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冷暖的婚宴雖然並不盛大,可島上的島民無一人缺席。


    新建的小木屋張燈結彩,很是喜慶。小木屋外頭的空地,擺滿了宴桌。桌上雞鴨魚肉雖然不多,可土豆,芋頭等雜糧還有米酒,卻是少不得的。


    每個人的興致都很高,仿佛島上真的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般大的喜事兒了。


    我跟冷暖拜了堂後,她便被送到了新房裏。而我,則被沈爹和林叔拽著前去敬酒。一桌接著一桌,喝得胃裏猶如翻滾的巨浪,可不好受。


    沈爹和林叔高興,多喝了幾杯。然後,毫無懸念地醉倒在地。島上的那些大叔廢了好些力氣,才把他抬回去。言語之間,又麵部的調笑:


    “這個老沈,今天可高興了。”


    “能不高興麽?鶴兒和小晴成了親,說不定他很快就要當爺爺了。”


    “哈哈哈,老沈的酒量一直都不好。今天也是趕著大喜,才喝成這樣。隻是可惜了,沒能高興到夜裏。”


    “你這人可不會說話!人家老沈高興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


    我從拜完堂後便開始忙,一直到了晌午,林叔才把我叫了過來。


    “鶴兒,這外頭我招呼著,你快些回屋裏陪小晴吧。”


    “爹,今天各位叔嬸都高興,難伺候著呢。我還是在外頭陪著您吧!”


    “我有什麽好陪的?有嬌.妻在屋你不去,還要在外頭受罪?”林叔說著,便推了我一把“我看你喝了不少酒,怪難受的。趕緊回去,大喜的日子可別耽擱了。”


    “爹……”


    “你放心吧!我一個大老爺們還怕搞不定他們?”說著,他又小聲兒道“小晴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你進去的時候給帶些吃的給她。”


    言畢,又賊笑道“加把勁兒,爭取讓我早日當上外祖父啊。”


    我附和著點頭,模樣兒十分狗腿“是……是……”


    合著我被趕鴨子上架成了親還沒能緩過勁兒,現在又要繁衍後代傳宗接代了!


    這外頭的日子,也未必過得比宮裏的簡單啊。


    ……


    我端著好酒好菜回到屋裏的時候,冷暖早就自己扯下了紅蓋頭,此時正盤腿坐在大紅色的喜床上啃雞腿。


    “咿??雲餓,你腫麽來了?”


    滿嘴油膩,吐字含糊不清。


    “擔心你餓著,所以進來看看。”我把東西放在一旁,柔聲道“不過,我的擔心好像有點多餘。”


    “嘻嘻……我餓了嘛!”冷暖啃完一個雞腿,便從床榻上跳了下來“你給我帶了什麽吃的?我還沒吃飽呢!”


    “好東西都給你搜刮來了”我.寵.溺揉了揉她腦袋,便道“快吃。”


    “嗯……”冷暖的確是不矜持的,性子大大咧咧,很是隨性。像母後,也像憶兒“好吃……”


    我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心裏不自覺就升起了驕陽。


    隨後,便有一搭沒一搭問“對了,方才是誰給你找的雞腿?”


    “沒人啊,我自己弄的。”冷暖滿臉得意“我一閉眼,再一睜眼,雞腿就自己過來了。”


    “……”


    好,我相信她的話。畢竟,她與我們是不同的。


    “你不信我?”冷暖見我不語,不服氣問。


    “阿暖真厲害。”我用誇獎,代替了回答。


    冷暖聽言,露出了甜膩膩地笑。


    隻是,這種笑容如曇花一現,隨即,便被擔憂替代“雲鶴,你會不會怪我?”


    “嗯?”


    “聽說,人間有很多規矩。譬如……新娘子自己掀開蓋頭是不吉利的。”


    冷暖說著,兩隻手便不斷地扣著自己的指甲,很是不安。


    我見此,覺得十分好笑。於是,趕緊揉了揉她腦袋“我們家阿暖跟別人不一樣,你是我的好福氣,別擔心。”


    “你不怪我!”冷暖雙眸一閃一閃,亮晶晶。


    “怪你作甚?”


