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說見到公子以後,讓您立刻進宮。”邱潼的傳召很急,顧出門時穿的衣服沒有不妥的地方,因此直接進宮是沒有問題的。“我知道了。”顧了解清楚了情況,轉身跟徐連說了一遍,“你想玩的話,我讓東珠陪著你,身上帶銀子了嗎?”東珠就是前來稟報的那名小廝,團團臉,看上去很有福氣,是以原主給他取了這個名字。“我帶銀子了,公子,你先進宮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好,注意安全,若是銀子不夠的話,就先記在我的帳上。”“嗯,我知道了。”話是這麽說,但徐連心底卻並不打算用顧給他的銀子。他這些年也並不是毫無積蓄的,哪怕是沙子,一粒一粒地攢起來,也能有小半捧了。徐連準備用自己的銀子買東西,至於顧給他的,他要留著。顧在吩咐過東珠仔細照顧徐連,等對方玩夠了就將他帶回府好生招待以後就坐上顧府準備的馬車,一路往皇宮去了。他前腳剛走,徐連就有些舍不得,摸摸胸口處的銀兩,那點難過才好些。不遠處的酒樓內,一名看上去有些風流的公子哥望著徐連挑了挑眉。“這是顧的新寵?”宮紳講話一貫是如此葷素不忌,他從小到大被父母訓著學學隔壁的顧,耳朵都聽出繭子了。顧沒失蹤那會兒他就是這個態度,得知人回來了,他依舊如此。旁邊站著的侍從聽了自家公子的話,不免有些尷尬。顧公子心地善良,經常會幫助別人,他們家公子看到一個,就說是對方的新寵,這三年因著顧的失蹤,侍從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宮紳說起過了。他不由得把目光也看向了徐連,要說江城發生的新鮮事,宮紳總是第一個知道的,身為宮紳的侍從,他消息也很靈通,自然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聽說是顧公子將人直接從臨水樓裏帶出來了,要說周家那位也是忒不像話,這麽明目張膽地……”侍從說著話鋒就是一轉,“公子,那邊今日傳了信過來,說是約您在翠雲樓一聚,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動身了。”“嗯,走吧。”宮紳放下自己翹起的二郎腿,毫不留念地收回目光。顧進宮沒多久,顧府管事買地一事也有了進展。這塊地是周家所有,不過因為太過荒涼,一直都被棄之不用。聽說有人想要買這塊地,周家沒有多做考慮,當即就答應下來了。等周沅知道是顧專門為了徐連買下來的後,雙方都已經登記在冊,在官府那邊走完了流程。第32章 觸手大妖怪(4)進了宮門, 立即就有宮人迎上來。似顧這般一無官職在身,二對社稷尚且沒有做出貢獻的, 按理來說, 輪不到宮人專門相迎,隻是邱潼看重才會如此。從這其中,也能隱約窺到對方如今究竟有多昏聵。顧麵帶微笑, 謝過宮人後便跟在對方身後,一路進了帝王所在的地方。所表現出來的氣度與涵養竟令宮人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也是邱潼身邊的老人了,三年前看顧,就覺得他舉止不凡, 三年過去,這種感覺更甚,因此行動之間, 倒比先前更加客氣幾分。“狀元爺, 陛下在裏麵等著您,奴才先行告退了。”宮人很會說話,他知道皇上要召見顧,隻要後者不出錯,前途定是無可限量, 他不介意賣對方一個好。“有勞。”顧走進並沒有看到顧明昌和薑善晴,想來是被邱潼問過話後就安置到其它地方休息了。帝王威儀不容褻瀆,殿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他朝著邱潼行了一個禮,形態標準, 挑不出錯處。這個世界跟他原本的世界很像,顧從來以後, 經常會想起以前的事。他曾經也麵見過君王一次,可那次他是作為罪人被帶到對方麵前的。判決的結果下來得很快,顧家勾結外敵,意圖不軌,上下一百五十一口皆處以斬立決,就連大哥剛滿月的孩子都在其中。昔日同顧家交好的人一時間避之不及,與顧很有交情朋友們亦是如此。後來顧才知道,他們都是受到了任務者的蠱惑。