看看英語;她放鬆一下,你就"家裏窮、事業為重、四位老人",把書丟在一邊。


    她為什麽一個月發作一次?因為你就跟一個小孩一樣,媽媽打你一頓屁股,你就乖幾天,然後三天不打,你立馬上房揭瓦。她能不經常打你嗎?


    所以,恕我冒昧,太太,你是活該;先生,你也是活該。但是相對而言,我更同情太太一點點。


    一定是,因為做著出國夢,所以在任何城市任何地方沒做過定居的準備:有好房子可買?要出國呢不買,看著房價颼颼地升,手裏的錢像一塊捏在掌心的巧克力,化得越來越薄越來越小;想生孩子?還是出國再說吧,享受一下歐美各國的育兒福利;有培訓的機會,有好的工作?呀,要出國的人了,沒有大塊時間來折騰這個事……


    知道嗎?出國的可能性,像不存在的鄱陽湖沉船黃金案,使她廢耕廢織。她越關注出國,越放棄其他事物,就是她投入的成本越來越高,她把青春、夢想、太多太多的時間和感情都放進去了。她是一個賭徒,她在賭一生的幸福與快樂,說出離婚的剎那,夢想泡泡"砰"一聲破了。不出國,她必定不好過。


    可是先生呢,沒主見,不獨立,過著小日子是蜜裏調油,讓他去那異國他鄉,無人可靠,又心不甘情不願,一遇事情就想回頭。出了國,他不好過。


    你二位不是沒感情的,否則你們不會聯手來給我寫這封信。但這件事,就是傳說中的情人博弈,無論如何選擇,總有一個人不快樂:不出國,她要離婚;出了國,隻怕鬧離婚的人,是他了。


    到底讓誰不快樂,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而吵吵鬧鬧,也未見得不能過一生。


    傾城上


    我、丈夫、丈夫的情人睡在一張床上(1)


    葉傾城:


    你好!


    我經常看你的信箱,裏麵常常涉及到第三者,妻子們往往反應都很激烈,鬧得死去活來,三個人都痛苦。其實我想,也有其他的處理方式,我願意把自己的經歷貢獻出來,與姐妹們分享。


    我和我先生是網戀,eric是四川人,我是常州人。他喜歡搖滾與流浪,常常說自己是一隻沒有腳的鳥,停不下來,但為了我,他到了常州。常州太小了,我想他很寂寞。


    去年,他和朋友在上海開了一家酒吧,想堅持自己的音樂理想。但投資人是一個一切向錢看的男人,眼光不長,艱難地維持了幾個月後,曲終人散。我也去店裏幫過忙(我是小學老師,工作挺忙,所以主要是周末去),發現他店裏有一個女孩叫ann的,和他挺親密,我還開玩笑地提醒過他。


    酒吧關了後,eric回到常州,讓我意外的是,他把ann也帶回來了。他說ann想在常州找一個工作,又沒足夠的錢租房子。開始ann是睡在客廳裏的小床上,可是每到半夜,eric就會溜到她的床上去。他們可能以為我不知道,但事實上我每次都醒著,什麽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書裏、現實裏、電視裏都不可能出現的情況,說實話,我也蒙了。一方麵,哪個男人不想自己是韋小寶?eric也一樣,我希望eric開心,而且ann是和我欣賞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會有共同語言,能多個朋友也不錯。另一方麵,eric給我講過ann的身世,她還是一個孩子,不應該過著這種到處遊蕩的生活,沒有父母,沒人寵愛。我天真地想,我可以給她一個家,讓她感到溫暖,能學會自食其力,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人,開始正常的生活。後來天冷了,她就很自然地移到我們床上來睡了,我睡eric的右邊,她睡左邊。ann總說這是一個畸形的家庭,可我從沒這麽想過,我隻想用愛來包容和融解她。


    然後一段日子,我們三個人真的很快樂。我每天早上七點去上班,五點半下班,回到家,房間打掃了,衣服洗了,熱飯熱菜就在桌上等我。eric盡量對我們一視同仁,我對ann也盡可能的好,雖然沒錢,還是經常滿足她的小要求,比如買件衣服、褲子、她喜歡的小東西之類,給她過生日等等。


    可是,還是有了矛盾。她愛eric,愛是自私的,她想獨占eric,她恨我,又因為我的好不能去恨。同時,三個人共同生活,負擔大了很多。我開始覺得多個人隻是多雙筷子,結果到月底一看,水費、電費、電話費、燃氣費……都多了一大截,大吃一驚。ann一直說要找工作,但始終沒找,當然常州小,也不好找工作。反正我當時的感覺就是,隻有我自己為這個家努力,而他們倆都不明白我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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