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殉牽著宴謫,登上了最高處,有風陣陣的吹過來,所有人都在跪拜,聲音喘到了宴謫耳朵裏。“參見尊主、尊後。”“……”今夜格外的黑,沒有光亮,伸手不見五指,寢殿裏卻燃著紅燭,脆弱的燭火在夜風裏搖曳著。“師尊會覺得後悔嗎,當初遇見我……”宴謫的臉頰埋在柔軟的枕頭裏,額前黏膩又濡濕,細細密密的熱汗。涅殉狼眸裏翻滾著欲念,動作細致,像是故意碾磨著什麽,將宴謫的氣息全部擾亂,隻能偶爾發出細弱且破碎的嗚咽聲。遲遲得不到答案,涅殉的眼眸就又深幾分,他往下壓了壓,感受到懷中人顫栗,眉眼間溢出來歡愉與痛楚。“師尊,告訴我……”眼角的淚碾了出來,整個人像是要在混沌的熱欲裏蒸發了,隻能徒勞的抓緊了身下的軟枕,聲音破碎:“……不、後悔。”“後悔?”“不後、後悔……”“嗯?”“不後悔嗚……”“……”次日,宴謫有些睜不開眼睛,感覺眼眶紅腫,他遲緩的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的痕跡暴露無疑,渾身酸痛,卻也能夠忍受。他穿好衣袍,涅殉推門進來,很自然的就把他擁入懷抱裏。宴謫聞著熟悉的味道就覺得困頓,有些乏力,他摟上涅殉的脖頸,然後張嘴咬在那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牙印。“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昨天晚上那副麵孔……”“不會你從前裝得乖順都是為了把我騙到手吧?”宴謫神情平緩,挑眉看著涅殉。大婚第二天,涅殉就把沅嫣放了出來,這是讓宴謫沒有想到的。沅嫣沒有受傷,就是餓了兩天沒有吃飯,臉色蒼白。她抬頭就看見宴謫和涅殉站在一起,雖然姿勢不算親密,卻就是讓人覺得他們兩人密不可分,格外的親昵。宴謫的脖頸上還有刺眼的痕跡,不用想都能明白那是如何留下來的。新婚燕爾。沅嫣覺得刺眼極了,她不願意再多看一眼,快速的低下頭,卻發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灼熱。“你們想幹什麽,要殺要剮,任由你們處置了。”涅殉握著宴謫的手,低頭時開口道:“若不是師尊,你今天確實不可能有命活著出去。”沅嫣沒有明白涅殉的意思,可再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扔出城外了,這是要放她離開嗎?宴謫站在高處,眸光收回來,聲音有些遠,顯得格外空寂。“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這裏了,我的事情很快會有了斷的……”宴謫想的是,他既然已經和涅殉在一起了,就不能留在淩雲門了,會汙了門派的名聲,他罪孽深重,自請逐出師門。“那日後我陪師尊雲遊四海,每天都是二人世界……”涅殉的話讓宴謫有些發笑,他下意識問道:“你陪我四處雲遊,那妖界的事情就不管了?”“他們不敢。”涅殉咬了咬宴謫的耳垂,這個倒是有可能,在外人麵前涅殉是惡犬,可在宴謫麵前,涅殉還是那條傻狗……不對,他不是傻狗,他是披著羊皮的狼。“師弟,你想如何了斷?”虛空中傳來熟悉的聲音,眨眼間沅嫣身邊出現幾個熟悉的身影,宴謫的情緒卻很快平靜下來了,可能是他早就在心裏預演了很多遍。柏譽神情有些難看,他寧願相信宴謫是被脅迫的,可如今事實擺在他麵前,宴謫是自願的,他已經知曉了涅殉的身份卻仍舊和他大婚。“師兄,我自知罪孽深重,行為辱沒師門,所以請你將我逐出師門……”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有些愣住了,柏譽更是有些錯愕。涅殉牽住宴謫的手,讓宴謫覺得他不是孤身一人。隨即他掙開涅殉的手,來到柏譽幾人麵前,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你當真想好了?是不是他脅迫你……”還留存著一絲僥幸,可宴謫卻搖了搖頭。“他從沒有脅迫我,師兄,我向來樂得清閑自在,如今又如此自私,膽大妄為……早已經不配留在淩雲門了,他也答應了,今後不會主動冒犯人間……”似乎已經是最和平的解決方法了,可沅嫣卻忽然爆發了出來,她有些癲狂,看上去陌生極了,死死的看著宴謫:“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從前你教我們的那些道理呢?教我們除魔衛道,教我們除妖邪……現在卻和妖尊混在一起,虛偽!你虛偽至極!”[宿主小心!世界意識在排斥我們,小心女主!]忽然閃過淩厲的劍芒,涅殉察覺到不對勁,朝宴謫衝了過去,卻晚了一步,溫熱的血恰好濺在他臉上。所有人都愣住了,沅嫣回過神來,看著自己手中握著劍柄,另一端插進了宴謫胸膛裏麵,鮮血汨汨的湧出來,她大腦一片空白。第151章 驕矜少爺被大佬覬覦冷劍刺入身體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動靜都消失殆盡。