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蕪院客房內,玄青托著腮,坐於圓桌前,看著寧茹喂陸沉喝湯藥,二人臉上都溢著抑不住的暖意,玄青的眼眸中不禁泛起一絲笑意。


    陸沉傷勢未愈,喝完湯藥便沉沉睡去。寧茹躡手躡腳地走到外間,抬眼便看見玄青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她將藥碗放在桌上,坐在玄青對麵,壓著聲音輕輕地問:“你為何總守在此處?”


    玄青嘴角掛起玩味的笑:“嫌我礙事了嗎?”


    寧茹臉色微紅:“怎會,我是怕你太悶了。”


    玄青抿唇一笑:“陸公子著實不錯,長的儀表堂堂,修為也高,性格又成熟穩重。”


    寧茹瞥了一眼裏間床榻上熟睡的男子,雙眼浮現出笑意。靜了半晌,扭頭對玄青說道:“明日你與柳繁奕對戰,點到即止,瀾冰堡能在此次問天大會上名列第二,已屬不易。”


    “須全力以赴,否則難以服眾。”玄青一揚眉:“你不必擔憂,我正想與他比試一番,他也不喜歡他人相讓。”


    寧茹不再言語,柳繁奕絕不會傷她,著實是無需擔憂。


    今日榜首之爭,太蕪院後山,原本寬闊的看台此刻已然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玄青與柳繁奕佇立在擂台之上。


    柳繁奕一撇嘴:“被你料到了,果然你我之間要戰上一場。”


    玄青一揚眉:“正合我意!”她當即一掌拍出,柳繁奕立即揮掌相迎,二人掌風凜利,氣勢相當,對峙許久,難分勝負。玄青收掌飛身而起,淩空而立,掌心迅速凝出無數銳利冰淩,閃爍著森冷寒光,朝柳繁奕疾馳而去。柳繁奕身形一閃,揮動雙掌,引來林中綠葉,匯聚成一道鬆軟綠色護盾,將冰淩盡數攔下。二人皆怕傷到對方,隻以法術相鬥,未動刀劍。一個施展木係術法,一個施展冰係術法,隻引得場中藤條淩空亂舞,冰淩四處飛竄,隻見擂台四周泥土猶如被野牛踐踏過一般,一片狼藉。再看台下眾人皆是一身泥汙水漬。


    二人激戰一個時辰,仍未分出勝負。


    柳繁奕收勢落地,手扶著擂台石柱,拭了一下額頭汗水:“累了,歇會再戰。”


    玄青聞言,收勢飄然落地,秀眉微皺:“可以如此嗎?”她剛站穩身形,便聽見看台上修士朝擂台上喊道:


    “柳二公子昨日與扶雲城對戰那般勇猛,今日為何如此畏手畏腳。”


    “今日這榜首之爭,著實無趣。”


    “你有所不知,柳二公子與瀾冰堡寧茹。。。。。。”


    “住口!”玄青望向那名矮胖的寒水門弟子,心中不禁燃起熊熊怒火:“不就是想讓我們刀劍相向嗎?來便是!”話音未落,她手中長劍已騰起冷厲寒氣,朝著柳繁奕斬去。柳繁奕見狀,立即揮劍應戰。二人身形在場中急速旋轉騰挪,長劍相擊,激起一片銀光。一時間,場中劍鳴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玄青心中憋著一股怒火,劍勢愈發猛烈。柳繁奕也打起精神,全力迎戰。二人激戰正酣,隻打的場內劍氣如狂風般亂竄,劍芒如流星般飛馳。隻見玄青騰空而起,長劍幻出巨大劍芒,如一柄巨斧朝柳繁奕猛劈而去,柳繁奕迅速揮動長劍,盛起巨大光芒迎麵相擊。兩劍相撞,火花四濺,發出一聲轟然巨響,震的場中眾人耳中嗡嗡作響。待煙塵散去,再看地麵,竟被生生劈開一條巨大鴻溝,堅固的青石擂台被劈的一分為二,那鴻溝更是一路延伸到了看台,此時的柳繁奕身在鴻溝之中,已然跌落至擂台之外。


    高台上老者呼道:“瀾冰堡,青禾勝!”


    玄青收劍輕盈地落在擂台僅存的石柱之上,眸中怒氣散去,換作笑意。


    柳繁奕站在鴻溝內,看著她笑意盎然的眼眸,無奈地收起長劍。


    “好!”看台上傳來一陣掌聲,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從看台上走出,站在擂台下說道:“中州果真是禮儀之邦,對女子竟如此禮遇。”


    柳繁奕從鴻溝內躍上地麵,手捂著胸口,咬牙說道:“莫要謬讚,我輸的心服口服。”


    “前日的扶雲城呢?”男子眼中露出嘲諷之意:“我見他似乎也未盡全力,沒想到你們中州男子如此憐香惜玉。”


    柳繁奕抬眼打量了一下來人,隻見此人身材健碩魁梧,五官深邃粗獷,眉骨高聳,眼眶深陷,眼眸棕紅,似有異域風采,著裝華貴富麗,不似凡人之貌,不禁問道:“你是何人?”


    男子身邊的侍從高聲答道:“大荒炎神殿,世子仲天訓。”


    玄青俯視著仲天訓,眼中泛起陰翳之氣:“不服來戰便是!”


    “好!我正想討教一番!”仲天訓接過待從遞來的長柄大刀,飛身躍上擂台。


    玄青轉頭看向高台,聲色沉冷:“今日是我青禾之戰,誰也不許插手!”


