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什麽,你怎麽來了?”封綏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街尾消失的馬車,然後牽起宴謫的手,說道:“沒事就不能過來看你嗎?”宴謫無言以對,隻有沉默。不過封綏這次過來,確實是說了件正事兒。“明日啟程前往西山圍獵,你也該出門散散心,梁太醫今日說了,不能總悶在府裏,身子越養越嬌貴。”圍獵是皇家極其重視的活動,也是宮裏的人們難得的出宮機會,上至皇帝天子,下至太監宮女,浩浩蕩蕩的幾百號人。宴謫是第二天大早上被人塞進皇帝的馬車裏的,他身上係著披風,下顎又瘦又尖的弧度,好似清減得厲害,連唇瓣也是慘白。德安扶著他上馬車,一直骨節分明的大手從車簾裏伸出來,宴謫低頭咳了咳,然後把手搭上去。好一副柔弱無力的病態模樣,可進了馬車的瞬間,宴謫就變了臉色。“你這是幹什麽,什麽意思?”他擦了擦自己唇上的白粉,本來才養回點血色,被白粉一拍,瞬間又像是病入膏肓。宴謫還想說什麽,封綏卻打斷了他,低聲道:“噓,聽話,這幾日跟著朕就行了。”宴謫也不是傻的,他知道肯定是封綏想要引蛇出洞了,宮裏給他下毒的人還沒有找到,若是他以病入膏肓的狀態再出現,那人絕對按捺不住想要盡早除掉他。宴謫沒有意見,所以他隻能裝柔弱了。下午就在山腳紮了營,這次隨行的人很多,皇帝的後宮嬪妃,還有大臣們攜帶的家眷,哪怕宴謫把臉埋在男人懷裏,他都覺得很羞恥。皇帝在大庭廣眾之下,抱了個男人從馬車出來,雖然沒有看見臉,不過這位皇帝新寵的傳說眾人已經聽了很多了。祺貴人從馬車上下來,看見皇帝抱著宴謫進帳篷的背影,恨得咬了咬牙。身邊的又是新麵孔的侍女,看了主子的臉色就說道:“貴人不必太過擔心,好日子馬上就到了……”想著宴謫如果病懨懨的模樣,祺貴人心裏又順暢不少,她點了點頭:“……也是,這賤人定然熬不過這個月了。”而宴謫呢,剛進了帳篷就掙紮從封綏身上下來,臉色透著薄紅。帳篷裏的布置簡潔卻不失矜貴,軟榻上鋪的貂絨都是為了宴謫,還有桌上擺的點心。若是封綏獨自一人,帳篷裏定然是簡陋很多。晚上喝完藥,吃的是林裏新鮮獵的鹿肉,宴謫胃口依舊不是很好,但在封綏的投喂下多吃了幾口。梅雨過去之後,氣溫就逐漸起來了,宴謫身體裏的餘毒慢慢消散,畏寒的症狀也漸漸好轉。可今晚卻有些奇怪,他深夜裏輾轉反側睡不著。封綏哪怕是出宮狩獵了事情也很多,議完事回來,他以為宴謫已經睡了,腳步輕巧的走過去,卻沒想到床上的裹著被子的人還睜著眼睛。“……怎麽睡不著?”男人的低語在夜裏像是醉人心脾的酒,絲絲沙啞的嗓音,帶著勾人的味道。宴謫不知道為什麽,耳尖癢的厲害,心頭也燥燥的,他不耐的翻了翻身……“沒什麽。”然後閉上眼睛睡覺。可等男人洗漱完上床,宴謫還是沒能睡著。封綏躺下,下意識用臂彎把身邊的人摟緊懷裏,然後沉沉的歎了口氣,鼻翼間全是熟悉的冷香。宴謫早已經不會為這麽點觸碰而有太大的反應了,可今晚是個例外。男人的手摟上他的腰肢,滾燙的肌膚相貼,像是帶起一陣酥麻的電流,宴謫不可控製的顫了顫背脊,連嘴裏溢出的哼聲都是破碎的,無意識的。男人愣在那裏,然後眼底有些暗熱的火光燒起來。“……讓朕看看,怎麽了?”封綏想把宴謫翻過身來,但是宴謫僵著身子不肯。他緊握著拳頭,腦袋裏混沌不堪,他剛剛怎麽會發出那樣的聲音呢?簡直就是……不知羞恥。可是封綏的觸碰確實讓他像是過電似的,他無法控製……渾身上下燥熱,又格外的羞恥,宴謫終究拗不過封綏,被男人扭了過了。帳篷裏隻剩下一盞燭火,光影昏暗,可封綏卻能看清楚宴謫眼底的水汽和臉上的潮紅。男人喉結滾動,眉宇間夾雜著幾分欲念,像是即將破籠的野獸。他用粗糙的大手撫摸宴謫的臉頰,啞聲道:“……今夜怎麽了?這麽燙……”燙得不正常,身子也敏感得不正常。“……唔……別動,熱。”宴謫想避開男人的觸碰,因為粗糙的大手落下來,他渾身上下都戰栗,後腰有些癱軟。眼尾泛紅的模樣倒像是喝了什麽藥,宴謫忽然就想起來,今晚他吃了很多鹿肉……聽說鹿肉大補。可為什麽封綏就沒事呢?“別碰……我今晚吃了很多鹿肉,很熱……你不難受嗎?”他往後退了些,張著嘴吸了幾口氣,唇瓣殷紅又水潤。封綏啞得就是像是沙漠裏要渴死的旅人,他難受,他當然難受……“是朕疏忽了,你身子弱,一時間進補太多難以吸收,反應比尋常人更猛烈些。”