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害怕呀!“你是康郡王的小舅子吧?”丁林猜測:“康老大人是你的什麽人訥?”“我是國舅爺。”康斯堅持這麽說:“皇後娘娘是我姐。”“是什麽姐?”溫潤突然有了個新的猜測:“親表姐?兩姨表姐?還是遠房表姐?”這樣的姐姐,也是姐姐啊。“……遠房表姐……。”康斯小聲的回答,隨後理直氣壯的道:“那也是姐姐啊!我小時候,還跟她一起玩過呢。”“康老大人妻子,跟國丈的確是表姐弟關係,是親表姐弟。”丁林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京城權貴圈子裏的拐著玩兒的親戚關係:“可你也不能說自己是國舅爺啊!國舅可是正兒八經受過封賞的人。”其實,古代的國丈、國舅啊,隻是帝王對於自己嶽家親戚的一種稱呼,非真正的官職,且一般多用於戲曲。國丈即皇帝的嶽父,他們因女兒的關係得到榮華富貴或鞏固權位,其命運跟皇帝自然也是休戚與共,一旦帝國處在生死存亡的境地,理應出手救助國難。國舅即皇帝的舅兄,也就是皇後娘娘一奶同胞的兄長。其實他們正確的稱呼,應該是承恩公(即國丈)、承恩侯(即國舅)。康斯號稱自己是國舅爺,實際上就是承恩侯,可他不是承恩侯。“原來是個假冒偽劣的啊!”溫潤的聲音很大,那種語氣裏的鄙視,真的都沒遮掩。“我、我這也算是皇親國戚了。”康斯極力的給自己挽尊。“行了行了,一個吹牛皮的家夥。”王甩了甩手裏頭的馬鞭子:“這下子,我能動刑了吧?”“你怎麽老想著動手啊?”康斯特別委屈,他都這麽倒黴了,怎麽還要挨打呀?“我以前是看在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的份上,不想對她的親眷有所不恭,也多番的忍受你這樣的家夥,在我麵前搖頭晃腦。”王惡狠狠地道:“現在麽,你隻是個說大話的家夥,扯著虎皮拉大旗這一招,不好使了!”所以他要動手,這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他還客氣什麽?康斯估計是沒挨過打:“你這是幹什麽?不管怎麽說,我還是欽差大臣,就算不是國舅爺,也算半個皇親國戚吧?還有你們倆,他把我軟禁在這裏,看把我折磨成什麽樣了?”他這麽說,也有點道理。的確是瘦了很多,且因為帶來的衣服都是他原來穿著的那種,現在瘦了這麽多,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頭發也沒梳的多好,加上那很不正經的坐姿……看著就特別的落魄。“那你說一下,你帶來的賑災銀子,哪兒去了?”王不善言辭,肯定說不過他,但是溫潤不同,溫潤直接就問出來了:“叁拾萬兩銀子,箱子上頭可還帶著皇封呢!現在都沒揭開,除了你這個欽差大臣,我們該問誰?那些人都聽你的,沒有你的發話,誰敢摸一下運送銀子的車,都得被剁手!康斯,你現在還有點身份上的保護,我們弄不死你,不代表,不能刑訊你!”這位一聽溫潤提到銀子,就閉緊了嘴巴。“他不說也沒關係,我會問出來。”王就要將這倆文人送出去,然後他好動手。丁林有些著急了,這個人要是也動刑了才能問到口供,那麽他們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他太了解京中那幫人的尿性了,到時候肯定會死咬著這一點不放。“等等。”溫潤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可又不能明說,王是真的很想揍這個欽差大臣一頓,可能不止一頓。“嗯?”王看了他一眼。“你這麽光是抽鞭子沒用。”溫潤十分篤定的道:“他這樣的人,牛皮都能吹上天,到時候他怕疼,給你胡說八道一頓,你還分不出真假,容易被他騙了,或者被他坑了,得不償失。”“那你說怎麽辦?”王覺得溫潤說的有道理,立刻就不恥下問。“行刑這方麵,你不擅長,我可看過不少書籍,不過沒有機會實踐,這次終於有了練手的人。”他看了看聽見他說話,神情嚴肅了起來的康斯一眼:“而且如果他身上有刑訊過後的痕跡,很容易被人詬病。”“對對對!”丁林立刻就道:“兩個人如果都遭受了大刑,容易被人說道我們刑訊逼供,製造冤案什麽的。”