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朝廷跟武林,都是不相幹的。大家頗有一點“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董浩將軍抄了朝廷在江南今年的賦稅糧餉,那可是一筆巨款啊!”溫潤搖頭晃腦:“他的孩子被人追殺,這幫人為的是錢,給錢就能買平安。”就是給的多了一些。溫潤在縣城裏走了一圈兒。又采買了一些東西,回到了蓮花坳。出去走了一圈兒,舒坦多了。溫潤到了家裏,安定下來了,才消停的看起了抵報。朝廷的抵報上,倒是說的仔細,四皇子五皇子是“逆子”,朝廷上群情奮勇,朝臣們都很氣憤。當然,沒有氣憤的都被抓了起來,那都是四皇子五皇子的擁躉。現在什麽結果,不是抄家就是下了大獄了。抵報上甚至也寫了三皇子殿下,帶兵勤王的事情,理由給得很冠冕堂皇,一看就知道是粉飾太平。隻說帶兵勤王,沒說一路上的艱難險阻,一派祥和的氣氛下,溫潤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波濤洶湧。不過在這蓮花坳,就真的是風平浪靜了。因為溫潤花錢買了個平安的關係,江西那邊傳來的消息,也證實了這一點。南宮易告訴溫潤:“那布政使死的早了,要是現在的話,也擺脫不了抄家滅門的命,便宜他們了,你還花了錢。”“我當時不花錢,也等不到現在的勝利啊。”溫潤道:“沒事了,這會兒肯定天下太平了。”“對,天下太平了。”南宮易也樂了:“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點果決。”溫潤呲了呲牙:“要臘八了,喝了臘八粥,就預備過年啦。”“你這打算的也太長久了。”南宮易看了一眼外麵的天:“這才十一月中旬。”溫潤在蓮花坳貓冬過日子,本以為真的是天下太平了,可是很快,就發現,現實還是那麽骨感。第232章 陳旭的身世進入了臘月,臘八粥溫潤是喝上了。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一些,蓮花坳庫存的柴炭都有些捉襟見肘,幸好溫潤有習慣性的買黑煤,冬天的時候燒火牆用,現在多虧了這些黑煤。幾天是臘八當夜,溫潤讓人燒了火炕,壓了黑煤上去,這樣起碼能燒半宿,下半夜有人起來續火,這樣的話,整晚都是熱乎的。溫潤在天黑之後,打著燈籠,巡視了一圈,家裏的門都上了鎖,燈籠都亮著,所有人都入睡了,安靜的夜裏,他也想去睡一覺了。陳強家的知道老爺的習慣,於是她守在垂花門那裏,看到老爺過來,就提著燈籠過去:“老爺。”“小姐她們都休息了?”溫潤說的“小姐們”,指的是王玫和董月,以及董星三個,不單獨說王玫。“都休息了,如今馬三兒家的在這裏過得不錯,孩子大人都好。”陳強家的道:“奶水也足一些,比在陸氏醫館強。”“這是為何?”溫潤覺得自家恐怕沒有陸氏醫館那麽專業。“在咱們家心裏舒坦,在陸氏醫館終究不是自己家。”陳強家的道:“而且在陸氏醫館是要花錢的,在咱們家不用。”心情當然不一樣了。何況在老王家,她過得舒心又安全。在這裏都習慣了,那能一樣麽。“也是,她心情好就行。”溫潤道:“孩子們也都好就……誰在那裏?”剛說到這裏,溫潤就察覺到了一抹暗紅色,看不太清楚,但是他直覺那裏有人:“出來!”“來人啊!”陳強家的一嗓子就喊了出來。家中不少人都冒了出來,會武藝的老卒們,身手了得的姨姨們,還有拿著楊叉子出來的長工……反正都是家裏人,小孩子們都躲在了屋裏頭。加上這裏燈火通明的,大家都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有點動靜就全家一起拚命的架勢。溫潤看到來人走了出來,眼睛的瞳孔都放大了。這人還是一身黑衣,從頭蒙到腳,還是一條紅色的腰帶,係在腰上,特別顯眼,除此之外,身上一漆黑的貂皮大氅,帶著一大帽兜兒。夜裏趕路的話,這一身足以當個睡袋用了,還保暖。“一線紅?”溫潤真是驚訝了,這人不是殺回了江西麽?布政使府雞犬不留。那人看的卻不是溫潤,而是陳強家的,突然出聲喊了一嗓子:“雲姨!”聲音是個年輕男子的動靜,喊得時候,帶了一絲哭腔。溫潤都愣住了。倒是陳強家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是誰?”一線紅看了看四周這麽多人,他猶豫了。溫潤想了想:“大家都回去吧,這人是找老爺我來談事情的。”“東家?”劉三兒才不信呢。這人明明就是那天的殺手吧?他們都趴在門縫裏看到過的。