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你竟如此看待姐姐？”母親脾氣再好，此時心中也有了怒氣兒“姐姐所說的話，你竟是一句也不信？”
“信？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要我怎麽信！”母親的語氣一提，姨娘的情緒也越發激動了起來“我們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竟如此待我！”
說罷，姨娘把頭往父親懷裏一埋，便惡狠狠道“以往，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惱你！本以為你會知錯能改，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今日的變本加厲！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顧及姐妹之情了！你設計害我小產，老爺應當秉公處置！“
“媚兒！”母親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你未出嫁前我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入府後我對你如何，後院的人人人都看得清楚！
究竟是你設計陷害我，還是我設計陷害你，你且得憑著良心來說！”
“我正是憑著良心來說！”姨娘見母親越發嚴厲，氣得滿臉通紅。
我站在母親身邊，一直都沒開口說話。因為我知道，縱使我說了什麽，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瘋言瘋語，做不得數。
可我在一旁聽了這麽許多，裏頭的名堂也並非聽不出來。眼看著素來賢惠的母親，因被姨娘倒打一耙而惱怒不已，心中多少有些岔岔不平。
“姨娘哪裏還有良心，姨娘的良心怕是被狗吃了吧！”我氣嘟嘟的瞪著姨娘，毒舌道“姨娘早些年對不起我母親就罷了，母親在得知了你們苟且的真相後，如你所願讓你入府，你還不滿足。
這兩年來你使的陰謀詭計還少嗎？哪一次不是你信口雌黃的冤枉了我的母親去？這劉府後院裏莫說旁人，便連我一個孩子都瞧得真真的，你柳媚兒當真不是善茬！
誰知道這一次你落了胎，是不是你為了陷害我母親，自己做的手腳！”
“素兒……”母親身子微顫，想不到我會說出如此的話來。
而父親，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教出來的兒子，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這不是大逆不道，這是事實！”我看著父親指著母親，作勢便要動手。於是趕忙跑到母親麵前，衝著父親嚷嚷。
“瞧瞧，瞧瞧！”姨娘抓住了這個機會，大驚小怪的喊了起來“老爺！您瞧瞧姐姐都把孩子教成什麽模樣兒了？不分是非黑白的辱罵長輩……這……這……”
“你還算不得長輩！”年紀尚小的我，哪裏會知道說出這番話來會讓母親受罪？隻知道，看著姨娘難堪的模樣兒，心裏高興罷了“在素兒心裏，長輩是知道羞恥，知道感恩的！
而你，不僅不懂感恩，不會做人，反而不知羞恥！柳媚兒我告訴你，你最好莫要在冤枉我母親，否則我讓你好看！”
“你……你……”姨娘一張蒼白的臉，就像是一張白紙，沒有任何血色“你……你母親不教你，我今日來教你！”
說罷，便作勢要給我耳光。
“壞女人！誰稀罕你的教！我母親把我教得極好。”我見她做了錯事不知悔改便罷，如今竟還要教訓於我。心下怒火升起，便上前推了她一把。
我原本想著，隻是個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左不過就是給她點難堪罷了！她年長我那麽多，怎麽也能站得穩吧？
可誰曾料，就這麽輕輕的一推，她竟整個人軟癱，昏死了過去。
父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破了膽兒，給了我一個耳光後，便連忙派人去尋了郎中。
然後，抱著他的******回了屋。
而母親與我，則被硬生生的留在了烈日底下繼續跪著，苦不堪言。
“素兒，你到底還是太過衝動了。”母親伸手替我遮住了頭頂的太陽，無奈開口。
我偏著一個腦袋，問“娘親，若我今日不這般做，她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繼續欺負娘親呢？
素兒已經是個小小男子漢了，不想看到娘親受欺負。素兒想保護娘親，娘親你說好不好？”
“素兒想保護娘親，自然是好。”母親見我如此乖巧，不免心疼“可是方才那個女人是你的姨娘，更是你姨母。她方才小產，禁不住你的氣啊。”
“她禁不住我的氣，那娘親就得活該禁得住她的氣嗎？”母親溫柔體貼，心地善良到軟弱“娘親對她一再退讓，如今卻還是得自個兒受了委屈。