沅嫣臉上的神情有些空白,她喃喃著什麽,但宴謫都已經聽不見了……他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裏的血液汨汨的湧出來,軀體中的氣力好像瞬間被抽幹了,往後跌下去,一雙臂彎摟住他。“……師尊,宴謫。”涅殉抱他抱得很緊很緊,像是要把他揉進血肉裏,渾身都在顫抖,宴謫能感受到他在害怕,涅殉在恐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再細細追究過來更是沒有邏輯可言。或許就是主係統在懲罰他,在規正他的錯誤……是的,宴謫的記憶全都回來了,所以他明白了現在的處境是因為什麽,但他不後悔,哪怕即將被抹殺他也不後悔。[任務異常中斷,正在重新判定……]腦海裏很多混亂的,冰冷的機械音,很久後宴謫才聽到110熟悉的急切的聲音:[宿主嗚嗚……怎麽辦啊,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世界意識會這樣排斥我們,肯定是因為主係統……]無能為力,他們對一切都無能為力。“沒關係……咳咳,是我對不起你,沒有完成任務……”宴謫臉色越來越蒼白,像是極其脆弱的瓷器。110害怕極了,可它隻能看著宴謫越來越虛弱,它沒有辦法,它想說沒關係的,它又不會痛,可是宴謫該怎麽辦……冷酷無情的機械音再次響了起來,宴謫卻覺得心頭有塊石頭落了地,一切都該結束了。[經係統判定,任務失敗。][任務失敗次數已達到上限,即將對編號110係統進行清解數據,對其宿主進行抹殺。]都結束了,這些日子已經算他苟且偷生來的,也該滿足了,可宴謫還是舍不得,他勉強的睜開眼睛。麵前那雙鋒利幽暗的狼眸慢慢從血紅變成了晦暗的深藍色。宴謫張了張嘴,嘴角湧出鮮血來,他卻罕見的勾起一抹釋然的笑容:“……咳咳,席、席牧歌。”或許他們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冰釋前嫌的一天。“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的……”都沒有抬頭,可席牧歌眼眶裏的滴落出來滾燙的淚,砸在宴謫臉上顯得那麽炙熱又沉重。畫麵和他出車禍的時候重合,宴謫分明能感受到席牧歌的撕心裂肺,好像真的……天塌下來了似的。身體越來越冰涼了,所以眼眶的灼熱越發的清晰,宴謫費力的抬手,擦了擦男人臉上的眼淚,可自己的卻怎麽也止不住。他真的舍不得了。“……咳咳,席牧歌。”宴謫身上的白袍都被染紅了,像是雪地裏綻放的紅梅,刺眼極了。這是席牧歌永遠都不想經曆的痛苦,可他卻硬生生的經曆了兩遍,無能為力,隻能歇斯底裏……“你喜歡我,你愛我……對不對?”宴謫明明知道的,可他還是想讓男人親口說出來。席牧歌怎麽也不敢把人鬆開,他點頭,喉嚨裏發出沉痛到極致的嘶啞:“是,我愛你,我愛你,宴謫……”從始至終,席牧歌都沒有放棄過愛他。宴謫感覺到思緒有些飄散了,他好像無法把自己的靈魂聚集起來,或許是要消失了。他忽然有些感慨,緩慢道:“當時,你要是沒有逼我就好了……”席牧歌沒有學會如何正確的愛一個人,所以踏出的第一步導致了如今的滿盤皆輸。如果當時席牧歌能夠換一種溫和的手段,他們會不會不一樣呢?不過到了如今的地步,宴謫再回想起來反而覺得不恨了,很多時候,席牧歌都對他很好,隻是他從來都沒有發現。他滿心的抗拒,仇恨,每次逃跑都會激怒男人,然後惡性循環……他們之間仿佛有道解不開的死結。都說執念太深便成了魔障,他是席牧歌逃不開的魔障。而席牧歌也是他無論如何也躲不掉的劫,他恨過,怨過,痛過,愛過,悲過……再回頭看曾經的一切,隻覺得是那麽的難以割舍。如果能再來一次就好了,既然是劫,他就不避了,席牧歌再怎麽偏執狠厲他都認了,因為他知道,男人沉冷的皮囊底下藏著滔天的愛意,濃如骨血。可惜,世上真的沒有那麽多如果。宴謫眼皮異常的沉重,他卻把手臂搭在席牧歌脖頸上,那股力道勾都男人靠了過來,宴謫冰冷的唇瓣從席牧歌臉頰上蹭過去。“……席,牧歌。”聲音還沒消散在風裏,宴謫就閉上了眼睛,他的軀體化成了淡淡的碎芒,被吹散了。男人發瘋似的去抓握,卻怎麽也留不住。“我要救他,我要救他……”席牧歌的眼眸裏陰暗又癲狂,飽含著巨大的痛苦。[恭喜,成功使目標人物回心轉意,係統將兌現諾言。]……我死了,任務失敗了,我被主係統抹殺了……我現在在哪兒,怎麽會還有意識呢?好吵,頭很疼……這裏是在哪兒?宴謫從黑暗裏掙脫出來,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混沌又茫然的景象,卻意外的讓他覺得很熟悉。腦海裏忽然翻湧上來熱意,洶湧澎湃,他本來意識就不是很清醒,瞬間就被衝上頭腦的欲念擾得混亂如一汪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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