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宴謫耳邊,他才後知後覺的轉頭,封綏像餓狼似的盯著他,低頭吻了吻他的唇角。“……難受嗎?朕可以幫你,讓你舒服。”低啞的聲音像是海妖的秘語,曖昧又詭譎,令宴謫本就混沌不堪的大腦瞬間宕機。“不要拒絕,會很舒服的……”男人嘴裏說著詢問的話,可手掌已經不老實的摸上了細膩卻滾燙異常的腰肢。不輕不重的力道,宴謫眼角都哭出眼淚來,他才瞪著男人開始推拒:“我不要,你走……”可剛嚐過甜頭的餓狼怎麽可能會聽話呢?封綏低頭堵住宴謫的嘴,黏膩又熱切的吻著他,手指靈活的打開了衣袍,向下滑去。宴謫抖了抖,下意識咬破了男人的唇瓣……等帳篷裏昏暗的燭火和細弱的嗚咽聲都散盡,時間已經很晚了。祺貴人派出來的眼線今夜收獲了很多,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主子,皇上今晚又和那賤人嬉鬧到半夜,帳篷外麵都能聽見聲音呢!”祺貴人氣得砸了手裏的杯子,名貴的陶瓷碎了個徹底。“賤人!狐狸精!都病得快死了還敢纏著皇上,看來他是嫌命長……”祺貴人眼底狠辣的閃動著凶光,她已經快嫉妒得失去理智了。而被罵狐狸精的宴謫已經精疲力盡了,他本來身子就沒有完全恢複好,再吃了大補的鹿肉,封綏又用手……幫他滅了身體裏的火,於是宴謫現在整個人就癱軟得厲害,連手指尖都懶得動彈。男人就在身側不厭其煩的吻著他的臉頰。宴謫睡不著,他現在頭腦又混亂又清醒。混亂是因為他剛剛和封綏發生的事情,期間他或許沒有怎麽反抗,甚至……甚至覺得很舒服。他到底是怎麽了?清醒也是因為封綏,宴謫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好像有什麽地方在悄然改變,可是又說不出來。於是所有的想法便都匯聚成一點,也是眼前最緊急需要答案的:他剛剛為什麽不拒絕封綏呢?雖然說有細微的推拒,可那些動作說得難聽些……就是欲迎還拒。“……還是睡不著?”封綏看著宴謫泛著薄紅的耳尖,用手指撚了撚,聲音裏帶著幾分慵懶。宴謫慌亂的屏住了呼吸,心跳卻控製不了。封綏被他的反應逗笑了,聲音隔著胸腔傳出來,低低的震動著。宴謫瞬間就異常惱怒,他睜眼看男人,很生氣道:“你笑什麽,不許笑。”惱羞成怒的惱怒。“好,朕不笑了,睡覺吧。”封綏害怕宴謫明天會起不來,畢竟今天晚上可是消耗了不少體力。他摟著宴謫睡覺,起先宴謫還掙紮幾下,但慢慢就在熟悉的環境裏睡過去。或許宴謫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真的已經習慣男人的存在了。雖然他難以忍受男人對他的占有欲和偏執的欲望,可拋開這些不談之後,男人真的是宴謫最熟悉最親密也最了解的人。第74章 被敵國瘋批皇帝覬覦“閉眼。”男人拿著白粉細細的往宴謫唇上撲,宴謫閉上眼睛任由他動作。“有些腫了……”封綏說著,指腹沾了白粉往宴謫唇上抹,這樣塗得更均勻,更好受力。腫了還不是昨晚麵前這個男人咬的,宴謫臉色微紅,剛好唇色已經塗得慘白了,他伸手就把封綏推開。然後拿起桌上的麵具係在臉上。鍍金的半邊麵具,表麵上有華貴的紋路,露出白皙的半截下巴,襯得氣質神秘矜貴。封綏看著宴謫,心頭火熱,時刻都不願意停歇。他起身在宴謫身後,然後撫摸他的頭發:“待會兒你乖乖跟著朕就可以,如果害怕的話……就抱緊朕好了。”原來封綏這麽說是有原因的。獵場外的山腳,皇帝在此設宴比拚射技騎術,席間最高的位置還空著,顯然皇帝還沒有過來。祺貴人被降了位份,如今的位置也隻能排到一些人後麵了,她恨得牙癢癢,愈發憎惡宴謫。“皇上怎麽還沒過來?”她低聲問身旁的侍女,頭上的珠釵襯得容顏華美嬌豔。“皇上許是被人絆住腳了……”說著,就聽見太監喊道:“皇上駕到”所有人都從席間起身,跪下去喊道:“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男人沉穩的黑靴從眼前踏過,衣擺帶著淩厲的風,他走上去,在高位上坐下。不怒而威的氣場,骨子裏霸氣睥睨的氣場,讓人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甘願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