“不能動刑?”王不高興了,他不打一頓這個人,出不了這口惡氣。“那個……。”丁林剛要說,能不動就別動了吧。結果溫潤卻道:“不是不能動刑,而是要動的不留痕跡。”“動刑,還能不留痕跡?”王跟丁林都有些不明白了。丁林更是跟溫潤道:“能不留痕跡的刑,沒有吧?隻要動刑,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痕跡的,就算是痊愈了也一樣。”“有的,就是你們不知道而已。”溫潤淡然的道:“這慣有的刑罰,最嚴厲的無非是剝皮,腰斬,車裂,俱五刑,淩遲,縊首,烹煮,宮刑,刖刑,插針,活埋,鴆毒,棍刑,鋸割,斷椎,灌鉛,彈琵琶,抽腸,騎木驢……。”溫潤把滿清十大酷刑給羅列了個遍,然後又提出來什麽“鼠宴”、“蛇籠”等等。他將滿清十大酷刑解釋了一下,每解釋一個,不止是王跟丁林臉色發白,康斯也是嚇的膽戰心驚。等到他說這些都會留下痕跡,不宜使用,不如用後頭他說的那幾個例子,丁林已經有些膽戰心驚,康斯已經瑟瑟發抖了。王毫不客氣的道:“那我這就派人去抓老鼠和蛇!”“我說!”康斯淒厲慘嚎:“我說!”丁林大喜過望,王有些失望,沒有動手的理由了。溫潤卻直接擺了擺手:“你先想好了再說,敢胡說八道,我保證,剛才說的那些刑罰,都會一一在你身上用一遍,還讓外人看不出來你受了刑罰。”“我知道了……你能說的出來,就能做得到。”康斯咬牙切齒:“老子服了你還不行嗎?”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太特麽的嚇人了!第328章 幕後黑手康斯招了。原來在尚未出京的時候,這賑災的叁拾萬兩銀子,就已經被掉了包。“有皇封在,誰敢掉包?”溫潤立刻就問了一句。這個他真的很難理解,這個時代對皇權是特別敬畏的,哪怕是貴為親王,也不能隨便去揭開皇封。皇封那可是當著皇帝的麵貼上去的!除了欽差大臣這種代表了皇帝的人,其他人碰一下都是死罪。“皇封當然不能碰了。”康斯白了溫潤一眼:“告訴你吧,皇封還是那個皇封,隻不過我們把箱子底兒做成了活動的,等我除了京城,在京郊驛站那裏住下的當晚,直接扯開箱子底兒,將銀子掏出來就行了,換進來同等重量的石頭,一路上也不會被人發現。”三個人簡直是一臉的“臥槽”表情。箱子,箱子!底兒竟然是能活動的,這誰能想到?“這一招還是從一個雜耍班子那兒學來的呢,不過那活扣隻能用一次,第二次都用不了,這樣的話,就算以後有人檢查,也不會發現什麽。”康斯得意洋洋的告訴他們:“就算是箱子空的,裏頭啥都沒有,也沒人會覺得箱子有問題。”王咬牙切齒:“真是費心了啊!”“好說,好說!”康斯抬了抬手,拿了大碗兒喝了一大口水,臉色恢複了一些:“我就是個小卒子,當這個欽差大臣也是走運而已,銀子在京郊驛站那裏就被人拿走了,拿去做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我分了五萬兩,直接拉我家去了,有了這筆銀子,我在京城就是什麽都不做,也能快活到老了。”“你就沒有想過,到了江南,你拿什麽賑災?”溫潤都想直接問他,這麽幹跟自殺有什麽區別?江南這邊的官員又不傻,不給銀子怎麽賑災?災民們要是瘋起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何況叁拾萬兩銀子,還都是官銀,那購買力,起碼相當於五十萬兩,隻多不少。“本來我們的打算是,到了這邊之後,找個機會弄成失竊的樣子,反正江南這邊水患沒個定數,災民從十幾萬變成了幾十萬,誰知道那些活不下去的東西,能幹出來什麽事情?人餓肚子的時候,殺人放火都敢幹,何況是搶劫了。”結果康斯好不要臉的告訴他們:“到時候,讓江南的那些人再運作一二,找幾個替死鬼,弄死了就說畏罪自殺,然後再抄家滅口,天高皇帝遠的,誰還能細查?就算朝廷知道了又如何?那個時候大水一過,什麽都淹沒了,什麽也都找不到啦!”這話說的氣死個人兒。丁林忍住發火的衝動,問康斯:“那後來怎麽沒實施?”“這不是出了意外嗎?”