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的紀清竹,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早已經關機。


    充上電後,她被頁麵不斷彈出的消息和未接來電嚇到。


    5個未接來電來自她的母親沈晚千女士,13個未接來電來自她的經紀人linda。


    後麵極為誇張的二十個未接來電皆來自於她的發小顧煜,期間還有幾個是鍾卉遲打來的。


    在不與任何人商量的情況下直接閃婚領證,紀清竹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


    電話回撥給沈女士時,正好是她日常做美容的時間。


    紀母那頭大概是還在敷著麵膜,聲音都有些含糊。


    “寶貝,怎麽回事啊,昨晚小遲聯係不上你電話都打我這兒了。”


    “你和時越相親順利嗎?”


    紀清竹戰術性咳嗽幾聲,“啊挺順利的。昨晚手機沒電了,回家後太累了倒頭就睡。”


    沈晚千對於她蹩腳的借口倒是沒一點懷疑,重點全放在了她和時越昨晚的相親上。


    “真的順利?不是故意騙媽媽的?”


    “真的真的。”紀清竹附和幾句,“媽媽我先掛了,我還得給linda回個電話。”


    linda接到電話時,顯然沒有沈女士那麽淡定了。


    ——“紀清竹!你昨晚到底幹嘛去了!你之前拒了各大廣電衛視的跨年晚會邀請,又失聯了一晚上,你到底幹嘛去了!”


    “那個...你旁邊有沒有牆或者電線杆之類可以倚靠的地方?”


    電話那頭的linda滿臉問號,“幹嘛?”


    紀清竹心一橫,直截了當道:“我領證結婚了,就在剛剛。”


    大概是早就預料到了那頭的反應,她十分自覺地將手機拿遠了些。


    linda的咆哮聲快要衝破屏幕,“紀清竹!在家給我等著,你最好是開玩笑的!”


    短短20分鍾內,linda就已經火急火燎地“殺”到了曦園,可見她的著急程度。


    直到看見那本“新鮮出爐”的結婚證,linda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你這個人,果然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linda帶過的藝人無數,可以說是各種大風大浪都見過了。


    約莫十分鍾後,她徑自消化掉這個消息。


    深呼一口氣,用盡量心平氣和的語氣同她交流,“說說吧,背著我談了多久的地下戀情。”


    紀清竹一頭霧水,“我沒談啊。”


    “沒談你結的哪門子婚?”


    紀清竹語氣一哽,又放出一個“重磅炸彈”。


    “昨晚去相親了,見了一麵後就結了,直接跳過了戀愛步驟。”


    linda徹底說不出話了。


    “我真的要吞速效救心丸了......”


    直到翻開那本結婚證,看到上麵的照片和名字後,linda的臉色才緩和不少。


    linda是知道時越的,深時集團的掌權人。


    偶爾會在一些財經訪談裏出現,但也是極少數的,他私下大概就是比較低調的人,不喜歡拋頭露麵,也從未有過緋聞流出。


    繼而轉頭望向沙發另一側的紀清竹,她從簽下這大小姐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就是傳聞裏在娛樂圈混不出名堂就要被迫回家繼承家業的人。


    如此一想,一位是深時集團的掌權人,另一位是紀氏的千金。


    再加上二人逆天的顏值,的確是各種方麵都登對。


    linda突然覺得自己能接受紀清竹閃婚這件事了。


    她起身,在客廳的茶幾上留下一份劇本。


    “新婚快樂大小姐,劇本是我最近挑的,你有空看一下。”


    紀清竹連連感歎,linda這個變臉的速度,不愧是做經紀人的。


    閃婚這件事,下一個知道的人是鍾卉遲。


    雖然震驚,但她的反應要比linda淡定多了。


    她說:“小竹,原本我以為像你這樣外放又瀟灑的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婚姻殿堂。那種合規常理的戀愛結婚,就像是完成一道既定工序,這樣的事根本不會發生在你身上。換種角度想,心血來潮之下閃婚,倒也很符合你的性子。”


    紀清竹問:“我的性子?我什麽性子?”


