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位司南少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居然能讓陛下為他做到這個地步？親自從皇宮趕過來救援不說，還這麽的……千依百順？？程瀾的身子搖搖晃晃，聽見司南調侃的話，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在地上，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對司南說過的話：“陛下是個暴君！”“他的皇位是殺了老皇帝以後，從他手裏搶來的！”“他那麽暴虐，巴不得天天在戰場上殺人吧！”程瀾暴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直到把自己的頭頂揉成糟亂的一個雞窩，兩眼無神地看著天空，丟了魂兒似地低聲喃喃：“我該不會被滅口吧……”“程……程瀾。”齊豫上下兩排牙都在不停地打顫，一會一個哆嗦，道：“我，我是不是在做夢……淵，淵……那位先生，是，是陛……”他努力了半天，實在是不敢說出那兩個字，但程瀾聽懂了他的意思，點頭給了他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齊豫這回渾身都在抖，也跟著一屁股坐在程瀾旁邊，臉上冒出一層白毛汗：“昨，昨……晚上，南哥說他喜，喜……”程瀾倒吸一口涼氣，一把捂住齊豫的嘴，用力之大竟扯得兩人同時摔在地上。程瀾按著齊豫，滿臉驚恐，瞪著眼睛道：“閉嘴，你想找死嗎！”他們本以為司南對淵北是單相思，還考慮過要是淵北不願意，他們該怎麽安慰司南的問題。但現在看那位的表現，還能有什麽不願意的？假如司南一時興起，張嘴說想要陛下肩上的帝星，說不定陛下都不會猶豫，直接把帝星摘下來給他丟著玩。程瀾兩個人癱在地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悵然。如果不是不敢，他們真的很想問一句，陛下，您忘了自己平時高貴冷漠的人設了嗎？不過話說回來，南哥也確實有讓人動心的理由。年紀輕輕就有一手好廚藝，每次直播拿出來的菜色都好吃到讓人想舔盤子，本身更是名動星際的藥劑大師，一瓶精神藥劑賣出三十二億的天價，給了無數異能者活命的機會。除了這些，他居然還會劍術，一手長劍耍的神入化，變異過的異能又強，最關鍵是，人長得還好看，脾氣又好，宜室宜家的，換做是他們，也很容易對這樣的人產生好感……等會，打住！南哥和陛下天作之合，他們隻是隨口一說，可沒有別的意思。麵具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如果說剛才他的心情還在九霄雲上，現在就已經墜入深淵穀底。皇帝怎麽會來？皇帝為什麽會來？！一個小小的藥劑師，哪怕他能製作精神藥劑，那也不能改變，他隻是一個藥劑師的事實！銀翼統領貼身保護，十二衛暗中相隨，這種陣容都不夠，還要皇帝親自趕過來貼身保護嗎？兩個人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這種親昵若情人的氛圍是怎麽回事？明明他們已經把司南的資料查了個底朝天，在遇到程瀾幾個之前，司南連個朋友都沒有，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在房間裏呆著，行動軌跡極為簡單，兩個人根本沒有扯上關係的可能！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是普通家族出了名的廢物……這明明是兩條毫無關係的平行線，怎麽會有交匯的可能？如果司南能聽見麵具男的心聲，他大概會微微一笑，非常感慨地說上一句，命運使然。可惜，司南並不會讀心術，淵北也不是一個拖遝的性格。他隨意地揮了下手，示意眾人起身，自己拍拍司南的肩膀，轉身看向麵具男。麵具男渾身都在發抖，他突然想起來一個在帝星流傳了許久的傳言……淵北的聲音冰冷，與剛才大相徑庭：“是誰派你們來的？”“別問了，我是不會說的。”麵具男臉上的肌肉抽搐，那道疤痕顯得更加猙獰，擲地有聲道：“我隻想臨死前，與陛下一戰！”“憑你也配。”淵北懶得理他，甚至連異能都懶得用，眾人眼前一花，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他就已經出現在麵具男麵前，一巴掌抽了上去。“啪！”一聲清脆的掌摑。淵北負手而立，看著被他一巴掌扇飛出去的麵具男，神色淡漠：“這一巴掌，為你傷了朕的銀翼統領。”麵具男從地上爬起來，半張臉誇張地腫起，眼中滿是怨毒，怒火中燒。淵北就等著他站起來呢，身影一閃，又是一巴掌，幹淨利落，清脆響亮。“這一巴掌，為你的不自量力。”“妄圖傷害司南。”這一次，他沒等麵具男摔下去，已經先一步掐住了他的脖子。麵具男現在已經徹底絕望，他沒想到，用了兩次強化劑的自己，居然會在男人麵前表現的這麽不堪，甚至自己連反應的幾會都沒有，就已經被他扇了兩個耳光。隻要他想，殺掉自己，就像殺掉一隻剛出生的小雞一樣簡單。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仿若雲泥。淵北眼中紫芒一閃，數道成人手腕粗的紫色雷霆從天而降，準確命中所有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慘叫一聲，癱軟著倒了下去，再也沒了聲息。