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克薩斯眉眼浮現一絲不耐,同時心底劃過一絲疑惑,這麽大的聲音竟然沒有引來管理員嗎?


    突然,他意識到今天的圖書館似乎要比往日安靜不少,連寫字的沙沙聲也沒有。


    他抬頭張望了一下,這才發現所見之處沒有任何一個學生,偌大的圖書館竟然隻有他們幾個人。


    下意識的,握住魔杖,目光不經意間閃過一絲警惕,最後落到不遠處的陌生身影上。


    似有似無的探尋之意上下流轉,目光深沉。


    “你!你!給給我撿起來吃掉!”


    頤指氣使的語氣在寂靜的圖書館尤為明顯。


    阿布拉克薩斯眼裏的探究意味愈發明顯,這人的態度很張狂啊。


    如果不是之前聽著那些算是求原諒的話,他還以為他是來故意挑釁找事的。


    況且,如果他記得不錯,這張極為生疏的麵孔既不是來自哪個純血家族,也不是德姆斯特朗的優秀學生。


    他又哪來的底氣趾高氣昂的命令恩.薩克斯。


    如果不是真的蠢到沒邊了,那麽就隻剩一種可能,他是故意的。


    思即此,阿布拉克薩斯微微移眸,打量著恩.薩克斯的表情。


    麵無表情,視若無睹。


    看似毫不在意的背後,卻從頭到尾隻把那個盒子甩開了。


    他似乎有些容忍麵前之人的挑釁。


    可惜……


    阿布拉克薩斯嘴角上揚一絲弧度。


    可惜容忍度顯然不太高。


    哐當——


    一道沉悶的聲音赫然響起,同時伴隨著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你竟然敢攻擊我!!”


    “我要告訴教授!”


    阿道夫驚的張了張嘴巴。


    哇哦,他還以為恩.薩克斯這家夥心腸那麽好,竟然忍的了那些盛氣淩人的話,現在看來,果然,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底線。


    不過他之前還真以為這個叫魯拉的德姆斯特朗和恩.薩克斯有點交情。


    畢竟如果一個人十句話裏有三句話不離另外一名字,任誰也會覺得他們關係很不錯。


    現在,他知道了,原來還有一種可能,自作多情。


    恩.薩克斯覺得麵前的人實在是太煩了,他真想丟個沉默咒過去,可是隻要想到旁邊的阿布拉克薩斯可能在看他,他就不想做出這種顯得他很無禮的事情。


    可是,他說的話實在太不入耳了,又怎麽能進阿布拉克薩斯的耳朵,所以,他忍了半天,最終還是甩了個惡咒過去。


    甩完後,他悄悄觀察阿布拉克薩斯的表情,發現他的臉色很平靜,甚至嘴角還彎了弧度,看起來就好像絲毫不介意自己做的事情。


    翡翠綠的眼睛亮了起來,心中那一絲被魯拉打擾的不愉快也盡數煙消雲散。


    那家夥算什麽,不過是一個背叛過他的人,又怎麽好意思舔著嘴臉讓他原諒他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一切。


    不過,恩.薩克斯垂眸想到最近的一些傳言。


    這家夥竟然愈發得寸進尺開始對外講述他們幼時的那些事,以此來博取關注。


    翡翠綠的眼睛劃過漠然,果然,他就不該在一開始容忍這個家夥,他早該明白吉絲.魯拉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善之人。


    想到這裏,恩.薩克斯又悄咪咪抬頭,也不知道阿布拉克薩斯有沒有聽說這些。


    他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朝三暮四的人,他隻需要他一個朋友就好了,其他人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阿布拉克薩斯本就在觀察兩人,自然注意到恩.薩克斯時不時投過來的視線,稍顯疑惑,卻沒放在心上,隻對著他露出一個不算熱切的微笑。


    恩.薩克斯立刻瞪大眼睛,眼睛一下子圓潤起來,像貓眼一樣,又大又圓。


    阿布拉克薩斯剛才對他笑了……


    好開心……


    嘴角的弧度怎麽壓也壓不住,甚至就連一旁從地上爬起來的魯拉指著他鼻子咒罵起來也完全沒有絲毫反應。


    阿布拉克薩斯看著他突然露出來的傻笑,輕輕眨了下眼睛,他覺得恩.薩克斯有些像他之前見過的西伯利亞雪橇犬,尤其是那雙綠色的眼睛。


    一個沉默咒從金合歡木魔杖射出。


    咒罵的聲音戛然而止。


    “雖然我一向倡導入鄉隨俗,不過我想任何地方,在圖書館保持安靜都是最基本的禮貌。”


    他看向捂著嘴巴一臉驚恐的德姆斯特朗,蒼白漂亮的手指隨意握著黑褐色魔杖,一黑一白,形成強烈對比。


    “我想貴校的校長也會讚同我的話,對嗎?這位德姆斯特朗的……”


    “魯拉。”


    阿道夫下意識補充,說完後他才意識到剛才嘴比腦子快的行為,有些詫異。


    不過再接收到馬爾福堪稱讚賞的眼神後,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


    魯拉說不了話,隻能氣憤的盯著阿布拉克薩斯,深褐色瞳孔浮現一絲難以察覺的血紅色。


    他必須要讓恩.薩克斯吃盒子裏的東西,誰也不能阻止他。


    他拿起桌麵上碎了的點心,猛地一下躥過去,直接一個動作就往恩.薩克斯嘴裏塞。


    “你必須要吃掉它!”