娘親，兒子不依！這一次，兒子說什麽也得讓她知道，咱們院子裏的人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說罷，我看著滿麵愁容的母親，又安慰道“娘親您放心，父親以前多疼愛您和素兒啊。雖然現在他生氣，可時日一長，總會過的。”
“唉……”母親聽言，歎了口氣兒“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隻能聽天由命。”
我對母親聽天由命的說法，不置可否。
什麽聽天由命？大人們不是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嗎？母親為劉家上下操勞了這麽些年，賢德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
父親再如何喜歡小妾，也是個明事理的人。隻要真相大白，他一定會一如往常的對母親好！
可是，我終究是高估了我的父親。
……
母親與我這一跪，便是一日。
從烈日當頭到夜幕降臨，身上的衣裳被汗水侵濕，再被晚風吹幹。
沒有人送來吃食不說，便是連一杯水，都不曾有人端來。
好不容易等到父親從屋裏出來，原還以為，是消了氣兒，讓我們回院子裏歇著去。
可誰知，他一個箭步上前，便狠狠的給了母親一個耳光“賤人！”
事情來得突然，母親沒有半點防備，整個人被打倒在了地上“老爺……您這是做什麽？”
“媚兒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麽下得了手！”
“老爺，您也認為是妾身的錯嗎？”母親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她是妾身的親妹妹啊，妾身怎會害她！”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父親握緊了拳頭，對母親很是失望“你若沒有派人給她送去補湯，那為何她屋裏有你院子裏的湯盅！
那可是你最愛的湯盅啊，平日裏珍藏著不肯拿來用上半次，更別說送人了！怎麽會好端端的裝了紅花補湯，出現在媚兒那兒！”
“湯盅？”母親微微一愣，便忙道“老爺，那湯盅是母親給的，的確是妾身至愛，可同時，也是媚兒的至愛。
早在兩年媚兒入府的時候兒，妾身便把湯盅給了她……”
“胡說八道！半年前我還在你屋子裏見過，你怎會在兩年前就把湯盅送給了她！”父親一個甩袖，便指著母親道“你嫁給我多年，沒想到竟是個如此曉得狡辯的女子！”
“不！”母親此生最愛的男人，便是父親。她可以忍受任何人的指責，卻唯獨不能忍受父親的誤會“不是這樣的……”
母親上前抓住父親的手，滿臉淚珠的解釋道“妾身把湯盅送給媚兒的時候兒，她說她毛手毛腳，怕把湯盅摔壞了，所以便把湯盅繼續放在妾身的屋子裏。
一直到前兩個月……媚兒才把湯盅拿了過去。妾身不知媚兒為何會小產，更不知那湯盅怎麽會裝上了紅花湯……”
說到此，母親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老爺……是媚兒，一定是媚兒！她如此喜歡那套湯盅，必定不會讓旁人有機會下手。所以……一定是媚兒！”
“賤人！”說著，父親又給了母親一個耳光“你害她小產的時候兒，她還為你求情，奢求你能勇於承認錯誤。
可沒想到，你不僅讓素兒出口傷了她，更要把黑水往她的身上潑去！你……你當真枉為人母！”
“老爺，您要怎樣才會相信妾身？妾身當真沒有！”母親哭得梨花帶雨，甚是惹人“妾身嫁給老爺這麽多年，老爺難道還不明白妾身的秉性嗎？妾身怎麽會對自己的妹妹……”
“你不必說了！”這一次，父親舉手打斷了母親的話“我隻相信眼前的事實！不管你當初有多賢良體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說罷，父親又道“媚兒本念你是她的姐姐，不願讓我降罪於你。可你與素兒的做法，實在讓她寒心。
你身為主母，不僅沒有管好後院，照顧好媚兒的身孕。反而，還心生歹念，致使媚兒落胎。”
說到此，父親深深的吸了口氣兒，從懷中掏出一封東西，遞給了母親“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劉家的主母！這封休書你收好，從此你我二人，各自安好。”
“什麽？”母親不敢相信，被冤枉的自己不僅沒能得到清白，反而收到了父親的休書，整個人摔倒在地“休書？”
她爬到我身邊，緊緊抱著我，哭喊道“我嫁給你多年，為你生兒育女，操勞劉府上上下下的瑣事。你今日，卻為了一個不明不白的事情，就要把我給休了……劉誌天，你怎麽能這麽待我！”
“我劉家的主母，必須溫柔賢良，心寬如天。可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肯放過，還怎麽做我劉家的主母！”
說罷，隻見父親盯著母親，語氣強硬無比“我勸你，還是拿著休書離開，莫要在這丟人現眼！以免，惹了媚兒不快！”
“不快？”母親聽了父親的話，更是心痛不已“咱們夫妻多年的情分，你一封休書就要收回！還讓我莫要質疑，惹了你小妾的不快？
