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之凝視著玄青,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痛楚。他本以為她會怒不可遏,質問他為何將她囚禁於此。然而,她卻隻是平靜地問了問自己睡了多久,仿佛這一切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玄青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聲音微弱而疲憊:“為何我的頭還是這樣的暈?好難受啊......”


    王安之伸出手,輕柔地覆蓋在她的額頭,手心傳來熾熱的溫度。他皺起了眉頭:“你還沒退燒。”


    玄青微微歎息一聲,繼續趴在桌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她抬起眼眸,望向王安之:“你這次沒有安排侍女嗎?你是打算親自照顧我嗎?”


    王安之沒有回應她的問題,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你難道不關心自己為何會在這裏嗎?”


    玄青拿起茶杯,將冰冷的杯壁貼在額頭上,試圖緩解不適。她淡淡地說:“還能是為何?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是我太大意了……”


    王安之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顫動,他緩緩垂下眼簾,目光變得空洞而迷茫。沉默了許久之後,他再次開口,聲音低沉:“你為何會出現在天罰涯?”


    玄青輕聲歎息:“我觸犯了太蕪院的門規......”


    王安之眉頭輕輕一蹙:“你是如何觸犯的門規?”


    玄青旋轉著手中的茶杯,換到冰涼的一麵貼在額頭上:“我幫魏夢曉抓了兩隻金羽靈鳥,可能是她一時疏忽,沒有關好鳥籠,結果那兩隻靈鳥飛了出去。它們竟然飛到了太蕪院的禁地葬仙陵,還打翻了祭壇上的永燃之燭……”說到這裏,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不滿,“太蕪院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規矩也太嚴苛了。不過是打翻了一支蠟燭而已,就要罰我在天罰涯麵壁思過,差點凍死我了……”


    王安之道:“那你為何還要留在那裏?”


    玄青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緊緊閉上眼睛,沒有回答。房間裏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玄青微弱的聲音傳來:“這湖裏有魚嗎?我想吃你做的清蒸魚了......”


    王安之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像是自嘲,又像是無奈:“你若想問什麽,直接問便是。”


    玄青從桌上撐起腦袋,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眸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你打算怎麽殺我呢?會不會很疼啊?”


    王安之卻隻是垂下了眼眸,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玄青將腦袋重新趴回桌麵上,喃喃自語:“別讓我太疼了好不好?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


    王安之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站起身來,踱步至窗邊,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麵,眼神變得空洞而深邃。


    玄青則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之中,仿佛在一片混沌中漂浮。她的意識逐漸模糊,陷入了一場又一場紛亂迷離的夢境之中。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溫暖的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而房間裏的燈光已經亮起,一片溫暖的昏黃。


    王安之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子旁,手裏握著一隻精致的茶杯,目光專注地凝視著桌上搖曳的燭火,像是被那跳動的火焰深深吸引住了一般。


    玄青默默地注視著他,目光停留了許久,也是一動不動,像是在確認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王安之終於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望向她。燭光下,他的臉龐不再顯得那麽冷峻,反而多了幾分柔和與溫潤。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著,一時間竟都有些恍惚。


    玄青終於回過神來,她支撐著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拭去額頭上細密的汗。她這才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緊緊地黏在肌膚上,那濕漉漉的感覺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王安之倒了一杯茶,緩緩走到床邊,遞給了玄青。玄青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她抬頭看向王安之:“你有為我準備換洗衣物嗎?我身上這件已經濕透了,穿著太難受了。”


    王安之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角落裏的衣櫃:“在衣櫃裏。”


    玄青順著王安之的目光,也望向了那個角落裏的衣櫃:“你能幫我把換洗的衣服拿過來嗎?我現在全身都濕透了,感覺好冷啊。”


    王安之微微一愣,稍作猶豫後,邁步走向了那個衣櫃。他打開櫃門,目光在衣櫃裏仔細搜尋著。經過一番挑選,他選出了一件柔軟的長裙,又遲疑了一下,從衣櫃中取出一件褻衣和衩裙。他將這些衣物,放在了床沿,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玄青卻叫住了他:“等等,你別走,我還需要你幫忙。” 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羞澀和無奈。


    王安之聽到這句話,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詫異,他緩緩轉過身來,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惑,靜靜地看著玄青,等待著她進一步的指示。


    玄青低下頭,臉頰微微泛紅:“我腰間的這條意幻索是一件法器,我現在無法施展術法,所以無法解開它。我將法訣告訴你,麻煩你幫我解開一下。”


    王安之的目光落在她腰間那條纖細的金繩上,微微皺起了眉:“你為何要用這件法器作為腰帶?”


    玄青輕歎一聲,手指輕撫過腰間的意幻索,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與苦澀:“我之前覺得它戴在手上太礙事了,所以就拿它當腰帶了。原本是圖它方便,既不用係結,又不容易脫落,而且還非常舒適。誰能想到,有一天我竟會無法施展術法呢……”


    王安之眉頭緊蹙,陷入了沉默之中。


    玄青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回應,不禁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難道你不願意幫我解開嗎?這條腰帶不解開,我根本沒辦法換衣服啊。我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穿在身上真的好冷啊……”


    王安之聽到她的話,便走到床邊,坐在了床沿上。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腰間的金繩,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她:“我去取把剪刀來。”


    玄青眉頭一蹙:“可是這腰帶是一件法器啊,普通的剪刀怎能輕易剪斷呢?”


    王安之麵無表情地回應:“無需剪斷法器,隻需將衣物剪開即可。”


    玄青聽到這話,不禁愣住了。她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怎麽行?即便剪開了衣服,這根金繩依然會留在我的腰間啊。這冰冷的金繩緊貼著皮膚,豈不是會很難受?”


    王安之站起身來:“你如今已淪為階下囚,沒有資格再挑剔。”話畢,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玄青怔怔地望著他大步踏出房間,心中湧起無數疑問和猜測。難道這裏的陣法並不僅僅針對自己?連王安之都無法施展術法嗎?否則他為何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忙都不肯幫呢?這麽說來,他尚未找到誅殺自己神識的方法?她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看來他是打算將自己囚禁於此,等待玄璃從夢妄墟回來後再將自己交給她。那麽還有半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自己或許仍有逃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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