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看她迷糊中帶著驚喜,韓王心中的愧疚之意湧上來,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到床上去睡吧。”


    “嗯。”潘氏心中甜蜜,攬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卻收緊了。


    韓王把她放在床上,又去吹滅了蠟燭,轉身回去上了床。


    見他還是如往常一般,直挺挺地躺著不動,潘氏不禁自嘲,強自壓下心中濃濃的失望,背過了身。她出身名門,自知禮義廉恥,在洞房花燭夜難得一次主動,他卻絲毫不為所動之後,她再也厚不起臉皮。


    她這般想著,慢慢闔上了眼眸。


    一隻手臂輕輕放在她的腰上,她驚訝地睜開了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那緊靠過來的身子,溫熱,她一下僵住了身子。一雙手臂抱著自己,一隻冰涼的手從她衣擺下緩緩探進,潘氏忍不住,哆嗦了下,那隻手頓了頓,卻也隻是頓了頓。


    他的動作很溫柔,無一刻不顧及她的感受。多麽溫柔的人啊,當她沉浸在情欲中時,她不禁這樣感嘆,如春風細雨般,不熱烈,卻總是讓自己忍不住沉溺其中。


    翌日,潘氏在渾身酸痛中醒來,她卻滿心歡喜。韓王已經上朝走了,丫鬟過來服侍她起身。


    “恭喜王妃。”貼身丫鬟明翠和明葉一臉笑意,看的潘氏臉熱,瞪了她們一眼。


    “王爺早上走的時候可溫柔了。”丫鬟明翠是個話多的,“讓我們不要叫醒王妃呢!”


    潘氏也笑了,他可不就是個溫柔的人嗎?體貼又細緻。自己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之後幾日,整個朝堂都籠罩在兵敗的低氣壓中。大名府知府趙昌言甚至上書請官家將敗軍之將曹將軍等處斬。


    官家下詔褒獎了趙知府,卻並未提如何處置何將軍等人。


    “三哥兒。”下了早朝,陳王叫住有些神思不屬的韓王,“三哥兒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謝二哥關心。”韓王停下腳步,與陳王並肩而立,“我隻是憂心戰事罷了。”


    “曹將軍這次確實是魯莽了些。”陳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嘆。


    “曹將軍也是受人挑唆。”韓王緊盯著他的眼睛說出這句話。


    “身為主帥,無法約束手下諸將,導致三軍人心不齊,又與米將軍棄軍而逃,實屬不該。”陳王再嘆。


    “曹將軍可是阿爹點的主帥。”韓王眯了眯眼,淡淡道。


    被他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陳王一噎,隻得道:“阿爹自然是明智的。”


    “我府中還有些雜事,今日便先回去了。”韓王拱了拱手,與他告別。


    “三哥兒慢走。”陳王點了點頭,目送他走遠。


    ……


    “王爺回來了?”韓王今天回來這麽早,韓王妃還是有些驚訝的。


    “嗯。”韓王和她一起進了屋,由她服侍著脫去朝服。


    “王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潘氏覷著他的臉色,小心地問了句。


    “無事。”韓王強打起精神,看她又是吩咐人備茶,又是給他打扇,便露出一個笑:“你也別忙活了,我去書房。”


    “王爺也注意休息,不可太過操勞。”潘氏送他出去,眉宇間隱含擔憂。


    韓王心下一暖,雙手按在她肩上,讓她不必送:“外麵日頭毒,你不用出來了。”


    “嗯。”潘氏點了點頭,目送他走遠。


    ……


    這一日官家忽然想到前宰相趙則平前不久的諫阻手疏,又拿出來細細翻看。便賜他手書詔令。後趙則平又上表表示感謝,提出自己對於戰事的意見。


    夜晚的樊樓仍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三樓的一間酒閣子裏,楚晅正在細細品著樊樓新釀出來的酒,他臨窗而坐,恰好能夠鳥瞰這京都的繁華,繁樹煙花,參差百萬人家也盡入眼底。而此時,他隻慵懶地坐著,雙眼微微眯起,似乎這萬千繁華絲毫入不了他的眼。


    “朕原來部署軍隊選擇將領,隻令曹國華、海進等人駐守雄、霸二地……恢復原來的疆土,這是朕的誌向。無奈將領們不遵照原來的謀劃算計,各持己見,率領十萬軍隊出塞遠征,迅速攻取契丹的郡縣,又返師來領輜重,往復弊勞,被遼人襲擊,這個責任在於主將……”[3]


    身後緩慢低沉的聲音停下,楚晅冷笑一聲:“這就是我們的官家!”


    身後之人麵無表情,好似沒有聽到他這句大逆不道的話。


    “趙則平怎麽回的?”楚晅再次出聲。


    平穩而無情緒的聲音再次響起:“昨天因為軍隊久駐塞外……陛下特別體察忠誠,親筆書寫翰章,秘密宣諭皇帝聖謀。臣認為興師伐罪,誠信為上策,將帥如果能遵守已有的謀算,一定可以平定。正因為將帥們沒有按照皇上的意誌行事,導致事敗……陛下登極十年,使基業興隆,沒有一件事失當,隻見國家安寧……哪裏需要窮兵黷武,與契丹一較勝負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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