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版圖計有七郡一地區,分別是東郡、中郡、柳郡、原郡、遼郡、蒙郡、山郡以及京畿地區。


    其中經濟基礎最好,商業最繁榮的地區就是東郡。


    東郡有五個一等大縣,三十六個二等中縣,上百個三等小縣,首府是大名鼎鼎的曆史文化重鎮徽京縣。


    大名鼎鼎的東郡大公、前帝國中堂、前工黨魁首曹澤雲就躺在府邸後宅的竹椅上,喝著自家酒窖出品的紅酒,聽著府上請來的歌劇班演唱的小曲兒,悠然自得。


    臨時從江陰要塞返回徽京縣的曹國斌畏首畏尾的站在一旁,等老祖宗盡興了才敢開口問道:


    “老祖宗,是否參加這次海軍閱艦式,您決定好了嗎?”


    9月初小皇帝宣布舉辦閱艦式和閱兵式的消息瞬間激起千層浪。


    沒人質疑小皇帝的決定,在他頒布的奇奇怪怪政令中,這還真的不算什麽奇葩事。


    問題是這閱艦式和閱兵式會不會真的就隻是閱艦式和閱兵式。


    這句話說得比較拗口,通俗理解就是坊間謠傳:小皇帝會不會趁著這兩次閱兵的機會,將留在自己的封地輕易不動彈的四大公爵騙到帝都城,然後順勢將地方貴族勢力一掃而空,進而真正掌控帝國權柄,成為千古一帝。


    其實這些坊間傳言都是四大公爵悄悄放出去的,心裏沒底的他們跟帝國千千萬萬的好事者一樣,都在等威敏宮裏的小皇帝或者旗艦街那位帝師出麵澄清。


    結果威敏宮和旗艦街根本不給予任何解釋,就照常給四大公爵發了邀請函,一副想來就來,但是絕對不保證你的安全;想不來也行,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重點打壓的樣子。


    曹家是第一個收到邀請函的,畢竟東郡與京畿地區的郵驛係統最發達便捷,所以曹澤雲大公也是四大公爵中第一個麵臨抉擇難題的人。


    去吧,是真的有危險。


    今年舉辦的是閱艦式。


    海軍內部固然還有一些曹澤雲的老底子和同情者,而且此次閱艦式曹國斌的江防艦隊肯定也會參加,不過這仍不能保證他的安全。


    海軍脫離曹家掌握太久了,整整十年時間,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就比如在海軍係統風頭正勁,極有可能出任第三任巡洋艦隊總統製的路遠,就跟曹家沒有任何交集。


    又比如曹家在海軍係統最後三麵大旗,軍儲司、軍防司和主計處主官,因為在龍威艦管帶任用上稍微暴露立場和傾向就被威敏宮清理出去。


    如果皇帝真想在閱艦期間采取武力行動,完全可以避開曹家在海軍的耳目。


    也就是說東郡大公前去參加閱艦式,生死真的就在“政治上非常不成熟”的小皇帝一念之間。


    不去吧,似乎也不合適。


    曹澤雲畢竟還有個“大英帝國蒸汽海軍締造者”的名頭,不聞不問未免會寒了老部下的心,也讓世人看輕了戰場出身的東郡大公膽識。


    而且四大公爵肯定是一起被邀請的,如果恰好隻有曹家未至,其他三家都欣然,這對曹澤雲的威望將是沉重的打擊,由深宮婦人拉扯長大氣量很小格局不大的小皇帝極有可能事後隻盯著東郡和曹家進行打壓。


    外界都在說四大公爵麵對不按常理出牌的威敏宮,此刻應該已經亂了陣腳,事實則是曹澤雲酒照喝歌照聽,絲毫看不出緊張的意思。


    曹澤雲將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搖晃,轉手遞給他的長孫曹國斌。


    後者恭敬的雙手接過紅酒杯,按照父親從小教導抿了一小口。


    “於小事不拘小節,於大事必有決斷。我曹澤雲戎馬半生,裝裱糊匠的本領你們父子二人沒有學全,臨機處置的本領也沒掌握多少,最沒有必要學的優柔寡斷倒是被你們全部繼承了!”


    東郡大公很不滿意長孫在他跟前小心翼翼的模樣,轉頭將曹國斌的父親、東郡總督曹經文捎帶上氣不打一處來的臭罵一通,最後不耐煩的考較道:


    “你覺得去閱艦式,是小事還是大事?”


    “自然是大事。”曹國斌甕聲甕氣中規中矩的回答道。


    “錯了,是小事也是大事!”曹澤雲伸手輕輕的敲打長孫的腦袋,認真提點道:“所以我們曹家要展現不拘小節的樣子,等待最後的決斷。”


    曹國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曹澤雲想到民間對譚青雲、路遠這些天之驕子政治智慧的推崇,隻能恨鐵不成鋼的給自己的孫子掰開了揉碎了講解他對政治的理解。


    “是小事也是大事用俗話說就是你無從判斷這事情的好壞,既然如此,就不要輕易表露自己的態度。等掌握了足夠的情報,或者幹脆出手把這潭水徹底攪渾了,再伺機而動臨機處置。”


    曹國斌大概琢磨出來一點東西,點點頭高興道:


    “我明白了,您收下邀請函後,故意天天遊園聽戲,就是為了讓外人搞不清楚您真正的態度和想法!”


