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繼續裝嗎?他既然為你做了這麽多,你肯定也是知道些什麽的,不然不會那麽順從跟在使團中。”她待宇文尚卿說完,並沒有理會他一連串的問話,而是盯著他道:“你為何要對我動手?”


    宇文尚卿沒想到她會全然無視自己的問題,轉而說起了其它。她不一直是個唯唯諾諾隻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溫順性子嗎?


    林羽喬不給他多想地機會,故意用了有些激動地語氣道:“我說那天在宮裏,你為何要出手傷我?”


    宇文尚卿冷笑,為何對她動手?難道隻許她暗算自己,就不許自己一時義憤之下有所反擊?“你問這個做什麽?為什麽,你難道不比我清楚?你們以為安排的天衣無縫,沒有想到我會活著回京,更沒想到我會知曉內情吧?”


    林羽喬問道:“什麽內情?”


    “哼,既然你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也沒什麽好替你遮掩的。你和莫那廷軒早就暗通曲款了吧,你引誘著我隻身回京在京郊等你,莫廷軒則安排了殺手偷襲我!若非事前有人提醒我他會有所行動,我早已成了劍下冤魂,不止自己丟了性命,還要累及宇文一家!枉我先前對你癡心一片,你竟如此蛇蠍心腸,要置我於萬劫不復之地!”宇文尚卿說著,眼眶竟然發起紅來,顯然不是作偽胡言。


    林羽喬萬分驚愕,可他說的並非實情,昭璧和江夏王先前並不相識,怎麽可能聯手暗算他?更何況連昭璧自己也遭了毒手的。對宇文尚卿的提醒分明就是顛倒黑白的挑唆,而昭璧當日正是為蒂影門中的不明勢力所害。林羽喬忽然想明白了。“我沒有騙你!”她急於把事情跟他說清楚道,“我那日是出了城的……”


    “那是做給我看的吧?”宇文尚卿卻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冷笑道,“那日我心存一絲奢望,在約定的地點等到了深夜,若你沒有騙我,為何沒有出現!”


    林羽喬眉頭緊皺不住地搖頭,那是因為昭璧公主已經死了,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根本就是另外的人。可這話他如何能信,必定會被當做拙劣的藉口,她卻也顧不得許多,道:“我也遭人襲擊……”


    “哈哈哈!”他大笑起來,果然不信她說的話,“然後呢?那人襲擊了你,好端端的將你送回城中,由莫廷軒護送著回了宮?我早打聽過了,你是安然無恙地回了宮的!”


    真是說不清了!林羽喬銀牙一咬,道:“我發誓絕無半字虛言,若有一字不實,就斃命於你劍下!”


    宇文尚卿的神色中閃過一絲痛苦,想到自己今天的來意,握住佩劍的手緊了緊又鬆,道:“如今我們恩怨兩清了,我不會親手殺你。但你既有膽許下重誓,早晚會遭到報應。你不願說實話也無所謂,反正這邊已派人給莫廷軒遞了信,且看他到底有多看重你,會不會為了你以身試險。”


    “你!”林羽喬大驚,此時江夏王貿然出京不正授人以柄?可轉念又覺得,江夏王也未必會來救她,不由悵然道。“隻怕你的算盤要落空了。”


    “哦?”宇文尚卿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這麽說,倒是你對他用情更深一些了?不過你放心,我總有辦法讓你們夫妻相見的。”


    他說罷,甩門而去。他走後許久,林羽喬胸中翻湧著的各種複雜的情緒才平定了些,她這才留意到自己的拳已攥了許久,鬆開時五指不受控地抖動著,指甲在手掌扣出深深的月牙痕,已然泛了青紫色。


    不遠處的易南天看著從梯道出來的宇文尚卿臉色陰沉,他眉頭一皺,頓住了步子,回退一步沒入身旁的竹林之中。


    源熙通正坐在書房中,隨手翻弄著從總舵遞送來的書信公文,不時在上麵畫個圈,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些易南天都閱簽過了,他見事無巨細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加之本就對這些繁雜的事務缺乏興趣,不免就有些百無聊賴了。此時寧南分舵現任舵主黃鬆正在一旁,源熙通覺著這樣子被人看到有些丟麵子,不由瞟了一眼對方。


    黃鬆覺察到他的目光,笑著道:“北方的屋子裏有地龍,暖烘烘地讓人乏,屬下在這生活了這些年還是時常有這種感覺。長老初來此處,竟能耐著這暖熱處理這麽久的雜務,屬下實在佩服。”


    明明是不耐於教務才犯得困,卻被他說成是因為屋子熱和為了教務費心梭織,源熙通不由心情舒朗,信口開河地自我標榜道:“唉,更忙的時候你還沒見,我早就習慣了。”


    黃鬆道:“門內近來風波不斷,也多虧了長老好似那定海神針一般,清亂黨、平教眾,這才有驚無險,我們在長老蔭蔽之下不費絲毫之力坐享了這清泰平安,大家對長老都是佩服得很啊!”


    源熙通笑道:“黃舵主這話,我可不敢當,也是多虧了黃舵主還有分舵們的兄弟鼎力相幫,我才能心無旁騖啊!”兩人相視一眼,“哈哈”一笑。黃鬆道:“屬下今晚在城中的怡樓安排好了。我看長老今日也閱過不少簽文了,實在是辛苦,不妨先隨屬下到處轉轉。”


    “有何可轉啊?”源熙通雖不願看公文,可這屋子確實暖和得舒服,他更不願出門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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