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還得在登州收些藥材。”他上次在登州村子裏收的藥材到北境那邊,軍醫評價還不錯,給的價格也遠比在登州高。盧栩一邊清點一邊算賬,算到晚上頭暈眼花,又開始想條理清晰的顏君齊了。君齊不在,他家盧舟也行。盧舟不來,盧軒也行啊!他們家明明有那麽多擅長做這個的孩子,為什麽偏偏讓他一個不擅長的來?盧栩暈頭轉向的又是數又是點,接連忙活了兩整天,將東西分門別類重新裝好,還花了一天麵試了崔縣令給他推薦的皮匠。雖然他們皮貨鋪子還沒蓋好,但該配置的專業人士已經到位了。盧栩動員一番,將工匠和一半的羊皮,全部的牛皮和部分其他獸皮通通交給了依舊要留守登州的羅家兩兄弟。“盡量在入秋前趕出一批靴子來,裏麵要有絨毛,要暖和,還要做小孩款,咱們趕在隆興采購冬衣前往州府和各個縣裏賣!”經過元蔓娘的成衣店,盧栩已經充分了解小朋友的廣告效應了。羅廣、羅丹:“放心吧!做出一批我們就往回送一批。”交代完畢,盧栩沒再停留,和崔縣令道別後,離開登州縣城,向著烏嶺峰出發。第152章 分別穿越烏嶺峰無論是來還是回都不容易,翻山前,盧栩他們到蓋的第一個,也是回程最後一個茶棚休整。此時的茶棚已經大變樣,除了他們走時搭的木屋子,旁邊還搭了好幾個茅草棚,草棚外側,還有許多賣山貨的小攤子。樹蔭下,有好幾個小孩正在玩跳房子。若不是親眼看到了盧栩留的“茶”字掛牌,盧栩都要以為記錯地方了。他們還在觀察,店內已經有女聲高聲喊道:“媽呀!田大錘,快出來!東家回來了!”盧栩聞聲歪頭,瞧見門口有個小眼睛女人在灶台後麵正一邊揉麵,一邊往外張望,可不正是他在朔州招的第一個員工麽!片刻後,刀疤臉提著斧頭從後麵跑出來了,還是凶神惡煞的表情,笑起來看著更嚇人了:“進來坐,大家進來坐。”盧栩他們下車進店,邊走還邊好奇:“你大白天拎著把斧頭幹什麽?”斧頭幫嗎?刀疤臉抱怨道:“我在後頭砍柴呢,我婆娘說我長得嚇人,把客人都嚇跑了,不讓我在前麵待著。”盧栩忍了忍,沒忍住,爆笑。他老婆和另外一名嫂子也從灶台後出來了,迎上來接他們進去,朝盧栩道:“可不是嘛,我好不容易把人喊進門了,人家本來想吃飯的,看見他喝口水就走了!”其他人也是一陣哄笑,連刀疤臉自己都笑。進了門,盧栩發現店內也大變樣,他們當時隨便用雜樹滾到一起湊的木地板已經削成了平整的木板,桌子也都打磨得方正結實,毛刺都磨過了,屋頂上還補建了屋簷,牆上掛著各種調料,幹艾,還有些手巾抹布,外麵還放了一口供路人洗漱用的大水缸。門口的大鍋裏熱湯咕嘟嘟冒泡,麵相不怎麽嚇人的土匪兄弟正蹲在牆角洗碗,還有個抹桌子打掃衛生的。正巧有桌客人吃完飯,正打掃衛生的那人過去收完錢,順手就把錢遞給刀疤臉老婆了。店內以誰為尊相當明顯。刀疤臉老婆招呼盧栩坐下,熱情得像是招待親人,還喊在外麵玩的兩個孩子過來給盧栩磕頭,嚇得盧栩差點奪門跑路。“應當的,應當的,要不是你,他哪能有這樣一份兒正經營生,就他先前那樣,別說天天回家了,哪天死在外頭我們都不知道上哪給他收屍去,我們家欠著你大恩情呐!”盧栩:“互惠互利的事,沒有讓孩子磕頭的道理。”他趕緊摸出一把銅錢給小孩發零花錢,“快起來,去外麵買果子吃吧。”