    “不按常理出牌啊,永遠隨心所欲。”


    後來鍾卉遲問她,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閃婚這個決定。


    紀清竹想了想,做出那個決定,好像也不是酒精作用下的某種衝動。


    畢竟在答應時越結婚的那一刻,自己是百分百的清醒。


    她從見到時越那一刻起,就確定自己是對他有好感的。


    好感之後的步驟,大概就是循序漸進的互相了解,確定關係,戀愛,結婚。


    如此想來,既然結果是一樣的,那她跳過中間兩道程序似乎也無可厚非。


    可能真的像鍾卉遲講的那樣,循規蹈矩的人生,絕對不會是紀清竹的人生。


    *


    時越的住處靠近深時集團總部,為的就是離公司近一些。


    孟栩安來到雲泊公寓時,時越家中還有一名律師在。


    方銘是深時集團法務部的特聘律師,在一些項目合作中與孟栩安打過照麵。


    時越開門後,孟栩安輕車熟路在玄關處換好鞋,走進家中。


    看見方銘的身影後,他頷首,“方律師怎麽大過節的還來加班?”


    方銘專注於手頭上的事,簡單解釋幾句:“畢竟拿著時總那麽高的工資,自然是要隨叫隨到的,這是作為打工人的自覺。”


    孟栩安連連“嘖”了幾聲,一邊說話一邊往書桌邊走,“你們律師講話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在看清桌邊堆滿的一堆文件材料,財產憑證時,他才意識到二人這是在清點資產。


    他難以置信般,脫口而出一句:“時越,你不會要破產了,所以在這兒變賣資產補窟窿吧?”


    時越:“......”


    無語到說不出話。


    但男人此時的沉默,在孟栩安那兒倒成了一種默認。


    他意味深長地拍拍時越肩膀,義憤填膺道:“別怕兄弟!你還有我們呢,我這就給景笙和楚舟打電話,破產了也沒事,我們養你!”


    孟栩安這人,雖是和時越截然不同的性格,卻是時越認識最久的朋友。


    二人從小就認識,一直到現在。


    時越無奈歎口氣,“我沒破產,你多慮了。”


    孟栩安還以為他是難以啟齒,又反駁道:“那你清點資產幹嘛?玩呐!”


    “沒,就是今天結婚了,想把資產劃到我太太名下。”


    回答的雲淡風輕,像是講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在他如此平淡的語調裏,孟栩安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啊是嗎。”


    等到反射弧回彈時,屋內才爆發出激烈的鳴響。


    ——“什麽玩意兒?結婚了?你?”


    ——“你結婚了?”


    明明是一句簡單易懂的話,但在這句話的前提裏加上時越的名字,他又覺得像是一道根本解不開的高數題。


    時越耐心地點頭,“你沒聽錯,我結婚了。”


    孟栩安這下更加懵了,抬頭確認了一眼方銘正專注於工作時,他將時越拉到書房。


    書房門被輕輕帶上,孟栩安這才試探開口:“你突然閃婚,這是準備放下錢包裏那位了?”


    時越暗戀紀清竹這件事,孟栩安是唯一的知情者。


    當然,這個秘密自然不可能是時越主動告訴他的。


    是他曾經自己在時越錢包裏發現的。


    錢包裏的照片是紀清竹高中時期和朋友在校園裏拍下的。


    那時候,學校裏的櫻花開了,瑩粉色花朵綴滿枝頭,落櫻成雪,是極美的場景。


    紀清竹午後和朋友路過這幾株櫻花樹前,朋友拿著手中的拍立得說要幫她拍幾張。


    就這樣,時越路過時,看到少女隨風揚起的長發,看到紛飛的櫻花,有一朵恰好飄落在她肩頭。


    眼前的場景像是被收縮進一個小小的取景器裏,他是拍電影的人,而她,是他眼裏唯一的女主角。


    那一瞬間,時越在想什麽呢。


    他想到新海誠《秒速五厘米》扉頁上的那句話:


    “櫻花瓣下落的速度每秒五厘米。”


    他想,那片花瓣就是這樣,算準了時機落下。


    為了落在少女的肩頭,也為了落在少年的心頭。


    在那個櫻花盛開的季節裏,時越的心裏,也是一場落櫻繽紛。


    大概是照片拍的有些多,在往教學樓走的路上,隨機掉落了一張。


    而在她們身後,十米開外的時越,途徑這條路時恰好撿到那張相片。


    紀清竹和她的朋友已經走遠了,時越心底深處的晦暗麵讓他擅自留下了這張照片。


    這張照片,連同這個無人可知的秘密被放進錢包的深處。


    後來被孟栩安偷翻他錢包時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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