我到底那裏做的得不好，使得你這般對我！你與我妹妹偷偷摸摸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一句怨言就把她接入劉府。
一個小妾三媒六聘從正門入，在這蘇州城裏她是頭一個！
兩年來，我全心全意的照顧著她。麵對她的無理取鬧，我一忍再忍。麵對著你對她的偏袒與疼愛，我無怨無悔。
可是今日出了那麽大的差錯，你不僅不去查明真相，反而要給我休書！劉誌天，究竟誰是正室誰是小妾，誰才是你的結發妻子你忘了嗎！”
“原來，你心裏竟是這般看我與媚兒的。”母親多年來積壓.在心裏的怨言一出，非但沒能挽回父親的心，反而讓父親越發心生厭惡“你當真是好深的心思啊！
明明心裏對媚兒恨之入骨，對我滿腔怨言。卻依舊裝出一副溫柔賢惠的模樣兒！
今日，也虧得是媚兒看穿了你的心思。否則，我們劉家上上下下還不知被你欺瞞到何時！”
說罷，父親拂袖，便狠心道“你還是趁著天黑快些走吧，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曾經相愛至此的兩個人，如今竟變成了這般模樣兒。一封休書，一句心思歹毒，便斷了母親所有的念想。
她，也曾是驕傲的千金小姐啊。
“素兒呢？若你要把我趕走，素兒怎麽辦？”母親死死的拽著休書，揚起了下巴道“素兒才六歲，離不開我……”
“那邊跟你一塊走好了！”父親頭也未回，便道“如此大逆不道的兒子，不要也罷！”
母親雙眸一閃，咬了咬唇看我，卻終究什麽話也沒說。
我想……
她一定不肯相信，那個曾經****夜夜說愛她入骨的男人。如今竟要為了一個小妾，拋妻棄子。
我知道，母親舍不得我。可是，又不想我跟著她一起離開劉家。
雖然在劉家我會受些委屈，可畢竟還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在劉家，雖說不能大富大貴，但至少我可以衣食無憂。
就在彼此一片沉默之中，姨娘再度由下人們攙扶著走了出來“老爺，您可是下定決心，要把素兒一塊趕走？”
“媚兒，你怎的不好好躺著？身子如此虛弱，又跑出來做什麽！”父親一瞧見姨娘，便著急得魂都沒了“快，趕緊坐下。”
“老爺，姐姐犯了大錯。您要休她，妾身無話可說。可是素兒，他畢竟是您的親骨肉啊……”
“我與你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生，還怕沒有兒子？”父親斜眼看了看我“這小子，大逆不道，被他母親教得不知所以。若他今日不跟你道歉，我定是不會要他！”
“信？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要我怎麽信！”母親的語氣一提，姨娘的情緒也越發激動了起來“我們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竟如此待我！”
說罷，姨娘把頭往父親懷裏一埋，便惡狠狠道“以往，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惱你！本以為你會知錯能改，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今日的變本加厲！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顧及姐妹之情了！你設計害我小產，老爺應當秉公處置！“
“媚兒！”母親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你未出嫁前我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入府後我對你如何，後院的人人人都看得清楚！
究竟是你設計陷害我，還是我設計陷害你，你且得憑著良心來說！”
“我正是憑著良心來說！”姨娘見母親越發嚴厲，氣得滿臉通紅。
我站在母親身邊，一直都沒開口說話。因為我知道，縱使我說了什麽，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瘋言瘋語，做不得數。
可我在一旁聽了這麽許多，裏頭的名堂也並非聽不出來。眼看著素來賢惠的母親，因被姨娘倒打一耙而惱怒不已，心中多少有些岔岔不平。
“姨娘哪裏還有良心，姨娘的良心怕是被狗吃了吧！”我氣嘟嘟的瞪著姨娘，毒舌道“姨娘早些年對不起我母親就罷了，母親在得知了你們苟且的真相後，如你所願讓你入府，你還不滿足。
這兩年來你使的陰謀詭計還少嗎？哪一次不是你信口雌黃的冤枉了我的母親去？這劉府後院裏莫說旁人，便連我一個孩子都瞧得真真的，你柳媚兒當真不是善茬！
誰知道這一次你落了胎，是不是你為了陷害我母親，自己做的手腳！”
“素兒……”母親身子微顫，想不到我會說出如此的話來。
