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千帶著人滿樓找人,終於在四樓找到趙驍以及鼻青臉腫的李複。李複一看見他激動的連忙大喊:“丁伯伯,快救救我,這人要劫持我!”丁大千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跪在趙驍麵前:“下官拜見將軍,樓裏的人已經全部帶走。”“將軍……什麽將軍?”李複看看趙驍又看看丁大千,臉色慢慢變白,心裏隱約升起不好的預感。趙驍扔下手裏的籌碼起身道:“把這幾個也捎上。”“是!”丁大千一揮手,後麵的士兵迅速將幾個人綁了起來。*與此同時,客棧中宋玉竹也換了衣服,準備出門。這會剛過了醜時,天邊泛起魚肚白,從軍營派來的五個士兵,跟在他身後默默的保護著他。宋玉竹已經在地圖上看到西湖東島被包圍,長盛樓裏的人都被人押解上岸,他打算親自提審杭州知府。因為抓捕的人數眾多,聲勢浩大,驚起了不少看熱鬧的老百姓。大夥站在湖邊三三兩兩的小聲議論著。“東島上的人被抓了?”“抓的好,要我說早就該懲治懲治他們了,都是些魚肉百姓的貪官巨賈!”“我可聽說那裏有官府撐腰,這是鬧翻了?”“誰知道呢……”宋玉竹加快步伐,終於在最後一艘船上看見了趙驍。趙驍也看見了他,離著老遠朝他揮了揮手,同在船上的丁大千順著視線看過去,腦袋嗡的一聲,好懸掉進湖裏。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雖然他沒見過陛下本人,但平日花的錢還沒見過嗎?能讓大將軍揮手的人,除了上京那一位還能有誰?上了岸,丁大千連忙跪地磕頭:“卑職叩見皇……”。宋玉竹抬手拉住他:“起來吧,先去辦正事。”“是!”丁大千激動的站起來,他沒想到陛下也來了杭州!趙驍走到宋玉竹身邊道:“如你所料,商會和官府勾結,長盛樓身後的靠山就是杭州知府李庭翼。”“走吧,去見見這位李大人。”宋玉竹上了馬車,不多時便來到杭州知府家的大門口。李庭翼半夜被吵醒,見丁大千帶兵過來,連忙上前道:“丁大人,無緣無故派兵將我府上包圍,這是何意?”丁大千這輩子腰杆就沒這麽直過,“我奉皇上口諭,特來捉拿與長盛樓相關的人,李大人不用我多說了吧。”“來人,將他拿下!”李庭翼驚怒道:“你敢!我是皇帝親封的三品大員,你一個小小的守備竟敢假傳聖義,莫不是要造反!”他不相信丁大千是奉了皇上的口諭,因為他在上京有幾個交好的官員,這些年一直書信往來頻繁。皇上真要查他,不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所以必然是丁大千在胡說八道。丁大千見他不見棺材不落淚,走到旁邊的馬車邊請示:“屬下能否直接動手抓捕李庭翼?”“允。”宋玉竹在車中應了一聲。丁大千高聲道:“抓人!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李庭翼這才慌了,他被幾個官兵帶上枷鎖帶上馬車,府裏的一眾人也全部被押到軍營。一路上李庭翼在心裏盤算著,這丁大千為何突然朝自己發難,雖然平日兩人交往不多,但自己並沒有得罪過他。如今之計也隻能等到了軍營再說,如果是為了錢來的,就舍出幾十萬兩銀子……半個時辰後到達軍營,李庭翼麵上不複剛剛的怒氣,他讓身邊的官兵去叫丁大千過來,說有要事相商。丁大千走過來道:“李大人有何事要說?”“丁老哥,咱們在杭州同為官員已有三載,在下實在不知哪得罪你了,不過為表歉意。”李庭翼伸出手道:“這個數,把我們一家人放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如何?”“這個數是多少?”“五十萬兩銀子,我讓人給您送得安安全全,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丁大千心道:“這王八蛋是真有錢!”“這錢我可不敢收,您還是自己留著吧。”丁大千轉身出去,李庭翼焦急的喊著:“一百萬兩,一百萬兩還不行嗎!”這些銀子是長盛樓一年的收益,雖不至於傷筋動骨,但也讓他肉痛好久。等自己脫了險,再想辦法把弄死他!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丁大千朝二人跪拜道:“啟稟陛下和將軍,杭州知府李庭翼以捉拿回來。”李庭翼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個人,話都說不出來了,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棒,眼冒金星,兩耳嗡嗡直響。“李大人,三年不見,真是讓朕刮目相看啊。”