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規操作?”看完內容冷水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男人被身旁冷水突然的問句給嚇到,忐忑地解釋道:“確實是違規了,就是業務上的一些事,已經過去了。不過我還真不知道是方圓舉報的。”


    可惜到底知不知道隻有他自己才清楚。冷水心知肚明,無意在這一點上糾纏,也無意探究那隻兔子怎麽會知道他的這些事:新世界係統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身為係統的“規則”能知曉這些也不足為奇。


    現在更重要的是,處理掉這個選項的事情。這個男人的話聽起來好像……


    “你討厭你那個叫方圓的同事嗎?”冷水無聲地笑了,盡量讓自己的話語顯得輕鬆些,從而不影響男人的選擇與判斷。


    討厭嗎?男人跟著冷水的話語自問起來。


    無疑是討厭的。男人與方圓的過節遠不止這些。


    可是真要按下“是”這個選項嗎?這麽選那個人會死嗎?


    男人非常猶豫。如果沒有其他人在,他恐怕會按下“是”這個選項。畢竟如果真要在公司所有人裏選一個人去死,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這個最討厭的人,而去選其他無辜的人。這個“是”,他會點的並無太多罪惡感。但是現在有其他人在,他多少還是會冠冕堂皇一下。


    “肯定是討厭的,但是讓他死我肯定做不到……”尤其是在旁邊還有其他人看著的時候。


    “那就選‘否’吧。”冷水看出了男人的猶豫,果斷地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既然無法三項都驗證,她隻能讓他先試試這一看起來後果可能最輕的選項了。同時,她開始緊盯掃雷地圖下方的步數。此刻因為男人已經點下了一個小方格,再算上之前莫名減少的一步,現在的地圖下方顯示的步數是152。


    男人緊張而小心地輕輕點下“否”這一項。這下子,地圖下方的步數再次變動,變為了151。冷水見狀,在對方同意下重新操作起了電腦,將剛才截下來的對話框通過釘釘發給了顧南,並將步數的變化也飛快地敲鍵盤告知了對方。


    男人看著她這一係列操作頓時有些緊張:這要是發出去自己的違規操作又會被舊事重提了,自己跟方圓的那些過結也會被舊事重提……就算自己說選的是“否”,可其他人會信嗎?大家會怎麽想他?以後又會怎麽對待他?他真的該讓冷水這麽做嗎?


    冷水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些。看著男人那緊張而糾結的麵容,她再次將手放在鍵盤上,飛速地敲下了幾行字,發給了顧南:“我發給你的這些暫時別發到群裏,你在群裏讓下一步的人先別操作。稍後我會去找你,商量對策和……我的想法。”


    做完這一切的冷水盡量無視男人感激的目光,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向了顧南所在的那個會議室。然而為時已晚,僅僅是一刻之差,她發給顧南的信息還是晚了:走下一步的人恐怕沒等到顧南的指示就慌張地隨便點了一個。


    更可怕的是,這一次,終於點到了雷。


    “轟!”


    走在走道上的冷水可以非常清楚地聽到周圍人的驚呼聲,和眾人電腦中一起傳出的炸雷聲。


    驚呼是此起彼伏的,卻都被那轟然的炸雷聲給掩蓋了。那個雷炸在了所有人心頭,讓每個人都如驚弓之鳥,慌亂不已。大家都在四處張望著,唯恐自己身邊有人出事。


    而那隻兔子說過,點到雷,遊戲不會結束,而是會死個人,然後繼續!


    冷水迅速轉身,打算暫時放下顧南,尋找那個可能已經死去的受害者。


    又是一聲驚呼傳來,卻不是集體驚呼了。


    冷水發現那是來自b組區域的驚呼聲,聽起來隻有那一塊的人在驚呼。她周圍的其他人都反應不及,一臉呆愣。反而是每人電腦上此刻此起彼伏的釘釘的提示聲像是警鈴一樣響個不停,讓眾人的心愈發不安。


    每個人都在懷疑是否真有人死去,卻又希望已經有人死去了。因為那代表著這一輪的死人已經結束了,不會輪到他們頭上。


    有很多人都探出頭或者準備站起來看個究竟,卻都被那莫名的空氣牆給擋住了,他們將目光都放在了冷水身上。


    隻有冷水,隻有她一個人能在這詭異的備受限製的空間裏四處奔走。她看著或希冀,或羨慕,或複雜地望著她的人們,自己也難得疑惑起來:到底是為什麽,自己能夠自由行動?


    她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這不是她第一次參加新世界係統安排的遊戲了。但每一次卻都是被迫進入,隻有這一次,是她自己主動前來在這家公司蹲守。


    她通過特殊的渠道得到了消息:這個該死的新世界係統將會侵襲這個世界,而這家公司則是侵襲的起點。為何是這家公司?沒有足夠信息的她想不通,隻能迅速入職蹲守:新世界係統的選址向來沒有規律,侵襲時間也是不確定的。


    她本以為自己需要等待很久很久才會等來她心心念念的新世界係統。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個月,僅僅在她剛轉正的時間當口,這個係統就來了。興奮是壓抑不住的,想到自己就要再次與這個係統交鋒,她早已將自己的恐懼轉換成了全部的決心和冷靜。


    但她顯然還不夠冷靜。她不夠冷靜地認為自己之所以能夠自由走動,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從別的世界過來的特殊人士。這種想法實在太過想當然,太過盲目自大了。


    新世界係統的對手從來都是整個世界,而非她個人。這種妄自尊大的想法影響了她的推理和判斷。也不知道現在清醒算不算晚。


    想到某個可能已經被炸掉的人。冷水內心一沉,順著騷動的地方看了過去,遠遠地,她看到了一圈血跡。而血跡的中心的地麵上還不斷的有血液滲出。


    那就是被炸掉的那個人嗎?看來已經遇害了……


    她放慢了腳步,輕輕走了過去。


    真慘……


    等真的走到那個工位外圍時,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看到那慘烈的屍體時,這樣在內心感慨了一句。


    那個人的頭部已經沒了,脖子斷口處血肉模糊,隻是看著就讓人作嘔。更別說他的工位已經被血染成了一大片深淺不一的暗紅,根本無從接近。


    主管的死過於意外,再加上對方之前噁心到她了,冷水對他的死並無過多感想。可眼前的人何其無辜,隻是因為新世界係統的一個恐怖遊戲,隻是因為運氣差就和主管一樣死的這麽悽慘?


    他有收到自己會死的提示嗎?如果沒有,那至少他不用忍受那種等待死亡的煎熬了。這種腦袋炸裂的死法一瞬間就完成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冷水幾乎可以想像他的頭像主管的一樣炸開,血四散飛出,像煙花一樣濺到了一圈人的身上,澆了周圍一圈人滿臉的血。那些人該是有多大的心理陰影。每個人都顫抖著,瘋狂地叫著,難以冷靜。有人想要衝出去逃走,卻在撞到空氣牆時撞得頭破血流。


    還有些膽小的女生甚至不顧形象地蹲地大哭起來。


    這樣瘋狂而絕望的場景她不是第一次見了,可每次總能讓她如此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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