而父親，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教出來的兒子，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這不是大逆不道，這是事實！”我看著父親指著母親，作勢便要動手。於是趕忙跑到母親麵前，衝著父親嚷嚷。
“瞧瞧，瞧瞧！”姨娘抓住了這個機會，大驚小怪的喊了起來“老爺！您瞧瞧姐姐都把孩子教成什麽模樣兒了？不分是非黑白的辱罵長輩……這……這……”
“你還算不得長輩！”年紀尚小的我，哪裏會知道說出這番話來會讓母親受罪？隻知道，看著姨娘難堪的模樣兒，心裏高興罷了“在素兒心裏，長輩是知道羞恥，知道感恩的！
而你，不僅不懂感恩，不會做人，反而不知羞恥！柳媚兒我告訴你，你最好莫要在冤枉我母親，否則我讓你好看！”
“你……你……”姨娘一張蒼白的臉，就像是一張白紙，沒有任何血色“你……你母親不教你，我今日來教你！”
說罷，便作勢要給我耳光。
“壞女人！誰稀罕你的教！我母親把我教得極好。”我見她做了錯事不知悔改便罷，如今竟還要教訓於我。心下怒火升起，便上前推了她一把。
我原本想著，隻是個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左不過就是給她點難堪罷了！她年長我那麽多，怎麽也能站得穩吧？
可誰曾料，就這麽輕輕的一推，她竟整個人軟癱，昏死了過去。
父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破了膽兒，給了我一個耳光後，便連忙派人去尋了郎中。
然後，抱著他的******回了屋。
而母親與我，則被硬生生的留在了烈日底下繼續跪著，苦不堪言。
“素兒，你到底還是太過衝動了。”母親伸手替我遮住了頭頂的太陽，無奈開口。
我偏著一個腦袋，問“娘親，若我今日不這般做，她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繼續欺負娘親呢？
素兒已經是個小小男子漢了，不想看到娘親受欺負。素兒想保護娘親，娘親你說好不好？”
“素兒想保護娘親，自然是好。”母親見我如此乖巧，不免心疼“可是方才那個女人是你的姨娘，更是你姨母。她方才小產，禁不住你的氣啊。”
“她禁不住我的氣，那娘親就得活該禁得住她的氣嗎？”母親溫柔體貼，心地善良到軟弱“娘親對她一再退讓，如今卻還是得自個兒受了委屈。
娘親，兒子不依！這一次，兒子說什麽也得讓她知道，咱們院子裏的人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說罷，我看著滿麵愁容的母親，又安慰道“娘親您放心，父親以前多疼愛您和素兒啊。雖然現在他生氣，可時日一長，總會過的。”
“唉……”母親聽言，歎了口氣兒“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隻能聽天由命。”
我對母親聽天由命的說法，不置可否。
什麽聽天由命？大人們不是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嗎？母親為劉家上下操勞了這麽些年，賢德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
父親再如何喜歡小妾，也是個明事理的人。隻要真相大白，他一定會一如往常的對母親好！
可是，我終究是高估了我的父親。
……
母親與我這一跪，便是一日。
從烈日當頭到夜幕降臨，身上的衣裳被汗水侵濕，再被晚風吹幹。
沒有人送來吃食不說，便是連一杯水，都不曾有人端來。
好不容易等到父親從屋裏出來，原還以為，是消了氣兒，讓我們回院子裏歇著去。
可誰知，他一個箭步上前，便狠狠的給了母親一個耳光“賤人！”
事情來得突然，母親沒有半點防備，整個人被打倒在了地上“老爺……您這是做什麽？”
“媚兒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麽下得了手！”
“老爺，您也認為是妾身的錯嗎？”母親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她是妾身的親妹妹啊，妾身怎會害她！”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父親握緊了拳頭，對母親很是失望“你若沒有派人給她送去補湯，那為何她屋裏有你院子裏的湯盅！
那可是你最愛的湯盅啊，平日裏珍藏著不肯拿來用上半次，更別說送人了！怎麽會好端端的裝了紅花補湯，出現在媚兒那兒！”
“湯盅？”母親微微一愣，便忙道“老爺，那湯盅是母親給的，的確是妾身至愛，可同時，也是媚兒的至愛。
早在兩年媚兒入府的時候兒，妾身便把湯盅給了她……”
“胡說八道！半年前我還在你屋子裏見過，你怎會在兩年前就把湯盅送給了她！”父親一個甩袖，便指著母親道“你嫁給我多年，沒想到竟是個如此曉得狡辯的女子！”
“不！”母親此生最愛的男人，便是父親。她可以忍受任何人的指責，卻唯獨不能忍受父親的誤會“不是這樣的……”