兩個小孩握著錢看了盧栩一會兒,轉頭又遞給他們的娘。刀疤臉老婆笑了,“這不是賺的錢,是叔叔給你們的零花錢,快去謝謝叔叔。”小孩正要開口,盧栩忙道:“別客氣別客氣,叫哥哥就行了。”小孩看他年紀不大,糾結一會兒,還看看父母,還是小聲叫叔叔。一屋子人被逗得直笑。盧栩也沒想到,刀疤臉長那麽嚇人,他老婆那麽爽直,倆孩子性格這麽靦腆。盧栩:“我瞧外麵有不少賣東西的,是你們村的?”“不是,這可說來話長了!”提起這個,刀疤臉老婆就有話說了。他們這邊人手足,又恰好是北行大道上第一個茶棚鋪子,盡管刀疤臉他們長得相當趕客,還是不少路人都會過來喝水休息。沒辦法,誰讓登州這段路程水那麽難找。有了客源,還要想怎麽不把人嚇跑。她想盡各種辦法把喝水的客人升級到喝茶,喝茶的客人升級到吃飯。為此,她把廚房的位置都挪了,大鍋搬到大門邊,讓人在外麵就能看到裏麵怎麽做飯。她還讓刀疤臉他們在外麵搭了新的茶棚,供給不想進屋,或者想守著自己行李家當的客人使用。她還在裝飾上做了些功夫,在牆上掛上他們本地產的幹辣椒、幹穗子,在外麵移栽了些山裏的野花,還從家裏把不用的雨具農具拿過來,在外麵豎了晾衣繩,洗好了衣服在店外晾曬……想盡辦法讓別人一看就生出親近感。後來,連孩子都帶來了。有兩個孩子在門口玩,就很少再有人當他們是黑店,以孩子為話題,那些過路的客人也願意和她多搭話。尤其是帶著孩子舉家北遷的軍戶們,一路上最憂心的就是老人、孩子,遇到這樣的客人,隻要她說讓孩子進來吃點熨帖的飯菜,那些舉棋不定猶豫要不要進來的路人,大多都會進來。登州精糧少,趕集都買不到什麽米,她把所有米都留下給孩子熬粥了。荒山野嶺走了許多天,沒人能拒絕舒舒服服喝些熱粥,趁著煮粥的時間,她和女客人們拉拉家常,隻要不是條件太差的,大多會點些別的飯菜。另外,就是店內的人員問題了,她把長得嚇人的幾個土匪,尤其是她丈夫趕到後麵挑水、劈柴,勒令他沒事不要到前麵瞎晃,除非遇到不想給錢的客人,才喊他們出來耍耍橫收收賬。一番努力之下,他們店裏從早到晚都有客人,其他路人看見有人在裏麵喝茶吃飯,防備心也會降低一些。一來二去的,幾乎所有過路人都會在這兒休息,她這過路的人多,漸漸村裏也有人挑了山貨、扇子、遮陽帽、蓑衣、玩具等等在他們門口擺攤。山上那些野果子是最受歡迎的。等盧栩他們從北邊回來經過時,這裏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連遠處山裏的村子都有人過來賣果子。茶棚也已經發展成規模不小的食鋪了。一頓飯工夫,盧栩了解清楚始末,當即就撤了刀疤臉這個虛假掌櫃,給他老婆正式升職成茶棚掌櫃,還漲了工資。這位嫂子太能幹了,他一路看了這麽多茶棚攤子,這裏是最有煙火氣也最欣欣向榮的。不止如此,他們已經能帶動附近其他人家參與了。盧栩想,也許不久後的將來,會有人搬到附近來住,也許這裏能慢慢發展成一個小集市,將來發展成一個小村鎮也說不定。他沒收茶棚賺的錢,還給他們留了些錢,讓他們看情況雇些人手把茶棚擴建成客棧。全員吃完飯後,盧栩補好水,沒再耽誤他們做買賣,帶著商隊繼續向南,前往那條連通登州和崇寧的荒蕪舊官道,穿烏嶺峰回隆興。