    王安之望著擂台上的白色身影,她倔強的模樣一如初見,他深知她的意思,她眼中的森冷寒氣,令他心生畏懼。


    仲天訓臉上掛起輕蔑的笑:“請吧!”他話音未落,一刀寒光已攜著淩厲劍氣迎麵襲來,仲天訓手中大刀瞬間騰起,一刀劈開寒光。玄青收劍,揮手施出寒流術,空中霎時湧起一片冰淩,如箭雨般疾速射向仲天訓,仲天訓大刀旋起銀白光盾,將冰淩悉數擊飛。玄青手中泛起熒熒綠光,攜著剛猛掌力拍向仲天訓,仲天訓立時揮掌相迎,刹那間,場中掀起一陣狂暴旋風,狂風呼嘯,飛沙走石。看台上眾人紛紛掐訣,穩住身形。隻見,擂台上二人,手掌之間騰著狂風,攜著光波猛烈旋動,形成一個巨大的銀色光團,將他們的身影籠罩其中。 二人淩空而立,對峙許久,忽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籠罩二人的銀色光波驟然消散。眾人定睛一看,隻見玄青周身騰起銀白霧氣,長劍攜著寒光劈向仲天訓,仲天訓長刀騰起昏黃紅光,迎麵一擊。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半空中轟然炸開。猶如山崩地裂,震耳欲聾。無數銀光細炎,如血雨銀花般從空中飄然灑落。二人身形應聲分開,自半空中墜落地麵。


    玄青迅速穩住身形,手中掐訣,周身騰起熒熒綠光,手中長劍也似翡翠般碧綠,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疾速向仲天訓斬去。仲天訓尚未站穩,匆忙舉刀應戰,怎奈這一劍竟似有千斤之重,壓的他單膝跪地,竭盡全力才將長劍擊退。還未待他站起身來,又見空中無數銀白細絲,如閃電般急速襲來,將他周身死死纏住。仲天訓奮力震碎捆身細絲,剛欲提刀揮斬。玄青一掌又至,挾著淩厲狂風,震得他身形搖晃,不由又單膝跪下。他咬緊牙關,竭盡全力揮動手中長刀,迎向她的掌風,卻難以抵禦那強勁掌風。仲天訓心中怒焰熊熊,猛然從袖中甩出一根火紅長鞭,朝玄青狠狠揮去,那長鞭似挾著火般熾熱。玄青正全力施展颶風術,不防他突然拋出法器,躲閃不及,右肩硬生生挨了一鞭,頓時火辣灼痛猛然襲來。她劇痛難忍,急忙收掌,迅速落地閃避。尚未站穩,火紅長鞭又猛抽過來。玄青手雙手揮舞間,幻出一把寒氣逼人的冰刃,飛速迎戰。刹那間,空中激起漫天濃密水霧。長鞭上的火焰被水霧牢牢罩住,仲天訓見狀收回長鞭,從袖中掏出一片金葉旋飛出去,玄青眼見一道耀眼金光疾馳而來,揮劍斬去,那道金光似有靈性般,巧妙地避開了長劍攻擊,轉而至上而下攻來。玄青身形一閃,迅速騰空躍起,躲過一擊。那片金葉幻作無數細小金光,如雨點般密集地朝玄青襲去。玄青立時長劍旋飛而出,掀起一陣淩厲的劍氣旋風。金光雖猛,卻無法穿透劍氣防禦。轉而聚合一片,化為一麵金色巨鏡,如泰山壓卵之勢,朝玄青當頭砸下!她竭盡全力,手中騰起磅礴綠光揮掌相迎,金色巨鏡在她強勢掌風之下,劇烈顫抖起來,幻作金色光芒消散開來。玄青全力一擊已是力竭,飄然落於地下。卻見仲天訓也已跌落在地,口角滲著血跡。玄青站穩身形,乘勝追擊,又是一掌攜著濃烈寒氣,徑直朝著仲天訓劈去,仲天訓立時奮力揮掌相迎。刹那間,隻見他手心驟然乍起黃光,場中頓時狂風大作,滾滾沙塵彌漫天際,遮天蔽日。那黃沙不知何處而來,疾速在空中聚攏化作一條巨蟒,張牙舞爪地朝玄青猛撲過去。玄青眼中閃起冷冽寒芒,手中掐起引水訣,隻見她手中長劍霎時覆上一層水幕,迎著沙蟒擊出,水幕迅速擴張成一麵巨大水簾,宛如銀色屏障擋在身前。沙蟒與水簾轟然相撞,激蕩起無數水花泥沙,泥雨自空中傾瀉而下。


    仲天訓健碩的身軀,伴著泥雨重重摔倒在地。


    玄青飄然落於擂台之上,冷眼俯視著地下的仲天訓。


    高台上老者呼道:“瀾冰堡,青禾勝。”


    看台上旋即響起一片喝彩之聲。


    玄青心中鬆下一口氣,身形也鬆懈了下來,一日連戰兩場,她靈力已潰散至極。一道紅色身影飛落她身側,伸手將她扶起,她已是精疲力盡,便依著她癱軟了下去。


    柳繁奕癱坐在地上,斜眼看著仲天訓說道:“服了嗎?”


    仲天訓掙紮起身,狠狠瞪他一眼,轉身步履蹣跚而去。


    寧茹扶起玄青,看著她肩頭的傷口,眼眶倏地一紅。


    玄青微微一笑:“無妨的,小傷而已。”


    王安之正欲飛身下台,耳中卻傳來玄青聲音:“莫要來,我無事。” 他捺住性子坐於高椅之上,望著台下那抹白色身影,心中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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