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生見連曜麵色不對,帶著咬牙切齒之勢,拉了拉他的手,喚道:“連大哥…”


    黑衣人冷笑道:“看來你也沒有多忠於你的天子,想嚐嚐做梟雄的滋味?!擺脫朝廷的束縛,自立一隅的滋味好過做天子的鷹犬。若不我們聯手,割據一方,更合我意。”


    連曜定了定心神,緩緩道:“也許我不夠忠於大夏天子,但我定忠於蒼生百姓。”


    黑衣人大笑,話已至此,各人立場已然明晰,隻能默默不作聲,連曜暗中摸緊了寶生的手,耳語道:“閉上眼睛。跟我數,一二三。”


    頓時石穴中一陣地動山搖,火把盡滅,連曜拉起寶生,猛踹黑衣人一腳,順勢提氣攀岩而起。黑衣人不甘示弱,向上蹭起追擊,速度之快,一把用衣袖挽起連曜的褲腿,頓時似有千斤力道將連曜兩人向下拉扯。


    連曜體內蠱毒未清,此時是硬拚了真氣負人而上,本想乘勢而走,卻抵不過黑衣人的搏擊。


    黑衣人咆哮道:“你留在這裏哪裏是勸我,分明是拖延時間毀我黑龍崖!”連曜抓住一處礁岩,不敢出聲,隻怕一分神,兩人盡數墜下。


    黑衣人更是惱怒,又飛出一支鐵杖,直打連曜小腿,寶生心驚,彎了腳就用夾板擋去,聽得哢哧一聲,夾板盡裂,碎成無數粉末。


    正在僵持間,頭頂機關開啟,一人飛身而下,長刀直劃斷黑衣人的空衣袖,挽了連曜的手臂輕逸扶搖直上。外麵便是崖邊小道,隻容一馬通過,向下便是萬丈深淵,放眼望去,山中氣象萬千,林間雲霧磅礴,日光照不透水氣,更顯得莽莽山穀深不可測。寶生久未見日光,猛得被刺痛雙眼。


    隻聽得冷冰的聲音問向連曜:“你沒事吧。”寶生看過去,修身玉立,頭罩青紗帽,身著百褶錦衣,俊美的不似凡人,卻是陳彤鐸。


    黑衣人猛然間失了力道,跌坐回木椅,


    猛然一股龍頭水注湧入石室,溪火部的武士衝進來,搭起黑衣人就走,黑衣人大喝一聲,餘者都不敢動。


    黑衣人定了定心神又向上衝來,如鬼魅般跳出石室,隻抵石崖。隨從見狀,一溜推著木椅從暗道跟了出來。黑衣人抵住石壁又坐回木椅。


    從山崖向下看去,黑龍湖的冰麵如脆渣般撕裂扯斷,湖水衝破了冰封的舒服,如黑龍般向湖心卷席而去,漩渦中心宛如一張詭異的臉,瞬間湖水被吸的幹淨,隻剩一片黑色的淤泥和湖底的怪岩,廋骨嶙峋的散攤在崖底,一隻黑鷹盤旋而下,叼起一隻黑泥中蹦騰的青魚。


    黑衣人手緊緊握住木椅扶手,呆呆的坐了半日,突然震天的怒吼:“為何你如此陰毒,叫人毀了我的地宮!”內力推送著嘯聲層層震盪在耳畔,還來不及躲避,一道白索直撲連曜和寶生而來.


    寶生嚐過那白索裹身的滋味,下意識就躲去連曜懷中。


    陳彤鐸瞥了一眼兩人,不屑的冷哼了聲,手撥了撥手中的飛魚刀,一個挺身躍起,刀鋒直斬白索。那白索好似帶了眼睛,蜿蜒就纏上陳彤鐸的的刀刃,轉眼絲絲蔓蔓如同蠶吐絲成繭,將刀裹成了一個蛹。


    刀使不出勁道,卻被黑衣人牽製,陳彤鐸不慌不忙,反手甩出五輪飛星鏢,直向黑衣人旋轉而去,黑衣人擋了一個,卻又更多撲麵,陳彤鐸乘他抵禦之時,揮刀斬斷了白索,白索一根既斷,仿佛受了傷般向黑衣人匍匐縮回。