康斯一臉晦氣的道:“半路上遇到了陸岑那個江南總督且不說,他還一直跟著我,到了驛站之後,這些永清府的官員們又一個個的來拜訪,還帶了一大堆的人,整個驛站還讓人看了起來,把手的嚴格,我又怕被他們發現銀車的秘密,就隻能裝病,而且我已經明示暗示他們,要好好接待我,結果他們一個個跟我裝傻充愣,陸岑總督更是第一天來就拉著我召見官員們,第二天就開口要銀子,很多官員當天都沒走,都住在了驛站裏……外麵還有你派來的兵丁把守。”說到這裏,他還幽怨的看了一眼王。王沒好氣的道:“看什麽看?我當時是擔心銀子,也擔心你們的安全,要知道,城外就有好幾個災民安置點,為了以防萬一,我才派人把守的,畢竟你帶著那麽多銀子呢,何況你自己不也很緊張那些銀子麽?你的人一直守著運送銀子的車子,一動沒動。”這個時候,王才不會說,他那些手下最初就覺得運送銀子的車子不太對。可沒人懷疑銀子不翼而飛,隻知道不對,還有積年的老卒猜測,大概是因為官銀純度高,他們也沒見過幾次運送官銀的車子。還以為自己多心了,或者京城來的銀子,跟他們用的不一樣。“被憋在了這裏,我也沒想到啊!”康斯還一臉的“臥槽”表情:“誰知道你們這麽積極,一個勁兒的朝我要錢,我倒是跟外麵人聯係了,誰知道他們那裏也遭了水災,他們直接就投奔我來了,還沒帶多少錢,隨後你們就知道了。”不用說也知道了,後來王就大開殺戒,殺了個血流成河。“可是到了那個時候,我隻能咬牙,什麽都不說。”康斯癟嘴,一副要哭了的樣子:“我想著,這江南都殺成了這樣,總該有人過來,處罰你們吧?結果誰也沒來,一直把我軟禁到了現在,我也不可能憑空變出銀子來,我知道,我的人都不在驛站裏,讓你抓起來了吧?”“你怎麽知道的?”王看了看他:“我的確是把人攆了出去,但是沒有放走,而是關在了另外的地方,讓他們一個人都不許出門一步,別說出門了,就是關押之地,出去一隻鳥兒,都不可能。”“是啊,這麽一關就這麽久,京中什麽動靜都沒有,這邊大水退了,堤壩也重建了,聽那些兵丁們閑談說,連民宅都重建好了,等到天冷了下雪了,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我想作出來點動靜,也沒什麽轍兒了。”康斯兩手一攤:“我可能是被放棄了?還是我姐夫不記得我了?”他說的姐夫,就是康郡王。“原來如此。”丁林癟了癟嘴:“你知道的也不多,你的銀子,給了誰?”“這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拿了五萬兩。”康斯道:“而且我當這個欽差大臣,還是我那郡王姐夫幫我運籌帷幄得到的,不然哪兒有這好事兒啊。”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禿嚕了出來。可以說是毫無保留。因為很多細節都能應對的上。三個人也的確是信守承諾,沒有為難他,但是也沒有放了他,暫時讓他在東廂房過夜。出門沒走幾步,溫潤突然問了丁林一個問題:“如果皇上沒有兒子,或者英年早逝,來不及登基,前頭幾個皇子鬥的同歸於盡……先帝又病重,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那麽根據血緣關係最近來理論的話,是不是康郡王最有可能繼承宗兆,登基稱帝?”他的話,讓王跟丁林都愣住了:“啊?”這個問題,三個人都明白,但是誰都沒再吭聲。先帝那會兒倒還好,隻有兩個皇子活下來,一個最大一個最小,且小的那個身體不好,還英年早逝了。留下個兒子,就是康郡王。也是先帝唯一的親侄兒。當年這個侄兒剛出生不到三歲,康親王就去世了,這個孩子從四歲開始就是康郡王,在宮裏撫養長大,出宮建府的時候,才十八歲,後來成親的時候,也才弱冠。不過他倒是有兒子,就是不太大。如果先帝的兒子都在爭位的時候完蛋了,這個親侄兒,是跟先帝血緣關係最近的那個。再想一想先帝的幾個皇子裏,哪怕是早逝的太子,都沒兒子!三皇子要不是來了江南,三皇子妃要不是前一胎生的是個女兒,又是在江南這邊生的兒子……這個孩子能不能站得住,還未可知。皇太子身體不好,說傳宗接代困難,這個能理解。可是二皇子跟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六皇子,身體可好了。他們未必生不出兒子,就是時間上不容許他們慢慢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