母親上前抓住父親的手，滿臉淚珠的解釋道“妾身把湯盅送給媚兒的時候兒，她說她毛手毛腳，怕把湯盅摔壞了，所以便把湯盅繼續放在妾身的屋子裏。
一直到前兩個月……媚兒才把湯盅拿了過去。妾身不知媚兒為何會小產，更不知那湯盅怎麽會裝上了紅花湯……”
說到此，母親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老爺……是媚兒，一定是媚兒！她如此喜歡那套湯盅，必定不會讓旁人有機會下手。所以……一定是媚兒！”
“賤人！”說著，父親又給了母親一個耳光“你害她小產的時候兒，她還為你求情，奢求你能勇於承認錯誤。
可沒想到，你不僅讓素兒出口傷了她，更要把黑水往她的身上潑去！你……你當真枉為人母！”
“老爺，您要怎樣才會相信妾身？妾身當真沒有！”母親哭得梨花帶雨，甚是惹人“妾身嫁給老爺這麽多年，老爺難道還不明白妾身的秉性嗎？妾身怎麽會對自己的妹妹……”
“你不必說了！”這一次，父親舉手打斷了母親的話“我隻相信眼前的事實！不管你當初有多賢良體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說罷，父親又道“媚兒本念你是她的姐姐，不願讓我降罪於你。可你與素兒的做法，實在讓她寒心。
你身為主母，不僅沒有管好後院，照顧好媚兒的身孕。反而，還心生歹念，致使媚兒落胎。”
說到此，父親深深的吸了口氣兒，從懷中掏出一封東西，遞給了母親“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劉家的主母！這封休書你收好，從此你我二人，各自安好。”
“什麽？”母親不敢相信，被冤枉的自己不僅沒能得到清白，反而收到了父親的休書，整個人摔倒在地“休書？”
她爬到我身邊，緊緊抱著我，哭喊道“我嫁給你多年，為你生兒育女，操勞劉府上上下下的瑣事。你今日，卻為了一個不明不白的事情，就要把我給休了……劉誌天，你怎麽能這麽待我！”
“我劉家的主母，必須溫柔賢良，心寬如天。可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肯放過，還怎麽做我劉家的主母！”
說罷，隻見父親盯著母親，語氣強硬無比“我勸你，還是拿著休書離開，莫要在這丟人現眼！以免，惹了媚兒不快！”
“不快？”母親聽了父親的話，更是心痛不已“咱們夫妻多年的情分，你一封休書就要收回！還讓我莫要質疑，惹了你小妾的不快？
我到底那裏做的得不好，使得你這般對我！你與我妹妹偷偷摸摸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一句怨言就把她接入劉府。
一個小妾三媒六聘從正門入，在這蘇州城裏她是頭一個！
兩年來，我全心全意的照顧著她。麵對她的無理取鬧，我一忍再忍。麵對著你對她的偏袒與疼愛，我無怨無悔。
可是今日出了那麽大的差錯，你不僅不去查明真相，反而要給我休書！劉誌天，究竟誰是正室誰是小妾，誰才是你的結發妻子你忘了嗎！”
“原來，你心裏竟是這般看我與媚兒的。”母親多年來積壓.在心裏的怨言一出，非但沒能挽回父親的心，反而讓父親越發心生厭惡“你當真是好深的心思啊！
明明心裏對媚兒恨之入骨，對我滿腔怨言。卻依舊裝出一副溫柔賢惠的模樣兒！
今日，也虧得是媚兒看穿了你的心思。否則，我們劉家上上下下還不知被你欺瞞到何時！”
說罷，父親拂袖，便狠心道“你還是趁著天黑快些走吧，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曾經相愛至此的兩個人，如今竟變成了這般模樣兒。一封休書，一句心思歹毒，便斷了母親所有的念想。
她，也曾是驕傲的千金小姐啊。
“素兒呢？若你要把我趕走，素兒怎麽辦？”母親死死的拽著休書，揚起了下巴道“素兒才六歲，離不開我……”
“那邊跟你一塊走好了！”父親頭也未回，便道“如此大逆不道的兒子，不要也罷！”
母親雙眸一閃，咬了咬唇看我，卻終究什麽話也沒說。
我想……
她一定不肯相信，那個曾經****夜夜說愛她入骨的男人。如今竟要為了一個小妾，拋妻棄子。
我知道，母親舍不得我。可是，又不想我跟著她一起離開劉家。
雖然在劉家我會受些委屈，可畢竟還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在劉家，雖說不能大富大貴，但至少我可以衣食無憂。
就在彼此一片沉默之中，姨娘再度由下人們攙扶著走了出來“老爺，您可是下定決心，要把素兒一塊趕走？”
“媚兒，你怎的不好好躺著？身子如此虛弱，又跑出來做什麽！”父親一瞧見姨娘，便著急得魂都沒了“快，趕緊坐下。”
“老爺，姐姐犯了大錯。您要休她，妾身無話可說。可是素兒，他畢竟是您的親骨肉啊……”
“我與你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生，還怕沒有兒子？”父親斜眼看了看我“這小子，大逆不道，被他母親教得不知所以。若他今日不跟你道歉，我定是不會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