    陳彤鐸乘勝追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飛魚刀揮起就向黑衣人正麵撲過,這一刀宛如閃電,鬱結而下,黑衣人竟沒有反手之力,一口鮮血噴出。


    這一刀卻被另一劍擋開。這劍格擋了飛魚刀的力道,又迴旋而去。


    陳彤鐸自負武功,卻被人格擋,內力受挫,退後幾步,卻見一人策馬沿著小道飛奔而來。


    馬蹄聲聲,捲起層層揚塵。“請連將軍和陳大檔頭賣我個情麵,留下此人。”聲音清朗如正月的初雪,寶生心中一震不敢抬頭,正是謝睿。


    陳彤鐸被人阻了,心中不忿,暗自運功調理氣息,冷冷道:“此人是朝廷欽犯,本來此事也輪不到我們錦衣衛來管,但此事已經驚動了聖上和太後,我奉太後懿旨前來協助連將軍擒敵,你是太子少保,西南指揮使,為何前來阻擋!”


    台麵話說的滴水不漏,生生的凜然之氣焰也足,連曜看過陳彤鐸一眼,若有所思,並不接話,隻是等著謝睿如何作答。


    謝睿用劍花挑著黑衣人的頸部,不卑不亢道:“現在就我們幾人,就不打官腔了,人生在世,不是求財就是求榮,拿住這個人,於你們不過是求榮的砝碼,但握緊這個砝碼也不過如此,陳大檔頭,當今太後要你拿住這個人隻怕是個託詞,這個黑衣怪,雖然武功還是那麽回事兒,但你們錦衣衛可不缺好胳膊好腿的高手。你自己過來就是想搶住這個人,在西南這圈子也分一杯羹。”


    陳彤鐸難得的揚眉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說暗話了,我要這個人,就是想搶一份軍功,助我奪了錦衣衛大督主的位置,你給還是不給。”


    謝睿和陳彤鐸兩人僵持起來,寶生一字一句聽下來,心中感慨萬千,竟說不出是喜是悲,眼前這個男子還是如梅園中那邊清清爽爽,可他的所說所想,都不是自己能把握的。寶生輕輕喟嘆了一聲,那嘆息一直沉澱到了心底,這世上誰又是能做主自己的事兒呢。


    寶生站在後麵,耷拉著腦袋一直不出聲,也看不出情緒。連曜仔細打量這謝睿和陳彤鐸,心裏竟有些煩亂,這時候冷冷開聲道:“既然我們都要爭這個人,不如聯手將他殺了便是,有何難辦。我力保留下安世榮,讓他的水西部不至於覆滅,你南安部也不會淪為朝廷的眼中刺。”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連曜的話擲地有聲,仿佛向燃燒的炭火澆了一通冷水,各方都計較起來。


    謝睿不慌不忙道:“這個提法倒是有趣,你著人抽掉了黑龍潭的機關,讓水倒灌毀掉了黑龍涯的地宮。可失去了著溪火部大祭司的威名,隻怕安世榮是個扶不上檯麵的主子,不足以擔當此等安排。”


    連曜冷冷道:“安世榮當傀儡當慣了,失去了溪火部,就依仗你南安部,受你掌控不更是好使?”


    兩人正說著,陳彤鐸突然閃去一步,一把擒住寶生,連曜猛然回過頭時,陳彤鐸手法奇快,當手就衝著連曜大椎穴一點,連曜一直用真氣壓製著蠱毒於心脈附近,此時被強行封住了大椎穴,頓時失去了力道,四肢麻木動彈不得。


    謝睿也搶上一步,手中的劍卻悄悄偏過前鋒。


    陳彤鐸將寶生托起向謝睿擲去,方位手法拿捏的及其準確,寶生心口對準謝睿的劍鋒,若是謝睿前進一步,便可直叉寶生心窩,結果了她,若是不做搭救,寶生便直接墜入萬丈山穀,不得復生。


    謝睿大驚,強直將劍光向上拋起,瞬間遲疑了一刻,寶生卻擦著謝睿而過,謝睿飛身伸手去救,黑衣人一拍木椅,想彈起逃逸,陳彤鐸瞄準機會,滿手五齒飛輪甩出,如同流星劃過,璀然落下之際直封黑衣人咽喉,血灑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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