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的精神力場像鋪天蓋地的巨網,向著四周張揚而去,無數的聲音、光影、匯聚成信息河流,再被狂風席卷抓撓出滔天的浪,諾亞和艾薇拉的聲音顯得那麽渺小。“……沒來那兩位,一個是李元帥的侄子,一個是陳頤老將軍的孫女。”“那個林……比我想象中還難打交道呢。”“他是什麽來頭?”“不知道,”諾亞懶洋洋的道,“學籍信息看不出什麽來,不過他經常去秦教授的獨立研究所。”楚辭收起精神力場。漆黑夜空中開始飄雨,細密的雨絲被烈烈大風吹得漫天亂舞,打在人臉上針紮般的痛。從校門口到野柚園的距離不算遠,他很快回到家,外套已經半濕。“這天氣怎麽回事……”埃德溫道:“今天出門的時候,我提醒過你帶傘。”“這麽大的風,帶傘有什麽用?”楚辭脫掉濕衣服鑽進盥洗室,半響之後水流聲夾雜著他的聲音傳出來:“先說那個叫琴子的女生。”“米琴,機甲工程係三年級學生,她的姑姑是聯邦有名的大律師米貞,曾經代理過憲曆34年的‘戴德拉殺夫案’,為此,聯邦修改了相關法律。”楚辭聽完了s俱樂部十一個人的身份背景,這些學生不僅僅基因天賦優秀,更甚者家世背景也非常驚人,比如那位高傲的克裏斯托弗諾亞,他是太陽花機動製造公司股東之一,特雷弗諾亞的兒子,諾亞家族哪怕在中央星星圈也很有勢力;而艾薇拉的姓氏是加特比恩,和邊防軍第一集團軍副總司令同一姓氏。 “這個社團,比我想象中分量更重……”楚辭自言自語著,走出了盥洗室,發尾滴滴答答的落下冰冷的水珠。他將米貞律師的事情告訴了沈晝,並將在s俱樂部第一次聚會的其他見聞也講述了一遍。沈晝沉吟道:“不僅僅是基因、天賦,還有背景。以後這些學生會遍布於北鬥星係或者中央想星圈乃至整個聯邦的官僚機構、精英階層,如果這些人聚集起來,將會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建立這個社團的人呢?”楚辭問。“埃布爾森瓊,”埃德溫的聲音罕見的停頓了一下,道,“現任聯邦基因總局副局長。”==“你竟然去了那個聚會?!”奧蘭多震驚,三層的下巴掉下去兩層。陳柚比奧蘭多還震驚,眼睛瞪的老大,隱形鏡片都快要掉出來了。她複讀機似的機械重複:“你竟然去了?一個人去的?!”楚辭不能理解這有什麽好驚訝的,道:“我不是之前都告訴過你們我要去嗎?”“以為你不會對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感興趣……”陳柚嘀咕道。楚辭道:“社團裏一個叫艾薇拉加特比恩的學姐讓我帶話給你們,希望你們下次可以去聚會。”“啊?”陳柚摸了摸後腦勺,“為什麽。”“加特比恩?”對於此類信息,奧蘭多顯然比陳柚要敏感的多,他皺起眉,額頭上擠出三道褶子,“是我想的那個加特比恩?”楚辭點頭。“他們的頭兒叫克裏斯托弗諾亞。”他低聲道,“這個社團的建立者,是基因控製局副局長。”奧蘭多垂下頭,盯著盤子裏的土豆,道:“和中央星圈的山茶社差不多。”“山茶社是什麽?”陳柚比楚辭先一步開口問。“也是一個社會組織之類的,中央軍校和星艦學院都有同名的學生社團,聯邦很多官員啊,大學老師什麽的都曾經是山茶社的成員。”“那……”陳柚有些猶豫。奧蘭多用安慰的口吻道:“沒關係,下次一起去看看。”此時他們正坐在圖書館的公共休息室裏寫作業,準確來說陳柚在抄楚辭的機械理論作業,昨天的論文已經讓她焦頭爛額,結果下課的時候布林頓教授又布置了一道論述題,陳柚走出教室的時候如喪考妣。她磨磨蹭蹭的不想寫,東張西望了一會,忽然指著窗外驚喜道:“呀,下雪了!空中紛紛揚揚的落下白色的晶瑩粉末,像撒鹽。奧蘭多嘀咕道:“這不能叫雪吧,最多就是霜。”“我不管,”陳柚雙手叉腰,“冬天都來好久了!”“你的作業也拖好久了,”奧蘭多敲了敲她的書寫板,“這周四就有機械理論課。”“可今天不是才周二嗎……”到了中午,這場細小的霜雪就停了,天空淡藍,風卻依舊淩厲。陳柚有些失望,而一直到臨近年末,她才終於等來北鬥星的第一場大雪。這天依舊是早課,結果大部分學生都遲到了,所幸曼斯克語老師性情和藹,和學生玩笑了兩句就原諒了他們遲到。奧蘭多縮在最後一排打盹,結果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他懵然了半響才出聲,和他同桌的德裏克一直在偷笑,奧蘭多坐下來時朝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楚辭和陳柚就坐在他們前麵,德裏克一會用電子筆尖撥弄撥弄陳柚的頭發,一會趴在桌子上打嗬欠,沒過一會,他也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德裏克求助的看向奧蘭多,奧蘭多冷笑一聲扭過頭,理也不理。德裏克尷尬的低下頭,忽然看見楚辭將書寫板立起來,上麵寫了一句曼斯克語,德裏克想都沒想就眯著眼睛念了出來,可他念完之後,許久老師都沒有讓他坐下,德裏克猶豫的抬起手,摸了摸後腦勺,聽見講台上的老師和顏悅色的用聯邦通用語問:“這位同學,你在說什麽,老師聽不懂。”