“去吧,我這裏不需要大家操心。”溫潤特意叮囑:“都回去休息,不好好養病,幹什麽呢?大冷天的半夜不睡覺,思想有問題。”一群人這才散了,老卒們跟姨姨們都是知道,溫潤沒把握不會這麽說,所以散的安心,回去就休息了。劉三兒到底不放心,非得說要吃宵夜,去廚房熬牛肉湯,其實是借機不去睡覺,做好了牛肉湯,總得給東家送一碗吧?那個時候他就能趁機去看兩眼了。這就是小人物的那點兒圓滑。而且他非要牛肉湯幹什麽呢?第一,牛肉湯做的時間長啊;其次是牛肉湯裏的牛肉是要用刀子切得,他可以拎著刀子,帶著牛肉和湯碗去給老爺送湯。有個防身的東西,總比赤手空拳的強。溫潤沒辦法,隻好同意了,打發他們三兄弟去廚房熬牛肉湯。這邊,陳強家的都已經哆嗦了。溫潤隻好不顧及男女之別,伸手拉著她胳膊:“去書房,那裏安靜,什麽話好好說。”這會兒人散了,陳強家的哆嗦著身體:“好,去書房。”家裏高手多,一線紅什麽的,陳強家的是不知道,但是她覺得,這麽多人都在呢,對方就一個人,大不了,以多打少!“雲姨”這個稱呼,她已經很多年不曾聽過了。而能知道她姓“雲”,隻有那些年的“舊人”。而“舊人”肯定是知道她的事情……陳旭還在家裏呢。進了書房,溫潤就點燃了書房裏的燈火,幸好這裏常年累月都有開水,用來衝茶的,溫潤特意衝了奶茶出來,點心都是現成的,他一頓忙活,一線紅就站在那裏,看著陳強家的,陳強家的緊張的握著一個在門口隨手就摸到的一燈籠杆兒,這玩意兒本來是掛燈籠用的,直直的一根,前頭帶著小小的“丫”。溫潤忙活了半天,茶水啊,點心都準備好了,還有一疊的手帕子,一線紅看的莫名其妙,這人不怕自己大開殺戒,反倒是弄了這麽一大堆的東西幹什麽呢?隻是這會兒心神都在雲姨的身上,實在是不容他多想。溫潤拍了拍巴掌:“好了,請開始!”“開始什麽?”陳強家的也有點莫名其妙,老爺一向不怎麽靠譜的樣子。“開始你們的事情,我看你對這個,一線紅有點不同。”溫潤其實也挺好奇的,陳強家的看起來不像是一般大戶人家出來的管家娘子。她幾乎是什麽都懂。京城裏來的謝六公子都說了,他們家的管家娘子是個懂事的,規矩的,同時也是個講究的婦人。“你是誰?”陳強家的手裏的燈杆都在顫抖。不過比剛才強了點兒,她到底是心理素質強大一些,經曆得多了,快速的沉寂了心情,不那麽激動,且想了一些應對的辦法。“雲姨,是我啊!”一線紅察覺到周圍沒人了,他竟然將頭上的帽兜拿了下來,又揭開了麵紗,將腦袋上的布巾子都去了。溫潤這才看到,對方這偽裝做的好多層!起碼三五層沒跑了,不由得肅然起敬:不覺得糊得慌嗎?一線紅露出了真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公子哥兒!嗯,這家夥是個男人。隻是長得……咋那麽像陳旭?溫潤頓時就站了起來:“你……你……?”“哐”的一聲,陳強家的手裏頭的燈籠杆掉地上了:“少爺?少爺?”“雲姨,是我啊!”一線紅的眼睛有些紅了:“雲姨,是我,你沒做夢。”“少爺!”陳強家的慘叫一聲,撲了過去。溫潤嚇了一跳!這也太淒涼了點兒。何況,你一管家娘子,撲一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殺手,自殺也不是這麽個自殺的啊?結果很讓他意外。一線紅沒有傷了撲過去的陳強家的,反而站著沒動彈,陳強家的撲上去,對著他一頓拳頭捶胸口:“你怎麽才來?你怎麽才來啊!”哭的哇哇的,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溫潤就流淚了,他順手將手帕遞給了一線紅:“給擦擦!”一線紅終於知道,為啥溫潤弄了一摞的手帕子在這裏放著了,現在這不就用上了嗎?但是還得感激的朝溫潤點點頭。陳強家的哭的都要暈過去了,一線紅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對不起,雲姨,是我不好,不該不在家。”“少爺啊,小姐死的冤枉。”陳強家的嗓子也啞的厲害,在夜裏說話跟女鬼似的,特別讓人毛骨悚然:“小姐最後托付我帶著小少爺走,走得遠遠的,找機會回去,可我沒有機會啊!”“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死得冤枉,所以我沒讓那個家夥好過。”一線紅咬牙切齒的道:“他既然那麽喜歡美女,那就讓他看得到摸不到,我閹了他。”溫潤皺眉了,他想起了關於這位一線紅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