    恩.薩克斯措不及防被撲了滿懷,下意識想把人弄開,發現他就跟著魔了一樣使勁把那些碎成渣的點心呼到他嘴裏。


    更要命的是魯拉完全沒顧忌他受傷的手臂,直接就是硬莽上去。


    “我咧個……那人有病吧……”


    阿道夫對此目瞪口呆,下一秒立刻舉起魔杖,白光閃過,魯拉像個石雕一樣倏然倒地。


    “咳咳……”


    恩.薩克斯猛咳幾聲,那些碎渣差點嗆進喉管。


    “你沒事吧?”


    阿道夫走過去關心的問了一句,他真覺得有些巫師仿佛跟他們物種隔離,盡不做人事。


    恩.薩克斯脖子都嗆紅了,腦子有些暈乎乎的,聽見阿道夫的話想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下一秒鑽心的疼痛從手臂傳來,疼的他眉峰皺成山峰。


    “呀!你滲血了!”


    阿道夫驚呼一聲。


    隻見恩.薩克斯手臂上的白色繃帶已然染了血紅。


    一旁的阿布拉克薩斯微微皺眉,眼裏劃過一絲古怪。


    那人的舉動太奇怪了,似乎一定要讓恩.薩克斯吃下點心。


    撚起碎渣仔細聞了聞,嗅到了一股極其淡薄的香草味,但這點心應該是甜栗做的才對。


    又拿起其他的碎渣,一一嗅了嗅,得到的結果完全相同。


    無論是甜栗還是糖乳,甚至連他喜愛的蘋果餡裏都散發著極淡的香草味。


    是迷情劑......


    點心被放了迷情劑。


    還不等阿布拉克薩斯細想,餘光忽然注意到阿道夫正攙扶著恩·薩克斯準備離開,於是迅速起身走過去。


    “把這個喝了。”


    他從兜裏拿出一個極小的瓶子,將裏麵的液體直接灌入恩·薩克斯口中。


    而恩·薩克斯愣了一下後十分順從,那雙綠油油的大眼睛始終緊緊地盯著他。


    “那東西放了迷情劑,這是解藥,不過我建議你把這些碎渣帶回去,讓芙德女士幫忙調配出更精確的解藥。”


    一邊說著,他一邊揮動手中的金合歡木魔杖。


    隻見桌上所有的點心碎渣瞬間飛起,全部落入那個樸素的盒子中,緊接著盒子也飛到了他麵前。


    阿道夫接過盒子,目光不經意的落到阿布拉克薩斯身上,眼底浮現一絲微不可察的深意。


    他總覺得馬爾福似乎知道些什麽……


    不過那一絲疑慮很快被壓在心裏,這些事情不是他該考慮的。


    看著兩人漸漸離去的身影,阿布拉克薩斯走到被石化的魯拉身邊。


    丟了個反咒,他身上的石化特征迅速消失。


    魯拉隻覺得意識瞬間清明,剛想開罵,驀然發現說了不了話,全身又被死死禁錮。


    下一秒,下巴被猛然抬起,發出清脆的嘎嘣聲。


    臉上瞬間露出驚恐的表情,他差點以為自己脖子被扭斷了。


    阿布拉克薩斯握著魔杖,微微上挑,魯拉的整張臉徹底出現在他麵前。


    灰眸一寸一寸的打量起來。


    很快注意到這人嘴角十分不明顯的弧度。


    “你看起來似乎感到無比的幸福和愉悅。”


    他突然開口,手裏的魔杖頂端散發出微微瑩光。


    魯拉愣了一下,壓根就不知道這人在說些什麽。他隻知道腦海有一個聲音讓他把那些點心給恩.薩克斯吃,他隻需要照做就行。


    阿布拉克薩斯盯著他,眼眸浮現一縷涼薄。


    是奪魂咒嗎……


    雖然沒有任何痕跡和手段能夠探查一個巫師是否中了奪魂咒,


    但阿布拉克薩斯此時卻極為肯定,畢竟某位好學生先生可是十分熱衷使用它。


    整件事情幾乎不需要多加思索,他就猜到了大概。


    仔細想來,恩.薩克斯也算是因為他受了無妄之災。


    隻是,他倒沒想到裏德爾仍舊堅信他那個可笑的想法,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殺了敢跟自己搶奪東西的恩.薩克斯。


    如果,預料得不錯的話,在過一會兒,他或者他的某位“朋友”很快就會出現在這裏。


    畢竟棋子一直沒出來,難免會讓人心生憂慮。


    金合歡木魔杖一揮而下。


    魯拉瞬間陷入昏迷。


    阿布拉克薩斯慢條斯理的坐回位置上,這麽久了,貓咪也快要抑製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念頭了吧。


    漂亮的眼尾輕輕上挑,淡金色的長發披散開來,胸前幾縷垂下來的發絲隨著微風輕動,嘴角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希望一會兒的貓咪不要再讓他生氣了。


    不過再此之前,他得先讓阿道夫和薩克斯完好無損的待幾天。


    被折成飛鳥形狀的牛皮紙從屋內悄然飛掠。


    走廊的某個角落,一身黑色鬥篷的諾特看著逐漸消失的兩個身影,微微皺眉。


    那個蠢貨這麽久還沒出來,也不知做的如何了?


    如果他敢搞砸這件事,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諾特又等了片刻,圖書館依舊沒有任何身影出現,再三思慮,他決定進去看看。


    剛踏上樓梯,哢嚓——


    輕微的踩雪聲在身後響起,戴著兜帽,隻露出半個下巴的裏德爾出現。


    漆黑的眼珠轉動一瞬,落到諾特身上,滾滾黑袍,如墨如淵。


    諾特頓感如芒在背,下意識想垂下頭以避開他的視線,僅存的理智卻讓他生生止住。


    裏德爾掀開兜帽,亮白的雪色照亮那雙猩紅至極的眼睛。


    緩緩抬頭,嘴角上揚,露出森寒白齒。


    他的孔雀正在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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