對方將他所在的世界當成了一個遊戲場,肆無忌憚地玩弄著每一個人。“愛卿平身,朕聽說你死而複生,可有此事?”顧行過禮,被邱潼叫了起來。抬起頭時,隻見帝王臉上滿是好奇。對方這三年來被酒色完全掏空了身子,即使身穿龍袍,看上去也是一副不健康的樣子,麵上更是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萎靡。如果再年輕個八|九年,或許還能看出跟徐連的相似之處,但現在這樣,是半分相像之處都沒有的。“回皇上,隻是僥幸而已。”顧將自己跟官府的那套說辭又講了一遍,其實這話邱潼已經在顧明昌那裏聽過了,但總是有種不如本人講起來生動的感覺。等顧說完,邱潼臉上的皺紋也因為笑意舒展起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顧,你的狀元之名朕可還給你留著,想要什麽職位盡管提出來。”天下都是邱潼的,他高興起來,一個職位而已,給了便是給了。隻是顧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將當日告訴徐連的話重複了一遍,語氣更加委婉,且句句都是從邱潼出發,讓人心中慰藉不已。因此邱潼在聽說顧要開辦學堂的時候,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還大加讚賞了一番。“好,不愧是顧侍郎的兒子,有誌氣,那朕就在這裏等著你三年後再來!”“多謝皇上成全。”顧這趟進宮說的話頗讓邱潼高興,在他回家以後,對方又命人帶去了許多賞賜。江城沒有秘密,顧辦學堂的事情在他出宮後就傳了出去,且因為是皇上也十分看好的,不少勳貴人家為了能在邱潼麵前賣個好,趕著捐銀子給顧。除此之外,他們還打算把自家孩子也往學堂裏送。後者不單是為了邱潼,更多的是衝著顧來的。任務者在捏造這個世界的時候,很大程度上參考了顧本來的樣貌他的名譽和文采都是遠近聞名的好,在那些勳貴世家眼中,能得到顧的教導是他們賺了。不過也有人覺得皇上現在賞賜顧家,若是三年後顧沒有考好,那麽他們現在得到的到時候就不是什麽好事了。當天晚上顧跟父母回府,看門的小廝就已經收到了無數拜帖,俱是想要跟他商量這件事的。就連隔壁宮家也在其中,不過遞拜帖的人並非宮老爺,而是宮紳,對方也沒說什麽事,就好像是很隨意地要過來串門。顧來者不拒,統一收下了,還讓小廝列了份名單出來。至於宮紳的那份拜帖,他單獨帶回了書房。宮紳在原劇情中的篇幅比徐連還要少,三王爺邱嘉在放棄徐連以後,很快又確定了一個目標。憑著這個目標,他後來真的成為了新一任君主。不過在此之前,因為馮延芳的能力出眾,邱嘉起了招攬之心。馮延芳順水推舟,在某次去三王爺府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宮紳。原劇情裏宮紳的出場隻有一句話:馮延芳剛進去的時候,就看到裏麵已經站了一個人,見他進來,便退了下去。宮紳表麵上風流不羈,實際上一直都是邱嘉的秘密棋子,暗中為他做了許多事。想必是這回邱嘉將核實的任務交給了他,宮紳才會特地下了個拜帖。這本就在顧的預料當中,也不算驚訝。隻是明天不行,他還要帶徐連出去,因此提筆又另外跟對方約了個時間。寫完以後,顧就去了隔壁院子。東珠為人過於機靈了些,聽他吩咐要好生照顧徐連,就知道對方並非一般人,甚至連晚上住宿的院子都安排在了他隔壁,彼此隻有一道拱門的距離。顧進到徐連所在的院子時,看到屋子裏的燈火還點著。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小跑聲,而後房門就被徐連從裏麵打開了。也不知道都在裏麵幹了些什麽,臉上又落了不少拘謹來。“公子,你、你怎麽來了?”“來看看你。”顧借著燭光看到徐連臉上沾了一點東西,伸手替他擦掉了,“臉上沾了墨,是在練字嗎?”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種親密的舉動有什麽問題,指腹拂過徐連的臉頰後就自然地放了下來,甚至連提都沒有提起。