教室裏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德裏克臉頰爆紅,罵罵咧咧的踢著椅子坐回去。下課之後,他指著楚辭義憤填膺:“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坑我!”楚辭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感,冷酷好像今天早上剛落下的雪:“我又沒說我寫的就是答案。”奧蘭多和陳柚笑得直不起腰,德裏克吐血三升,發誓期末考曼斯克語一定要考第一名,氣死你們這群狗日的。他們班一共也就不到二十個人,稀稀落落的走在雪地上,有人撐著傘,隨便抖抖就會落下大片的雪花冰晶,捏一捏偷偷塞進旁邊同學的領口裏,接著就上演一場千裏追殺的好戲。勝意湖半麵都結了冰,冰麵上落著白雪,因此一半碧綠一半雪白,像塊巨大的玉璧,樹枝上結了冰淩,沉沉的墜下來挨著湖麵,再被風吹著,一搖一晃,一晃折斷。楚辭走在最前,他不撐傘,穿的也很單薄,迎著風大步往前,他幾乎要埋沒在風雪裏,隻有戴在頭上的紅帽子,遠望去像一滴稀薄的血。但他每走一段就要停下來等一會,等到陳柚他們追上來,他再繼續走,但是兩者之間的距離總是不斷拉開。陳柚今天第五次問:“林,你真的不冷嗎?”楚辭:“不。”過了一會她又問:“林,你真的真的不冷嗎?”楚辭:“。”第二節課是模擬訓練,他們又遲到了,本來可以坐擺渡車,但不知道誰提議說走過去,結果他們走路太慢。模擬訓練的老師可不比語言老師,於是全班學生的都被罵了一頓。“年終考核的排期表公布了。”蒙蘿劃著終端的投屏,“我靠下個星期二就開始考第一科!”“先考什麽先考什麽?”和她同一小組的男生問。“肯定是先考公共課啊,”蒙蘿定睛一看,“竟然是哲學與曆史,我服了,這科竟然是書麵考。”她一個不小心,精神力網就從練習機的精神通感係統中掉了出去,警示提醒音接踵而來,她又被老師罵了一頓。楚辭和奧蘭多同組,上課訓練對於他們來說基本屬於遊刃有餘,楚辭正在看校曆,奧蘭多也劃拉著年終考核的排期表,他主要是比較擔心機械理論。“太損了,”他搖著頭,“機械理論最後一門考也就算了,竟然安排在辭舊舞會的前一天。”“最後一門考不好嗎?”楚辭隨口道,“不會影響你考其他科目的心態。”奧蘭多歎氣:“一天不考,我就一天睡不著。”“別擔心,”楚辭安慰他,“反正都要補考。”“……”奧蘭多想反駁,但是又說不出口,因為上次因為論文被布林頓教授留過一次堂之後他就找楚辭幫他補習過這門課,但是去了三次圖書館之後楚辭對他說:“要不還是補考吧,據說補考題比較簡單。”當時奧蘭多掙紮道:“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結果他當天寫的論文交上去,第二次上課再次被布林頓教授留堂了。模擬訓練室裏時不時有掉出係統的警示音響起,隻有楚辭和奧蘭多的機甲順利的完成了一整套動作指令。“辭舊舞會是什麽?”楚辭一邊操縱著機甲越過障礙一邊問道。“你上中學的時候學校沒有就行過嗎?”奧蘭多的練習機一巴掌將光屏裏障礙物拍開,“就是年終考完試,放寒假前一天的的校內活動啊。”楚辭心想我也沒上過中學,於是道:“我們小地方沒有這種東西。”“不會啊,這不是傳統嗎……”“誰知道。”他本來已經將s俱樂部的聚會忘在了腦後,結果下午去圖書館抄哲學與曆史這門課的筆記時遇到了艾薇拉和米琴。“真巧。”艾薇拉微笑著打招呼。楚辭禮貌性的問了聲好,艾薇拉道:“快要考試了,準備的怎麽樣?”“還好。”艾薇拉點了點頭:“考核期內大家時間都比較緊張,所以本月的聚會就取消吧,請幫我告知到你的朋友們。”“好的。”楚辭拎著書包走遠了,米琴打了個嗬欠,懶洋洋的道:“不知道今年考核結果出來會這麽樣,有沒有刷記錄的新生。”“應該會有吧,”艾薇拉回道,“今年新生很優秀。”“優秀不優秀可不是你說了算,”米琴縮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道,“我要睡一會,今天起得太早了。”艾薇拉隨口問:“起那麽早幹什麽?”“昨天回家了,我姑姑今天在島外開庭。”米琴似乎清醒了一些,壓低聲音道:“就是趙潛蘭那個案子,看我姑姑的狀態,似乎不太能贏的樣子,我本來還想下次聚會的時候問問有沒有別的消息。”“已經要開庭了嗎?”艾薇拉呢喃。==“你在北鬥星?”楚辭驚訝道,“你在北鬥星怎麽不告訴我。”沈晝將圍巾係的更緊了一些,道:“我剛過來,趙潛蘭今天下午開庭。”楚辭原本大步往樓下走的腳步慢了一些:“已經到公訴階段了?”“檢察院起訴的是盜竊組織機密罪,量刑在三到五年。”沈晝頓了一下,道,“他隻供述了自己盜竊實驗數據,其他什麽都沒說。”“本來沒有這麽著急開庭,但法院似乎不想拖到年後,當然,也有可能是上麵施壓。”楚辭沒有說話。沈晝接著道:“和趙潛蘭有關的推斷和結論我會在開庭結束後發給秦教授,也算是給他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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