    東郡大公未來接班人心滿意足的離開曹府,準備替祖父暗中打探消息,順便放出一些假消息將這潭水徹底攪渾了。


    “你說這蠢孩子究竟聽懂了什麽,怕不是一出門就到處托人打聽威敏宮那位的真實意圖。”曹澤雲看著孫兒離去的背影,對自己的政治顧問魯有可無語道。


    “小公爺還年輕,總要給他時間成長的。”魯有可笑著安慰道。


    “哪有這麽多時間給他成長啊,威敏宮那位展現的心機和手腕連我都害怕。”曹澤雲揮揮手讓老管家將歌劇班人員帶走,躺倒在竹椅上,心煩意亂道:“我這把年紀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總想著將兒孫的路提前鋪好,可是看到他們庸庸碌碌,又擔心他們根本守不住家業。”


    通過發達的滄浪河係統,中郡大公範應銘第二個收到邀請函。


    中郡在蒸汽時代以前,是僅次於東郡的農業重鎮。進入工業時代以來,因為武縣鐵廠以及武縣兵工廠的存在,也有了一定的重工業基礎。


    中郡有三個一等大縣,三十一個二等中縣,接近兩百個三等小縣,其首府是四大公爵封地中唯一的中央直屬領武縣。


    武縣郊外的範家老宅子裏有一片竹林,竹林深處坐落著一棟雅致的竹屋。


    曹澤雲的老師,東南之亂後選擇急流勇退的前前任帝國中堂、前前任工黨魁首中郡大公範應銘由於不耐酷暑,每年夏天都避入這棟竹屋。


    其實四大公爵中年齡最大的就是範應銘,因為從朝堂退下來的時間最早,留在老宅子頤養天年,身體狀態反而是四大公爵中最好的。


    守在老宅子這邊照料老公爵的範有南伯爵拿著武縣郵驛局轉過來的閱艦式邀請函,心事重重地走進竹屋。


    從酷暑突然置身於陰涼的環境中,讓範有南伯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有南,注意別著涼了。”正在作畫的範應銘稍稍抬了抬眼皮子,提醒道。


    “外麵的流言您也知道吧,威敏宮把邀請函送過來了。”範有南點點頭,隨後將威敏宮寄過來的邀請函放到範應銘的竹桌上。


    “噢……”範應銘撇過頭看了一眼閱艦式具體時間,淡淡說道:“我猜曹澤雲應該又在誆騙他的兒孫四處打探皇帝的真實意圖吧。”


    “老祖宗,還真叫您猜對了。”範有南伯爵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補充道:“因為滄浪河洪水過境,送信的郵輪在九縣停泊耽擱了幾日,恰好這幾日,咱家幾個小輩陸續收到曹國斌的書信,旁敲側擊的打聽我們這邊的情報。”


    “有南,你怎麽看?”範大公停下畫筆問道。


    “既然曹大公讓小輩出麵打聽消息,那肯定是傾向於不去了。”範有南想了想,給出自己的見解。


    “有南啊,你不該留在老宅子裏守著我這麽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柳郡農亂我收留了無家可歸的你,那時候你可是我眾多義子中最聰明的那個,現在卻連基本的判斷水準也下降了。”


    擅長畫人物肖像的範應銘看了一眼尚未完工的《中郡假子營》,略有些遺憾地說道:


    “曹澤雲這麽做恰恰說明他沒有態度。都說我那半個徒弟是大英的裱糊匠,可區區一個裱糊匠能在兼具心機和手腕的老佛爺手下坐穩帝國中堂的位子,締造出東郡兵體係?”


    “我敢說全天下沒幾個人能看透小皇帝的真實意圖,夏遠親王不能,老佛爺不能,李星海更不能。他曹澤雲同樣看不出,卻可以趁機將這潭水給攪渾了,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老祖宗,外麵有幾位弟弟主持大局,我還是留下來看家比較好。”


    範有南不自覺的想到他年幼的時候,柳郡農軍攻伐中郡三等小縣北昌並屠城,帶兵反攻回來的中郡兵統領範應銘在屍山血海中撿到幸免於難的二十六個孩童,遂嚎啕大哭將這些孩童悉數收為義子組成中郡假子營,細心培養成才後分領中郡兵馬。


    作為中郡假子營一員的範有南很勉強的笑了笑,也沒讓範大公看出什麽端倪,謙虛說道:


    “再說孩兒能力一般,隻不過因為在兄弟當中年齡最大,有些早慧早已,曹大公的真實意圖若非老祖宗您提醒,孩兒還真就判斷不準。”


    範應銘頗為滿意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為他範家的兄友弟恭家風而驕傲,還是為了自己睿智的判斷而得意,總之繼續說道:


    <a href="http:///"></a>


    “我那半個徒弟對他兒孫教導總是說一半留一半,想讓他們置身事外,可是玉不雕琢怎麽能成器呢。”


    “那咱們的態度是?”跟老祖宗同一個級別的曹澤雲大公不是範有南區區小輩可以隨意評價的,他隻能轉移話題道。


    “曹澤雲通過曹國斌放煙霧彈,咱們也湊一湊熱鬧。”範應銘拾起畫筆重新作畫,順便囑咐道:“有南啊,對外放出消息說我病了,除非抬著我去北方,否則我這把老骨頭是參加不得這閱艦儀式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軍旗飄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天的風和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天的風和雨並收藏軍旗飄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