    “也是,你舍不得怪我。”


    “阿暖,你是什麽時候替代小晴的?”我拿起手絹給冷暖擦嘴,漫不經心問“竟瞞得這麽深。”


    “什麽替代?”冷暖用一種你真蠢的眼神看我“我就是小晴,小晴就是我啊。”


    “你是說……”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冷暖笑得很是得意“既然你要留下來盡孝,不願意跟我走。那……就隻好我來陪你了。


    雖然你拒絕我的時候險些把我氣瘋,不過轉念想想你真是個大好人!所以嘛,就不生氣了。”


    說著,冷暖便開始解釋“正巧,那天這副身子的主人不知為何,竟跑來了烏海自盡。我看見了以後,就借用了她的軀殼。”


    “阿暖,你早該告訴我的。”


    “我是有一早就告訴過你啊,是你自己笨想不透而已。”冷暖見我如此,便強詞奪理道“小晴小晴,阿暖阿暖。晴天,不就是暖嘛。”


    “……”


    “你幹嘛不說話?我說得不對嗎?”


    “沒……你說的都對,是我太笨了。”


    “對啊!就是你太笨了嘛。”冷暖見我自己承認,也就絲毫不客氣了起來“不過你笨笨的樣子還蠻好玩的,所以我就糊弄你一下咯。”


    “糊弄了我一年……”


    “一年就是一下嘛,反正我們有一輩子要過。”


    “好,你說的都有理。”


    “雲鶴,你這麽.寵.我,我要是被你.寵.壞了可怎麽辦?”冷暖跺了跺腳,許是心裏實在歡樂。


    “反正都是我受著,好跟壞又有什麽所謂?”


    “你不怪我嗎?”冷暖小心翼翼地盯著我“這副身軀跳海自盡的時候,其實我可以救她的。可是我為了得到這副軀殼,就眼睜睜看她……”


    “是她自己要死在先,跟你沒有關係。”


    大大咧咧的冷暖,總能牽扯著我的心疼。


    在她的心裏,她把我和她的身份劃分得很清楚。我是人,她是魔。


    哪怕她做了一丁點壞事,便會十分不安。害怕我看到她不好的一麵,會對她嫌棄和恐懼。可是,又因為愛我,所以不忍對我有所欺瞞。


    所以,她總是很糾結,很小心。生怕我會怪她,會因此疏離她。


    其實,人跟魔又有什麽區別呢?人若心眼壞起來,魔怕也是比不了吧。


    “雲鶴……”


    “阿暖,你做什麽我都依你。”我握住了冷暖的手,慎重對著她道“不過,不要傷害島上的島民。他們性情淳樸,從岸邊遷移過來已經實屬不易。


    現在你有了小晴的身份,我們也成了夫妻。從此以後,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必再害怕什麽了。”


    “好!”冷暖看著我,滿口答應。


    “真乖!”


    “不過……咱們的新家能不能不要掛那些辟邪驅魔的草?”冷暖垂頭,問。


    “對了,我正想問你。”聽到此,我不免緊張了起來“每家每戶都掛滿了那種草,你卻整天瞎跑!你趕緊站起來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還有,你不是隻有在夜裏才能出來嗎?前段時間你總跟著我,有沒有什麽不妥?”


    這個問題我在拜堂前就想問了,隻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在來小島前沈爹就說過,他們之所以能在島上相安無事,就是因為那些辟邪驅魔的草。白天水鬼根本沒有辦法出來,晚上就算出現,看到那些草後也會默默離去。


    冷暖是他們口中的水鬼,自然對這些東西十分害怕。加上她方才替的問題,一時就讓我慌了神。


    “哎呀我沒事”冷暖見我如此,掐了掐我的臉“我現在不是有軀殼藏真身嗎?所以那些草對我來說不起什麽作用,隻是要耗點法力而已。我不想在咱們家裏種那些東西,不過是想多留點法力在身,以後你不聽話的時候好欺負你嘛。”


    說著,冷暖又笑道“還有啊,我是魔,不是鬼,我白天是可以出來的啊!以前白天不出門……不過是我犯懶,在海底睡覺嘛。”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仔仔細細盯著冷暖,生怕她會瞞我什麽“夫妻,是要坦誠相待的。”


    “有毛病”冷暖白了我一眼“反正我沒騙你!”


