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三百人,肯定都是青壯,且必須出身清白。這都是什麽事兒啊?“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才鬧的人心發慌。”張大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溫家莊去了七八個壯小夥子,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萬一他們入了縣衙,對咱們可不是什麽好事兒。”“應該是不會被收下。”溫潤卻道:“我的事情,縣令大人是知道的,現在縣衙裏的人,全都是縣令大人自己帶來的,他不點頭,誰去都沒用。”辛縣令別看是個新來的,可主意極正,不是個受製於人的性格。要不然,他也不會頭一把火,就把李氏一族給連根拔起來,丟出去了。現在縣衙裏還有李氏一族的產業沒能處理完呢,縣城不少人都趁機下手啦,連魯家都買了不少。田宅房產,鋪子買賣,無一不是賺錢的營生。好多人都看著呢,縣衙也是想賣個好價錢,彌補這些年來,李縣丞落下的虧空。以及補償給民眾。“是嗎?那我明日去縣城,打聽打聽。”溫潤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是張大爺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打聽打聽,確定一下,也好放心。“明日讓程老三跟您去一趟,買點東西回來。”溫潤道:“我也累了乏了,就不跑縣城了。”這麽來回跑,溫潤真覺得累了,就不去了。“明日我也去一趟縣城。”楊大叔道:“買點東西,順便也跟著大爺去看看。”有他們三個人去縣城,溫潤就更放心了。第92章 風滿樓溫潤回來了,這私塾也開門了,孩子們有了正兒八經上課的地方,溫潤還添置了一些東西。首先就是驗收孩子們的讀書成果。一個個的還行,學的東西都有記住。然後溫潤開始測試,他們的字兒認得差不多了,但凡是不太偏僻的都認識。溫潤呢,也教導一些他們偏僻的字,還叫他們熟讀《唐詩三百首》,培養他們的詩詞歌賦之才。本來夏日來臨,天氣漸熱,溫潤將午飯也提上了日程。早上來上課,一人先喝一大碗綠豆湯。中午在這裏吃一頓午飯,然後歸家,下午要在家裏做家務,有人會去打豬草,有人會去砍柴薪,總之,是不會閑著的,農家的日誌就是如此。溫潤倒是能閑著,他這才剛在家舒服兩日,楊大叔他們回來了。“這是怎麽了?”溫潤看到張大爺跟楊大叔一起來,還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得笑了:“還沒打聽清楚?還是?”“打聽了一下,縣衙又招收了三百人。”結果楊大叔愁眉苦臉的告訴溫潤:“聽說全都是白幫。”也就是白役,沒工錢的那種,但是卻能有不少外撈。“又招了三百人?”溫潤瞪大了眼睛:“這麽說,縣衙裏頭,起碼有一千人了吧?”小小一個下縣,一千多人的衙役,不管是正役,幫手,還是這種白役,都大大的超出了一個下縣該有的人數名額。一千人,哪兒有那麽多事情要一千多人去忙活?這還隻是衙役,捕頭是可以有一個,捕快有二十幾個,可捕手卻不限額。“還招收了一百多個捕手。”結果張大爺又告訴溫潤:“咱們蓮花坳就有一個人,當了捕手。”“誰呀?”溫潤這兩日在家光顧著教導孩子,安排私塾。根本就沒關注外麵的事情,他覺得沒啥事了,糧草都征集,送去了大營。現在是種好了地,馬上就要鋤草了,農時正式開始,就要一直到秋收之後才能有空閑休息。故而他覺得沒事了。家裏的兩個婦人,接手了家裏的雞鴨鵝豬狗的事情。今年更是養了一百隻雞,一百隻鴨子一百隻大鵝,還有七八頭豬,家裏的地方大,人手足夠,多養一些家禽家畜,就算是不為了賣蛋賺錢,也可以用來吃肉啊!溫潤正盤算家裏的事情呢,乍一聽縣衙還在招人,不由得大吃一驚。“咱們蓮花坳那個馬三兒,還記得吧?”張大爺沒好氣的道:“臭小子在村子裏就是個無賴,這會兒跑去縣衙裏當差了,當了個捕手,聽說溫家莊的人也當了差,是白役。”“白役……那也是溫家莊的人。”溫潤臉色不好看了。溫家莊,是要幹什麽?“不過你放心,白役是白役,但不是姓溫的,也跟溫家沒什麽關係,是那個青皮老大以及他的那些弟兄們,縣令大人也算是為百姓們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將那些無賴子約束起來,當了白役也是要在縣衙上差的,白日裏也能約束他們一些言行,至於夜裏,大家都休息了,誰沒事兒出門亂晃蕩啊?”張大爺道:“再說了,縣令大人這麽做,也是給你出了口氣。”“給我?”溫潤若有所思:“您老是說,他們當了白役,好歹披了一身的官皮,溫家莊再怎麽宗族勢大,也不可能加害與他們,不然就是跟官府為敵。”這才古代可是大罪過。要說把溫家莊的溫氏族人惹急眼了,溫氏一族真的會將他們處以私刑,反正宗族勢大,法不責眾麽。溫潤恍然大悟,隨後一身冷汗就出來了:“我怎麽忘了,我是舉人老爺我不怕,他們卻是平頭百姓,要真的把溫氏一族逼急了,把人都滅在那裏……也有可能……。”這個時代的宗族權力很大的,處理個把人,那是沒問題的。