司南一直在笑，視線跟著他的身影，一刻都不離。包括沈雙在內，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狂熱的表情，這就是他們的陛下，是如此強大，強大到……讓人隻能仰望。淵北手臂一甩，把麵具男甩到一人身上，眾人這才想起來，剛才還有一個人跟著陛下一起出現，紛紛把目光轉了過去。西澤爾的金發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華美，麵龐依舊是那般顛倒眾生的美麗。他手疾眼快地抓住被甩過來的麵具男，有些嫌棄地道：“陛下……您又拿我當讀卡機。”說著，他轉頭看向司南，笑著打了個招呼：“許久不見了，司少爺！”第41章 夜色秋風落, 星鬥掛垂楊。莊園裏，司南拎著藥箱，正在給程瀾幾個人處理傷口。一場虎頭蛇尾的刺殺, 淵北來的快，去的也快。快到還沒來得急和司南多說幾句，就已經被西澤爾催著離開。與兩人一同離去的, 還有銀翼小隊其他成員，一群人帶走了包括麵具男在內的所有黑衣人，估計等待他們的，將是無休止的刑訊拷問。沈雙猶豫許久, 小心翼翼地請示了淵北的意思後，跟著司南幾人回到莊園。顧驚鴻本來也想跟著離開，被司南攔了下來，他剛才在戰鬥中就注意到顧驚鴻被幾個黑衣人的異能命中，怎麽肯讓他空著肚子帶傷離開。淵北走時，雖然沒有再說什麽, 但那股子煩悶的暴躁感卻非常明顯，如果不是為首的麵具男已經被他兩個耳光扇得吐血, 再打容易把命也丟了，說不定還會被他撈過來再打幾下。司南這才見識到淵北的暴脾氣, 對他暴君的名頭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認知。他沒有覺得害怕或者討厭什麽的, 反倒是覺得, 這樣的淵北還有些可愛。一個沉穩內斂的帝王, 居然也會因為不想離開自己喜歡的人而鬧脾氣，這種反差感讓司南心裏好笑的同時, 又覺得暖洋洋的慰帖。誰會不喜歡被明目張膽偏愛的感覺呢。他溫和地笑著，在眾人驚悚的目光裏, 拍了拍淵北的肩膀，許諾道：“回去好好工作，把事情處理完了就回來，我給你做飯。”剛才還暴躁到想要殺人的淵北，很神奇的被他安撫住了。等你回來，我給你做飯。淵北這人情感匱乏，根本沒經曆過什麽正麵的情感，有的方麵，他連一些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但他曾經在西澤爾的建議下，在某一年的新年夜裏，出宮觀察帝星上的人們是怎麽過節的。那天晚上，他在皇宮外的錦江街上走了很久。他看見遊子歸鄉，親人團聚；看見情人擁吻，幸福甜蜜，看見許多人的笑臉。觀察的過程中，他聽一位老人提起過，隻那些有離家的人們，才會說出回來這個詞。回家。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快，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的滋味，從裏麵嚐出了絲絲縷縷甜蜜的味道。這句話聽起來，真的很像在家等候的妻子，叮囑即將出門工作的丈夫，注意安全，早點回家。這是不是意味著，阿南並沒有生他的氣，甚至還有些……心疼他？淵北本想點頭離開，點頭到一半，又想起昨天夜裏，西澤爾關於如何跟心上人溝通的叮囑，還是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問道：“你……希望我回來嗎？”“什麽？”司南沒聽懂他的意思。淵北看著司南的眼睛，蒼藍色的瞳孔裏藏著一點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期待，解釋道：“以前我離開帝星時，沒有人會期待我回來。”司南一怔。他是何等的聰慧，聯想到之前，有消息說皇帝即將回來時，帝星上風聲鶴唳的氛圍，瞬間就明白了淵北的意思。他的臣民都怕他，他的父母不喜歡他，偌大的皇宮裏，沒有人會等他。因為沒有得到過，所以不敢確定；因為沒有體驗過，所以產生遲疑，讓身為帝王的他，也要用這樣一個不確定的問句，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司南心裏突然泛起一陣細密的痛，如針刺般紮進他每一寸血肉，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他看著麵前俊美霸氣的男人，似乎能看到隱藏在他強大外表下，惴惴不安的心情。他還是那副沉穩霸氣的模樣，沒什麽表情，眼睛卻緊緊盯著司南。司南的耳邊突然響起程瀾說過的話：“他本來不是被老皇帝選中的繼承人。”“他的皇位是殺了老皇帝以後，從他手裏搶來的！”“那天……帝星的天空是紅色的，許多老牌貴族被他連根拔起，雞犬不留。”他不知道淵北的過去，也不知道他的童年，但想來，那一定很不快樂。司南鼻尖微酸，他突然很想抱抱他，給他一些來自自己身體的溫暖。他也確實這麽做了。司南上前一步，伸手環抱住淵北的腰身，將側臉貼在他的胸膛。淵北身上的軍裝筆挺，布料卻出人意料的柔軟，就像它的主人一般。外剛，內柔。淵北渾身都僵住了，一雙手都在顫抖。他的手能舉起帝王的權杖，能撕裂蟲族的堅硬外甲，甚至能揮手引動漫天神雷，此刻卻不知該如何擁抱自己的心上人。他抖著手，在空中停頓許久，終於在西澤爾期待又欣慰的目光中，落在司南的背上。司南輕聲道：“以後有我等你，不管你走到哪裏，我都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