    說罷,她就開始往酒杯上倒酒“人間成親不是要喝交杯酒嗎?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怎麽辦才好呢?冷暖撒嬌,我拿她沒辦法。冷暖耍橫,我也拿她沒辦法。於是,隻好乖乖接過酒杯,與她飲起了交杯酒。


    美酒下肚,酒杯還未曾放下,衣領就被冷暖揪住“走,生猴子!”


    “……”


    “幹嘛站著不動?洞房啊!”


    “……”


    “你害羞啊?”


    “阿暖,這種事情男人主動會比較好。”


    “我偏不!”


    “臭丫頭,看我不收拾你。”


    “啊!雲鶴!我錯了我錯了……”


    兩人一邊調笑一邊來到榻邊,滿屋深情甜膩,就連空氣兒都十分黏稠。


    “我是魔,你不怕嗎?”


    “但你是我的妻。”


    “夫君……你不怕我吸你陽氣?”


    “阿暖,你別客氣。”


    “討厭!我又不是鬼!我逗你呢。”


    “我知道。”


    “夫君,你真好看。”


    “縱有再好的容顏,不及我阿暖半分傾世。”


    “你……”


    “噓,該洞房了。”


    ……


    成親後的日子過得雖然普通,但身邊有自己深愛的人陪著,哪怕隻是喝一碗地瓜糖水都覺得十分滿足。


    冷暖不會做飯,但我願意一日三餐下廚,立誓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她瞧著我辛苦,也開始跟在我身邊學習。


    隻是,一次切菜切到了手,一次差點燒了灶房。為了不讓她繼續折騰,我便安排她去做些家務。心想,掃掃地疊疊被子,她總會吧?


    可這家夥,懶得出奇。就算是給我倒杯水,她也得用上法力。然後,還厚顏無恥地道“看我多厲害?勾勾手指,一切搞定!”


    “那我怎麽不見你勾勾手指,就切好菜生好火?”我坐在一旁看書,好笑問道。


    咳,都懶得抬頭看她。


    反正不用看,也能想象出她的得意洋洋。


    “那個嘛……那個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我聽出了她的窘迫,頓時來了興趣。


    “那個我做不來嘛!”


    “你不是很厲害嗎?”我覺得好笑,問。


    冷暖一聽,急得跺腳“你不懂啦!”


    “你說了我不就懂了?”


    我喜歡聽冷暖說話,喜歡問她一些她過去的趣事兒。總覺得,自己了解她了解得不夠。恨不得把之前沒相遇的這麽些年,全都彌補回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住在海底嗎?”冷暖不答反問。


    “嗯?”


    “其實我們魔界跟人間差不了多少!你們有金木水火土,我們也有啊。”冷暖手托著腮,道“我屬水,從小自帶的法力和後來修煉的,也都跟水相關。水與火相克,你讓我用法力滅火還行,生火……不是在開玩笑嗎?”


    這是我第一次聽冷暖說起跟魔界有關的事情,不過卻與想象之中有些差距。


    我以為,當她說起魔界,我所聽到的會是各種殺.戮與陰暗。可沒想到……卻是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克?


    “這倒是個生不起火的好借口”想著,我點了點頭“不過切菜切到手你怎麽解釋?”


    冷暖見我舊事重提,臉色微微有些尷尬“那不是我笨嘛……就是學不會啊!”


    “知道自己笨就好,以後別去灶房瞎折騰。”


    “我就想給你做頓好吃的嘛……”


    “唉”我無奈搖了搖頭,可嘴角卻帶著笑“你若掃地擦灰有學做飯的勁兒,不知道能留多少法力欺負我。”


    “哼!”冷暖把頭一歪“我懶得欺負你了!上回拜堂前的那次,就已經欺負得夠夠的了。”


    聽了這話,我頓時便敗下陣來。


    咳,她倒還好意思說?


    自從她冤枉我想要而不得以後,我就成了島上“血氣方剛”的代表人物。走到哪兒,都有大叔大嬸跟我開著玩笑,問我冷暖服侍我服侍得好是不好?


    除此以外,又因冷暖曾拿刀以自殺相逼,成功帶我前去拜堂的魄力。所以,我就成了一個妻奴。


    明明家裏什麽都是我在撐著,可到了外人眼裏,就不一樣了。但凡有誰要找我辦事,甚至是叫我去吃一頓飯,都會先去問過冷暖,隻要冷暖點頭就行。


    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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