“臣……微臣拜見陛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麵若金紙,汗如雨下。終於明白丁大千說的奉皇上聖意是什麽意思。李庭翼原是工部右侍郎,之前因為辦事出色得了提拔外放到杭任三品知府。“自己招了吧,朕留你個全屍。”李庭翼閉了閉眼,知道自己已經再無狡辯的機會,他長歎一口氣磕頭道:“罪臣有負皇恩,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宋玉竹揮揮手,丁大千遞上紙筆,李庭翼趴在地上開始寫自己的罪責。三年前他剛來杭州時,也曾帶著一身的抱負,想要幹出功績早日升遷。結果來到這裏才發現,並非所有人都能抵抗住白花花、金閃閃,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從最開始的一幅畫,一尊玉菩薩,到後來一箱金銀,一塊地契……漸漸的他被金錢迷住了心竅,跟商會一起同流合汙,大肆攬財。隨著手裏的錢越來越多,他的野心就越來越膨脹,甚至升起了養私兵的想法。從軍營詐來的火銃就是第一批實驗品,他之前在工部任職,了解此物的厲害,若是能建一支火銃軍,即便東窗事發他也不害怕。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沒想到皇上和輔國將軍會微服私訪來到杭州……李庭翼將自己這些年攢的私產全部寫下來,也把曾經跟他有過金錢往來的官員一一拉下水。寫完最後一筆,他脫了力,栽倒在地上身體抽搐著。丁大千把紙撿起來呈給宋玉竹。宋玉竹看著上麵寫的數字,眉頭擰成了疙瘩,三年時間,一千七百萬兩白銀,這杭州的富饒遠超自己的想象。宋玉竹道:“罪臣李庭翼,貪汙受賄,素位屍餐,有負皇恩,賜白綾。”“謝……陛下……”李庭翼喃喃的謝恩,兩個士兵上前把人架出去。李家男子滿十六歲全部賜死,十六歲以下及所有女眷流放嶺南。杭州商會會長也被斬首示眾,商會這些年斂的所有資產全部充公。幾天後官府張貼了告示,此前被商會坑害銀錢的商賈可以拿憑據來退銀子。消息傳到碼頭於三明的耳朵裏,他趕緊聯係鄧方圓,看看能不能找回一部分銀子。鄧方圓道:“要不算了吧,都過去這麽久了,銀子肯定退不回來了。”鄧娘子卻躍躍欲試道:“去試試,能退一點是一點。”於三明也點頭:“聽說商會裏有賬本,興許能把咱們買拜貼的一百兩退回了。”如今兩家人日子都不好過,這一百兩能解決不少問題。幾個人一起進了城,來到官府說清來意,很快就有官員接待了他們。“我,我們在商會買過一次拜貼,花了一百兩銀子。”官員邊記錄邊問:“還有嗎?”鄧方圓躊躇片刻把自己私自開鋪子後被燒的事也說了出來。記錄的官員拿出另一本冊子道:“鋪子名字叫什麽?”“清葉茶坊。”“唔,找到了,是商會派人燒的,當初賠了多少銀子,還有收據嗎?”鄧方圓激動的點頭:“有!有!”他從懷裏拿出一塊油布包,裏麵正是當年二人賠償的收據,共計貳仟叁佰兩銀子,這是兩人全部的家當。官員拿過來仔細查看,確定沒有做偽,沒有塗改後,在賬本上畫了個圈,又掏出官印按在收據上。“拿著這個去商會支取銀子吧。”許三明不可置信的問:“真能把俺們的銀子還回來?!”官員大概見多像他這樣的人,“能能能,快去吧,晚了銀行就打烊了。”鄧方圓雙手顫抖的接過收據,三個大人都泣不成聲,他們沒想到這筆錢真的能退還回來。小鄧仲一手拉著娘親,一手拉著父親,滿臉歡喜,他們終於能回家了!第195章 再遇故人杭州一事解決完,趙驍和宋玉竹乘坐馬車前往徐州。期間丁大千一直想要派人護送二人,都被宋玉竹拒絕了,最後隻留下一個許茂,幫忙趕車提行李。這許茂看著人高馬大,今年才十七歲,還是個毛頭小子。臨行前丁大千千叮嚀萬囑咐,務必要照顧好兩人,若得了皇上的賞識,這輩子可就翻身了!許茂雖然不知道二人的身份,但心底也知曉他們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一路上兢兢業業照顧的十分周到。從杭州到徐州有二十天的路程,這條路的火車還沒有通行,隻能乘坐馬車走。馬車行駛到潼水時已經到了七月,天氣一天天炎熱起來。趙驍怕宋玉竹身體受不了,幹脆在縣裏歇息了幾日。這裏是個不算大的縣城,民風淳樸,物價也十分合適,客棧一日隻要五十文錢,三人吃頓飯花了也不過一百文,照比杭州城實在便宜許多。許茂這孩子非常拘謹,平日沉默寡言,連句話都不敢說,吃飯也是一個人要了飯菜端到旁邊吃。宋玉竹勸過兩次,他仍舊不敢上前,隻能由他去了。兩日過後繼續朝徐州出發,七月初九終於抵達了徐州城。這裏是宋玉竹和趙驍起兵的地方,算起來已經有十多年沒回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