倒是徐連被他的動作弄得怔了怔,臉上被碰過的皮膚就像之前被顧扶過的手一樣,又燙又麻,奇怪到讓他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粘在了上麵。抬眼之時,月亮就在顧的背後。徐連覺得顧的目光比月光還要柔和三分,他身上的拘謹之色更厲害了。徐連下午回來得很早,盡管東珠說顧府有很多景致也可以去看看,但他沒有敢到處亂逛。東珠又說他們公子的書房裏有很多書法作品,還有以前看過的書,大概是徐連眼底的感興趣太明顯了,東珠陪了他一段時間,或多或少了解了些他的性子,事後也沒有特地詢問,就將顧的字畫送了過來。他是不識字,但照著顧的字描還是可以的。顧是在皇宮用過晚膳才回來的,徐連以為這麽晚了對方就不會再過來了,蠢蠢欲動了幾個時辰的心才開始大了起來。到底是以前沒有用過,哪怕看過周沅拿筆,真正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又要擔心墨水不要滴下來,又要考慮怎樣落筆才能臨摹得更好,一時間可謂是手忙腳亂到了極點。最後徐連字也沒寫好,還浪費了一小頁紙,正在懊惱的時候,房門被顧敲響了。匆忙之下,他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上沾了墨汁,就這麽跑了出來。此刻被顧揭破,徐連登時整個人都燒透了。對比之下,臉頰上被顧碰過的地方倒是變得不再那麽明顯了。徐連回答得支支吾吾的:“我……我隻是,想試一試。”他心底始終認為自己不配提筆,因此說話的時候,看上去像是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那很好,小連能有進取的意識,讓我很驚喜。”顧也不問人,就這麽走了進去,徐連還沉浸在他的那句誇讚中,呆呆地關了門,隻曉得跟在他後麵,眼睛巴巴地望著顧。“在這裏還住得慣嗎?”徐連應該說住得慣的,但張了嘴後就是:“房間很大,被、被子也很軟,東西都好好。”質樸又詞窮的描述,還講得磕磕巴巴的,他不善於去向別人表達什麽,人生僅有的經曆也沒有過可以去形容它們的機會。覺得自己詞不達意,話到後來隱隱帶了些著急,眼裏都要浮現霧光了。他臉上的墨痕沒有完全擦幹淨,進了房以後能看得更加明顯。配上這副著急的表情,妖怪的惡趣味隻覺得無端端的過於可愛。“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著急,我都聽得懂。”徐連在小幅度地喘著氣,瞥見桌上擺的東西,又道:“這些,還有這些,都是東珠幫我選的。”東珠出身顧府,眼界自然是有的。隻是徐連在說著這話時,有點像小朋友在向家裏的大人老老實實交代事情一樣。顧拿起了桌上被徐連企圖“毀屍滅跡”的紙,他其實臨摹得有幾分神形,不過握筆的姿勢不到位,加上其它亂七八糟的原因,才會讓最終結果顯得不如人意。“公子,您、您別看了。”到這種時候,徐連又隻會您您了,他對顧看到自己寫出來的字感到十分的難為情。以及明明想在對方麵前表現好一點,結果不但沒有成功,還一而再地露出醜態的難堪。“小連想要寫自己的名字嗎?”顧突然問道,他放下了那張紙,卻沒有扔,而是將其夾在了手邊的一本書裏,接著拿起筆沾了沾墨,往桌上新鋪了一張紙。“過來,我教你寫。”他讓徐連站在了自己身側,將對方的名字一筆一劃地寫在了紙上。顧的筆鋒跟他給人的感覺差不多,都是溫潤優雅的,賞心悅目。“照著我剛才那樣寫就行了,來,你自己試試。”顧將書桌讓了開來,讓徐連站在裏麵。桌上擺了兩幅字,一幅是東珠拿過來的,一幅是顧剛剛寫的。走開時,顧順手將東珠拿過來的那些收了起來。“公子,我可不可以換一張紙寫?”新鋪在桌上的不是徐連買回來的紙,而是這間屋子裏原本就有的。後者看上去就比前者要珍貴許多,徐連怕寫壞了浪費紙。“可是這張紙已經寫了,就算你不用,回頭也是要被扔掉的。”顧的話立即就讓徐連打消了念頭,他今天去買筆墨紙硯的時候才知道它們有多貴,聽到要扔掉,當下就落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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