“你明白就好,縣令大人估計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溫家莊的溫氏族人一個都沒要,卻收了那些人做白役。”張大爺道:“也算是給他們一點保護,何況我聽元刀說,溫家莊的青壯,這會兒還沒回來呢,春耕都是家裏老弱婦孺在做,村子裏整天怨聲載道。”“他們選的地方都遠,三個地方最近的就是山南大營,可惜沒人樂意去,咱們半個月就回來了,他們起碼要走一個月,還得說起早貪黑的趕路,稍微拖一拖,春耕時間就過了。”楊大叔道:“溫家莊能不怨聲載道麽,聽說他們溫家莊出的人手最多,上頭點名要他們出人手的,其他的村子都暗自高興。”“他們都是各掃門前雪,不管溫家莊的瓦上霜。”溫潤想了想:“可是,招這麽多人幹什麽?一千多號人了。”剛才還差不多一千左右,現在肯定超千了,甚至加上原來縣衙裏的正職,一個縣衙起碼一千五百人了Βêiъêi。。除卻文吏之外,包括縣令大人,基本上都是年輕的青壯。就算不能以一敵十,可吆喝一聲,也能拿起武器打一陣子。這縣衙,從上到下,幾乎沒幾個上了年歲的人,還招了這麽多青壯,但不是文職,全都是捕快捕手,差役白役。換句話說,這些人都能佩戴武器。他來的這個時代,雖然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朝代,可這裏同樣是個封建王朝,很多的風俗啊,習慣啊,都跟他那個時代的封建時期差不多。例如這個武器,就是一個問題。武器不管是冷兵器時代,還是熱武器時代,那都是管製物品。尤其是這個封建王朝時期,這武器也是管製物品。就連屠夫的屠刀,柴夫的砍刀,獵戶的獵刀,那都是要在官府登記入冊的,百姓們用的鍬鎬等物,多數都是木製品,而非金屬製。非官府的人,是不可能佩刀的,那些什麽大俠遊士,也是有出身的,肯定是有辦法搞個合法的佩戴武器的身份。而官府呢,也不是刀槍劍戟俱全的,就說他們這永寧縣吧,下縣不說,縣衙辦差的人裏,百分之七十,其實都是文職工作。書辦啊,書吏啊,賬房先生啊,這都沒資格佩刀。也就武職可以,捕頭甚至可以配刀,背弓箭。捕快們都要佩刀的,甚至還有幾個捕快聯合用的布網,可以緝拿一些窮凶極惡之徒。捕手們也可以佩刀。但……縣衙有那麽多的武器嗎?原來可沒這麽多人,也沒聽說縣衙有庫存的武器、因為要想拿到武器,首先要有庫存,縣衙想要武器,也得朝府衙那邊打申請,由府城武庫調撥過來,才能拿到武器。民間可收藏古兵器,但不得開刃,不得使用,隻能當做收藏品。如若是藏匿兵器武備等物,不管什麽理由,一律按照反叛之輩處理。且調武備兵器來縣衙,那也是要時間的,而他們這會兒就當上了差役,武器也分到手裏頭了,甚至可能都開刃了。這可是提前就弄好了的吧?蓄謀已久,或者早有安排?溫潤想了半天,茶水都喝幹了,才沉聲道:“恐怕要有變故。”“我們也覺得會有變故,但是,是什麽變故呢?”張大爺道:“你見多識廣,我倆就來問問你有什麽見地?”“我去軍中送糧草,王說他們糧草不濟,梁二那樣的都跟著人出門去收集糧草了,又說他們那裏人手不足,想要擴充……好好的一個後勤大營,人手被調入前營,後營火頭軍勉強能應付差事,為什麽?”溫潤沉聲道:“恐怕是要打仗了,或者是剿匪,我跟王說剿匪怎麽用了這麽久?王說,好像是上頭的意思,我揣測,上頭的人這幾年是將那群匪類逼到了一處,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將那些匪類一網打盡,可又怕有漏網之魚,故而要沿途各州縣,加強戒備,廣招人手,也是因為如此吧?”溫潤將自己知道的一些零星的事情,串聯起來,隻能得到這一個推斷的結果。“這是要有所防備啊!”張大爺頓時有點害怕了:“有流寇土匪跑來,那可真是危險,你才來不知道,溫家莊那樣的大宗族,倒是不怕什麽流寇來襲,他們那裏全族人多,一聲號令,就能奮起反抗,可咱們這裏卻不行,人口不多人手少,且老弱婦孺都刨除之後,青壯很少。”這安全上就有些難了。“要不這樣,弄點木頭拒馬,或者是夯土為牆,咱們蓮花坳不大,弄得應該比較快。”溫潤道:“木頭和土都不缺。”“夯土的話,這大夏天的,雨水多一些,夯土不太合適。”張大爺道:“不如伐木做拒馬吧,還能多多的植樹,將來成材還能用呢。”他是想種一排排的樹木,外頭攔上拒馬,這樣省事兒不說,還能長久發展。“行吧!”溫潤道:“各家也要緊守門戶,家裏有犬的最好,沒有的也趕緊養活上,還有看家大鵝什麽的都放養,那玩意兒擰人可疼了。”張大爺笑了:“這個不用你說,咱們蓮花坳這裏本來就偏僻,沒有點防備可不行。”溫潤沒有經曆過冷兵器時代的流寇土匪。但是原主的記憶裏,對這種事情,是很恐懼的,所以他也要早做準備。他這裏的家,牆高院大,宅子很結實。但也十分的顯眼,一看就是大戶宅院。這幫人要是真的流躥過來了,第一個看上的肯定是他這大戶人家啊!不得不防,不得不防!送走了兩位之後,溫潤叫來長工們,說了他的猜測,然後吩咐他們:“咱們家大門和私塾那裏一定要看好,側門那邊不用管。”側門是通向私塾的,他們家大門,和私塾的大門看好就行了。當時蓋房子的時候,他就設計了高牆,因為這裏在蓮花坳的邊上,也怕野獸偶爾會流躥過來,故而這圍牆很高,一般人翻不過來。就怕從大門那裏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