舊道依舊沒人走,去時才清理過的道路,回來時又變得荒草萋萋,好在清理的痕跡還在,盧慶在前方帶路,循著痕跡往前走。過烏嶺峰的兩三天路上沒有村鎮,他們得在野外露營。出發時還是夏天,回來時已經秋天了。盧栩記得上次在這兒露營還忙著趕蚊子,現在天剛黑就冷了。他又加了件衣服,坐到篝火邊把僅剩的門梁土匪們叫過來。“再往前就到隆興郡了,這一路上大夥跟著我,大大小小的事看在眼裏,想必我的生意大家也都清楚了。”一眾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點點頭。他們琢磨著盧栩這是什麽意思,不會覺得用不上他們了,要把他們趕去做苦役吧?“到了隆興郡,陳大哥就要回營了,我是這麽想的,如果你們願意繼續跟著我,我有兩處比較缺人的地方,一呢,就是跟我回觀陽,往後也繼續跟著跑商,除非下雪封道,其他時候基本就是在路上來來回回。”“二呢,就是在烏嶺峰這段路上開茶棚,目前這裏也沒什麽人走,所以除了開店,平常沒事還得把路修一修,主要是把有大坑的地方填一填,方便過車就行。”“不過烏嶺峰多土匪山賊,朝廷剿匪也不知道剿沒剿幹淨,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住著也不怎麽安全。”盧栩撓頭,“無論選哪個都不安全。”商路北邊有蠻人,路上有野獸,他也不能保證次次都有幾百人出行,若是拆成小隊伍,風險必然會變高。在這兒更別提,指不定哪天就要和土著硬剛。“如果這兩條路你們都不喜歡,我也可以找陳大哥,讓他們給你們安排別的去處,不過你們放心,我會求他盡量把你們往門梁縣安排的。”盧栩見他們都懵著,便道:“不急,你們再商量商量,意見不一樣也沒關係,誰想做什麽這兩天告訴我就行了。”第二天,門梁的土匪們沒來找他,第三天傍晚,他們終於踏上了隆興郡的土地。陳連把他們送到這兒,也要辭行了。盧栩倒騰東西給他裝禮物。說來他們認識就是在附近,辭別還是在這裏,同行三個多月,也算不打不相識了。陳連大致也知道他車上都有些什麽,盧栩要送,他也沒客氣,先挑了一對他早就看上了的鹿角。陳連:“咱們這交情,你不會舍不得吧?”盧栩:“拿去!還要什麽,隨便挑!”陳連嘿嘿兩聲,又挑了幾張羊皮,打算弄回去給他老娘老爹做身羊皮襖子。盧栩和他爬上車往下拽羊皮,盧栩邊拽邊抱怨:“你早說我在登州時候給你挑些又大又幹淨的,現在這麽瞎拽,也不知道好不好。”陳連:“這張就挺好,別翻了,行了。”他也不知道盧栩會送他東西啊。盧栩又翻了一陣,總算挑到兩張品質好的,一並交給陳連:“你幫我捎給鄔哥和賀大哥吧,要是你回去經過登州,找羅廣、羅丹再拿些皮靴皮帶什麽的給他們帶回去。”陳連將東西裹好:“行,那我就不客氣了!”盧栩又招呼一直跟著陳連的五個小兵,隨便挑東西。那五名小兵沒想到自己也能挑,歡歡喜喜一人也選了張羊皮。待盧栩他們重新收拾好車,門梁的土匪們來找他了。盧栩:“我正想找你們呢!我忘了還有一個選擇,你們可以到登州找羅廣、羅丹,那邊也缺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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